葡萄满脸的感慨, “主子爷可真是体贴您”。
格格的分例中虽有炭火, 但只有最普通的黑木炭, 难以点燃不说, 烟雾大还熏人眼睛,用的时候更要时刻注意着, 最好是打开窗户通气,可京城的三九天又冷的紧, 那风从窗户里刺溜溜一刻不停的刮着,几乎能将人给冻透了。
现下好了,葡萄望向火盆,通红的炭正静静的散发着温暖,偶尔有一丝火苗舔舐着正煮着奶茶的紫砂壶底,整个屋子里都是暖暖和和的,仔细点还能闻到若隐若现的香味,应当是最好的那类果木炭。
耿清宁不由得点头,四阿哥是一个合格,甚至可以说是很优秀的老板,福利待遇方面很是大方,不仅有炭火,陈嬷嬷还送来了几张好皮子,说是四阿哥之前交代的,让她做几件过冬的衣裳穿,这不,葡萄正带着几个小宫女忙着赶制新衣裳呢。
那她也应当做一个合格的领导才是,耿清宁吩咐葡萄开箱子,就说入冬快了,兰院内每人多做一套棉衣、棉鞋。
不仅如此,她还打算等过年的时候,一人再赏二两银子,算是‘年终奖’。
葡萄做针线的手不由得一顿,格格这是还没开窍啊,怎么就不知给主子爷表表心意呢,李公公都说的这般直白了,格格也没个物件、信件什么的。
耿清宁哪里注意到这些,她又要了个细铜网,打算架在火盆上烤些蜜薯、板栗、蜜橘之类的,在温暖的火焰旁边围炉煮茶,吃点热乎乎的烤红薯、烤板栗,再没有比这更舒坦的事儿。
摇椅上一人两猫,身边是热乎乎的茶水和板栗红薯,手中是阅读器,耿清宁幸福的眯起了眼,和怀里的奶猫露出如出一辙的表情。
等雪下过两场,外面愈发的冷了,地面也结了冰,便是最爱偷懒逛园子的宫女太监也得蹲在房内,府里也愈发的显得冷清。
耿清宁甚至都想过,这般冷清不如去找隔壁院子的钮祜禄格格打麻将,身边的人一直捧着她玩,偶尔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
不过最后还是被否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况且四阿哥不来她这里,钮祜禄格格也未必肯赏脸,还是在兰院好好待着吧,反正自古便讲究冬藏,也算是循了古例。
临近过年,宫中每日都有宴席,福晋开始频繁进宫,即便是北风冷冽,弘晖阿哥和大格格两个小小的人也需得跟着,还不能不去,毕竟能去才是‘体面’。
三个格格自是没有这个体面的,让耿清宁不禁暗叹逃过一劫。
不过消息灵通的青杏悄悄道,“钮钴禄格格最近可威风了,福晋出门前可是将几个格格的院子都交给了她呐”。
葡萄一边缝着雪团儿和白手套的衣裳,一边不服气的道,“凭什么啊?论资历她不如宋格格,论宠爱又不及咱们格格,怎么就得了这般好的差事? ”
青杏分着线还不忘附和,“谁说不是呢,许是她每日都去,这么一年下来,福晋怕是心软了罢”。
葡萄不说话了,钮祜禄格格无论寒暑,一日不落的去正院请安,福晋见她诚心投靠,少不得要给些甜头,不像她们格格,只有一月一次的点卯。
耿清宁无视葡萄哀怨的眼神,“李侧福晋没有意见?”
青杏笑起来,“这仍是福晋在管着呢,只不过是借了钮祜禄格格的手罢了,况且李侧福晋怀着身子,这几日的威风再重要,自是没有肚子里的小阿哥贵重的”。
这话说的在理,耿清宁不自觉点头,不过她听完这些八卦便丢开手,反正这个事儿和她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没想到只过了两日,这代理领导的手就伸到了她的头上。
先是葡萄问她,能不能将做衣裳的小宫女带进正屋,然后是小桃手上长满了冻疮,要知道小桃可是梳头的宫女,再没有比手更重要的了。
耿清宁不由得有些疑惑,虽然她不介意夏日带她们蹭空调,冬天蹭暖气,但是没记错的话,她把分例中的黑木炭全分给了下面的宫人,虽说有些烟熏火燎的,但总比冻着强,怎么一个二个都生了冻疮。
葡萄不愿说,青杏倒是快言快语,她本就前院送来的,消息灵通,“还不是钮祜禄格格,自从她管了这几个院子,就道一切以李侧福晋腹中的小阿哥为重,剩下的这几个院子都要靠后站,又道今年雪大,炭火难买,让各院省着点用”。
今年确实雪大,耿清宁推开窗户,看见旁边屋檐上还有厚厚的雪层未化,只有正房三间永远温暖如春。
青杏开了头,葡萄也不藏着掖着了,“什么雪大,还不是在趁机报复咱们兰院,宋格格那里的分例也不见短缺,怎么就偏偏就少了咱们格格的”。
见葡萄出言附和,青杏更是全盘托出,“不止呢,连热水都让省着用,平时能提一整壶的,现下只给半壶”。
宫中的铜壶,大肚子细长嘴,肚子里很是能装,满满一壶热水的话,主子自是用不完的,剩的便可以给身边的宫人,但半壶热水,下边的人便只能用冷水了,冬日里冷水冰寒刺骨,不消几日,手上便生了冻疮。
耿清宁扭头去看小宫女的手,俱是青紫红肿一片,却仍在穿针走线,做的还是她过年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