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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怀央坐于软轿之上,垂眼望她,“见着人了?”
  她行礼道,“正从淑妃姐姐那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沉声道,“上来,朕送你回去。”几个宫人闻声弯腰,蹲了身去,轿辇被平稳地放下来,软垫上的流苏微微晃动。
  “陛下,”她一怔,连忙推拒,“这不合规矩。臣妾在边上随着便好。”且不说这要人瞧了去,平白招来嫉恨,历朝也无嫔妃与帝王共乘龙辇的先例。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将小娘子惶惶不安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走下轿辇,捉过她的手腕,“昨儿与朕有所求,要朕允你去见一见淑妃,便软语相待。现下见着了,转头就要将朕抛在后头?”
  他语气悠然轻慢,显然是与她玩笑。
  她正垂首,听他如此说,不免心中一跳,抬眼望见他的神色,才是松下一口起来。
  她反手在他手腕上轻挠了下,弯起眉眼,“臣妾那吹的是枕边风,往后可还有吹的时候呢,怎会将陛下抛却在后头。”
  他被她巧笑嫣然的模样晃了下,见她磨蹭,索性打横将人抱至轿辇上。
  一众宫人皆是敛眉低目回避着。直至温雉高声唱了声“起”,抬轿的几个方才有所动作。
  轿上的位置算得宽敞,可也是只一个半的宽度。小娘子身形纤瘦,勉强与姜怀央挨着坐下了,可那也是肉贴着肉的。
  虽隔着衣裳,她却也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这温热一直烧到她耳侧,使得她耳垂像是熟透的果实般,圆润且通红。
  可她偏生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正襟危坐于他身侧。
  姜怀央瞥了她一眼,心下好笑。他将手探入她的斗篷下,在小娘子腰侧轻掐了下。惹得她微微吸气,往前挪动了些。
  他附在她耳边道,“无妨,无人看见。”
  她瞥了眼,见宫人们的确皆垂首行路,可这也不行。她脸上烧得厉害,也顾不得那许多,竟大着胆子,用双手捉住他的手,摁着不叫他动。
  小娘子的双手一直藏在衣袖里,温热柔软。她的手要比他的小上不少,如玉雕琢,在他的衬托下,倒显得跟孩童的手一般了。
  他心中微动,并不抽回。
  轿辇很快在落梅轩前落下,阮玉仪这才松开了手。
  他携她入了屋内,屋内已是燃好了炭火,较外边暖和不少。两人衣袖交缠处,他递与她一物。她下意识接了,却觉那物有些压手。
  第175章 凤印
  阮玉仪心下一沉,多少意识到了里边是何物。她打开匣子,揭开包裹着的锦布,里边隐约露出一角血红的凤形,她不曾细看,忙收了回去。
  “陛下这是何意?”
  她不过小小婕妤,既无背景身世,亦无雷霆手段,算起来,还是待罪之身——尽管她一直坚信阿爹是被冤入狱。因而原不曾想这凤印会落入谁手,只消能保全自身足矣。
  她莹白纤细的指尖扣着那匣子,只觉得手上沉得厉害。
  姜怀央抚弄着她的后颈,粗粝的薄茧划过她的肌肤。他道,“泠泠该是知道的。”
  他这凤印给得随意,像是这些权力,在他面前皆不过小儿游戏,不足为道。
  “可臣妾不会。”她还想着回绝。她以为,不论是性子沉稳的徐嫔,抑或行事凌厉的李美人,都比她合适。
  “朕亲自教你。”
  她思忖了下,又道,“臣妾不过是婕妤,陛下该是给徐嫔才是。”
  他的手下滑至她腰间,一收,人便跌坐在他怀中,“过几日便不是了。”淑妃禁足,宫中不能一日无人掌管着凤印。他本可以交给太后代为执掌,但以太后的心思,怕给了,就再难收回来。
  况宫闱零落,开销事务皆远比前朝少,不难管理。
  他清冽的气息盈满她的鼻息,她身子发软。
  阮玉仪攀着他的肩,一面忍受着耳上烧热,一面勉力揣摩他方才那句话。
  她眼前忽而闪过木灵抽噎的面容。
  她微微塌腰,靠上他怀中,避开他作乱的手,轻声道,“臣妾明白,臣妾定不负圣意。”他的手又追上来,她说着,口中便变了调子。
  她紧抿着唇,眼中氤氲了水雾。
  他的手并未再往下游走。她趁此机会,取过茶盏呷了口,茶水滑入喉间,方才缓解了那灼热感。
  姜怀央传了令下去,不消多时,后宫各处的主事便跪了一地。
  他们原以为只是自己一个被传唤了,心中还惶惶,不知犯了何事。眼下间旁的人也在,倒是松下一口气。
  尽管如此,却也个个恭肃严整,敛声屏气的。
  她挣扎着想自己独坐一位,可惜力气不敌他。她耳中落入他的声音,“不是说朕教你,泠泠离远了,朕如何教?”
  她偏过头,不愿看下边的宫人们,呼吸微重。
  姜怀央捏过她颔处,迫使她去看,“别过脸做什么?不看着他们,要如何认人,如何问话?”
  她缓了口气,指尖攥得发白,“陛下要如何教臣妾?”
  “朕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他几乎是以气音在说话。
  她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他压着声音,送入她耳中,“往后,六宫事宜,便由本主子代为掌管。各处主事现下将姓名与各自指责报来,以右手第一为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