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她想起被封在棺材里的窒息感,胸口急速地起伏两下,眼神透着浓浓的后怕。
  虞甜喂她喝了点水,女子的状态勉强好了些,她才犹豫着问出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她是活人,顿时也不害怕的阿满凑了上来,语气愤怒:“你还没死,他们为什么把你封在棺材里!这不是谋杀么!”
  女子闻言,顿时掩面痛哭起来。
  她哭够了,红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恨意,哑着嗓子开口:“你们听说过冥婚么?”
  “……”
  场面倏然一静。
  唯有傅明礼皱了皱眉:“冥婚是什么?”
  女子看向乖巧可爱的傅明礼,倒是耐心地解释起来:“就是活人和死人成亲。”
  这显然超出了傅明礼的知识范围,他张了张嘴,眼神不可思议:“活人怎么能够跟死人成亲呢?”
  “怎么不能呢?”女子嘲讽地扯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我们村子里一直存在的陋习,只是我没有想到……”
  这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据女子说,她叫芸娘。
  他们村子里历来重男轻女,芸娘家中贫穷,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下头有一个妹妹。
  村子里女儿家不值钱,有很多女娃一出生便被扔在河里溺死,压根没有睁眼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唯一的哥哥是全家的掌心宝,从小便被捧着长大,可惜是个不成才的,养成了不学无术的性子,加上家中贫穷,婚事成了老大难。
  前两天芸娘做完农活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的气氛喜气洋洋的,爹娘难得给她好脸色,说她哥的婚事有着落了。
  芸娘没多想,打心眼儿里为她哥高兴,毕竟她哥的婚事有着落了,爹娘对她和妹妹总能好些,所谓的好也不一定多好,不非打即骂就很不错了。
  然而她没想到这是她厄运的开端。
  接下来的几天,爹娘对她很不错,不仅不让她干活,还给她买了从前她想都不敢想的胭脂水粉,新衣服。
  这样突如其来的好,几乎令她受宠若惊,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小妹还很羡慕她,说爹娘肯定是想起了她的好想要弥补她,芸娘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但又说不上来。
  她哪里能想到天下竟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舍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变故发生在前一天晚上。
  芸娘喝了她娘亲手端来的汤后,陷入了昏迷。
  那晚她娘拉着她说了很多话,她还记得她娘看向她时眼里的复杂,还有说不出的愧疚。
  她以为这是这么多年来受到冷待的补偿,然而那仅仅是出于把她卖掉的愧疚。
  芸娘凄凉地低低笑了:“我醒来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王家,他们押着我逼我和牌位拜堂。”
  “我想逃跑,可他们说,我爹娘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把我卖了。”
  众人听到这里,心头一股无名火顿时窜了起来。
  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就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卖了,这是何等的讽刺!
  王家人多势众,芸娘压根儿反抗不了,她眼里泪光闪烁,像是回忆起了极为可怕的画面:“他们逼我拜了堂,还要我陪葬!”
  那妇人一脸尖酸刻薄,命人将她捆绑起来:“你既成了我王家的媳妇儿,就要下去好好伺候我儿子!”
  她收放自如地换上一副悲伤欲绝的表情,“可怜我儿还未娶妻就早早地去了,为娘也算是圆了你的遗憾……”
  芸娘觉得荒谬至极,她心疼她的儿子,那别人家的女儿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天知道她被按着送进棺材,和死去的那个王家公子面对面的时候心里有多恐惧!
  棺材里漆黑一片,她被堵住了嘴,绑住了手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埋在土里的那一刻,氧气也一点点变得稀薄,如果这几位贵人刚好路过,她会活生生闷死在那棺材里!
  虞甜瞥见她因抓挠而断裂的指甲,上面渗出的血迹已经干了,可凭借着这蛛丝马迹,不难猜测她当时的内心的绝望。
  如果他们没有恰好路过,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会就此葬送在这里,无人知晓。
  “这是什么恶毒的陋习,又是什么冷血的父母!”惊蛰眼眸里烧着火,双手紧紧攥着。
  被抢了台词的阿满有着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很快跟着附和:
  “对啊,哪有把活人硬生生钉进棺材的?这根本就是蓄意杀人!”
  “我们村一直流传着有这个习俗,如果死去的人未成亲,就会找同样早逝的人合八字,当然,大多数情况都是死人和死人成亲,也不排除像我这样的,不过毕竟是少数,只是我恰好倒霉罢了。”她垂下眼睫,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倒霉摊上那样的父母。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做出这样的丧尽天良的事呢?
  难怪大哥突然有钱娶亲了,原来是买她命的钱,也不知道他用起来安不安心?
  虞甜见她眼里没了亮光,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你不想报复他们吗?”
  芸娘抬起头苦笑:“他们是我的爹娘,生养之恩大于天,我能怎么报复他们?”
  就算是他们把她卖了,可只要她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念头,都会被人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