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仿佛过了一阵暖风，沈明霁心头复杂情绪被稍稍抚平。他望向等待着他回复的人，张唇半响出声道：“我……想做主神，解决魔气之事，解开你身上的骨链。”
话落，段黎川神色有瞬间的变化，他很快恢复，含笑道：“那我岂不是让神灵许了我半生。”
沈明霁一直盯着段黎川的神色，自然没错过那瞬息的变化，心里仿佛轰然塌了一块，冒出来的全是难过的情绪。
——段黎川居然什么都知道！他以为他不知道的……
沈明霁闭了闭眼，一滴泪滚落，再睁开眼时眸中浸满水雾，他定定看着段黎川，眼中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控制不住无声滑落 。
段黎川神色慌张，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我哪句话说错了，我道歉。明霁……别吓我。”
沈明霁反手紧紧抓着段黎川的手臂，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嗓音哽咽道：“可是该做主神的是你啊！”
段黎川微顿，垂下眼帘看不清情绪。
气氛一时间趋于凝滞。
沈明霁打破沉默，“你一直都知道你是这个大陆的新主神对吗？”
从一开始，段黎川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把守护这个大陆作为自己的责任。
可这个大陆抛弃了他们的神。
沈明霁喃喃道：“我是来替代你的。你怎么能喜欢我呢？”
“我是个孤儿。”段黎川忽然出声。
沈明霁一怔，愣愣看他。
段黎川抬眸，眸光平静，“钟家前任圣女算到新主神降世，师尊去接我的时候，我被人扔在河边，湍急的水流险些将我卷入河里。”
沈明霁心脏一紧，他以为段黎川在魔气之事发生之前都过得很好，却不曾想，他从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段黎川：“襁褓里只有一块玉。玉上一个黎字，不能证明我的身份，寻不到我的亲人。好在修仙者需斩断尘缘，找不到便找不到吧。”
他顿了下，继续道：“从来没有什么怨不怨恨，值不值得。我随师尊姓。名是上天赐的，黎明众生山川河流，守护这些是我的责任，我是为这片大陆而生。”
沈明霁手指松动。
段黎川抽出手，温热指腹为他拭去泪痕，目光尤为轻柔,声音中含笑意道：“你既是替我成神而来，那么，我能不能自由就靠你了。”
沈明霁怔愣许久，忽然上前主动张开双臂拥抱住这个人，闷闷道：“你会自由的。”
段黎川回抱住沈明霁，低声应着：“别逼得自己太紧，多久我都等得。”
一条红色灵线，跨过遥远距离，两端颜色渐渐同等，再看不出色差。
云船等在千清村附近，沈明霁收了船，找去那片添了新坟的树林，段黎川的神识被沈明霁要求回到灵线。
化形的状态太消耗神识，送了那么多魔气进去，段黎川的本体还不知能不能撑住。
沈明霁一边想着。
忽然有人喊：“什么人？”
沈明霁抬眼。
前面林子里冲出来一批衣着统一的人，个个面色警惕。
沈明霁认得这些人的服饰是灵宗的。
他目光向林子里面，有两座坟墓前站了个小少年，同样穿着灵宗服饰，只是那一身明显比这些弟子的要好，大概是灵宗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吧。
沈明霁这一眼，令灵宗弟子更加防备。
有灵宗弟子道：“灵宗小公子在此祭拜，还请道友另去他处。”
沈明霁疑惑，灵宗宗主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难道是少宗徐师衡的儿子？可是几年前他来大陆也没听说徐师衡有个儿子啊，且那小公子看着也有十四岁左右了。
他不禁又朝林子里面看了一眼。
灵宗弟子还想驱赶 ，沈明霁身后传来一道青年沉稳的声音：“道友是来祭拜的吗？”
沈明霁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人修为不低，身上气息正直没有恶意，他便没急着动作。
这会回身一看，来人居然是灵宗少宗徐师衡。
灵宗弟子皆行礼。
会陪着小公子来祭拜，莫不是真是他儿子？沈明霁默了下，拱手报了个新的化名，而后说明来意。
徐师衡点头，“舍弟正在祭拜亲人，还请道友稍等一会。”
原来小公子是少宗的弟弟啊！徐师衡都三百多岁了，还能有个十来岁的弟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沈明霁答应下来，靠边站了会。
里面的人很快就出来了。
小公子生得白净，像个凡尘中人一样披麻戴孝，低头走出来。
徐师衡皱了皱眉走过去，“时燃，逝者已逝，你今后还要踏入大道，当收心。”
小公子猛然抬头，眸光阴冷如毒蛇，锐利道：“死的不是你爹娘。”
徐师衡眉宇拧紧一时没开口。
旁边灵宗弟子急道：“小公子你可不能这么说，宗主才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对夫妻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只是照顾了你几年。”
人家的家务事，沈明霁没想多听，他快步走向林中，只是没想到灵宗那边惹到的小公子，那人竟是用阴冷的目光扫过了在场所有人，连他这个已经走进林子的人都没放过。
第100章 荒原建城池
沈明霁回头看了一眼，小公子那张脸，越看越觉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