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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昌城里,近来是风声鹤唳的,各种谣言漫天的飞舞。
  先是曹洪收缩了泰山郡和谯郡的兵马回来,同时驻扎在白马城的几万大军也回来了,并且兖、豫二州的百姓开始被驱赶着向南而去,很多人都猜测曹操在司州战场必然非常不利,看来迁都只在朝夕之间了。
  这也不是空穴来风的,曹昂亲自指挥,先是派出了三万兵马名为保护,实为督促那群百姓迁向荆襄之地,再者,也联络各大世家准备启程的事宜。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节,还是有人抱有侥幸心理的,觉得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只要没到那一天,一切皆有转机。
  百姓们迁走那是身不由己,官府说迁就必须要迁的。
  但世家子弟们大多是不愿意走的,他们经过了多年的土地兼并、文化垄断,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早就扎根深壤,可不是一句话说走就能走的。
  最糟糕的情况无非就是在朝为官的那些人跟着一起离开,但家业是不能动的,所以族人还得留下。
  这样一来就会出现一个极其不利的局面,入仕者在敌对方,根基却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危险指数是可以预见的。
  一如当初袁绍麾下的辛家兄弟、郭图等人一般,他们是河南人,但因为跟了袁绍后家族就一度的被曹操打压。
  要知道,那个时节里还是袁绍做大的时候,曹操尚且敢搞点小动作,眼前这吕布可是挟滔天之势,他如果想要动手,可用不着像从前的曹操那般缚手缚脚。
  所以,如果有可能,朝廷之上的士人其实都不愿意离开的,尤其是体量最庞大的颍川士子,定都许昌让这片汉代奇才辈出的土壤得到了近水楼台的肥沃,如今再看,却成鸡肋一般。
  当然了,他们还是会愿意离开的,理由只有一个,天子在曹操手上。
  不管怎么说,天子就像是曹操与吕林之间的一道缓冲屏障,他们可以说自己是效忠天子,而非曹操,你吕布总不能这般蛮不讲理的对帝党忠诚动手吧。
  这也算是站在了道义之上,虽是心里不安,也有了一个安慰。
  相比于他们的忐忑,真正的帝党派系可就乐疯了。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这天底下的恶人除了董卓就是曹操了,噢对了,还有一个公然篡位称帝的袁术,其他的诸如袁绍、吕布、刘备那都是真正的扶保汉室的忠臣好吧。
  刘协甚至因此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真是希望吕布能把曹操斩杀在司州,那才是祖宗保佑呢。
  虽然最后确实等来了曹操兵败的消息,但曹操本人并没有死,他是先渡黄河而下,又在夹山道里与大军汇合,现在正领兵往东撤回。
  一旦他回到了许昌,自己将不得不再次被时代的洪流推搡着向前,是不是许昌已经不重要了。
  “陛下,陛下,大喜啊,祖宗显灵啊!”这一日,方才退朝,董承就借着朝会的契机来到了刘协寝宫密见。
  “何事让爱卿如此高兴?”
  看着须发中带白的董承高兴的合不拢嘴,刘协本能的感觉定是自己逃出生天有望,同时又条件反射的朝外张望,做了个‘嘘’的手势,“爱卿此来可有人察觉。”
  董承先是关上门,随后上前解释道:“陛下放心,眼下曹昂带兵向西而去接应曹操,加上先前派出裹挟百姓南下的军士,许昌城里的防卫松懈了很多。
  更何况,现在朝堂之上人人自危,顾不上我们这头。”
  听到这里,刘协才算长舒了一口气。
  也对,从前的时候,董承想偷偷见自己一面可不容易,有事甚至还得借着年中的几次大祭,在太庙里才能见上。
  像今日这般青天白日就能密见的机会实在是少的可怜。
  没法子,曹操的那个大儿子曹昂也不是省油的灯,盯的可严实了呢。
  “如此甚好,爱卿方才所说的大喜是谓何事?”身披黑色蟒袍、金丝纹龙的刘协没有半分天子威严,更像是个被关押的犯人听到有机会越狱时候的心情,眸光灿灿。
  “陛下,微臣今日收到了一封密信。”董承的心情显然是好的不行,卖起了关子。
  “密信?”
  刘协眉头一沉,问道:“可是吕布的密信?”
  “算是吧,是林墨派人送来的。”
  董承说完,刘协一怔,连忙道:“可是吕布的女婿,林墨林允文?”
  “正是此人!”
  林墨的名头,刘协自然也是听的多了。
  事实上,这个名字说是在大汉十三州如雷贯耳也不过分。
  世人皆知吕布是在穷途末路之际遇上了林墨,这段因缘际会的巧合反倒是促成了一段佳话。
  岳父是睥睨当世的神将,女婿是算无遗策的奇才。
  只是,他林墨的名头固然是响亮,但刘协总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太远了一些,董承突然说起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他说什么了?”
  看着刘协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董承解释道:“那密信微臣已经烧毁,毕竟许昌城里曹贼的耳目众多,此信又关乎陛下重整朝纲,不敢大意。”
  “自然,这是自然。”
  刘协欣慰点头,不愧是国丈,做事就是谨慎,“那他信上说了什么?”
  董承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随后靠近几分,用细若蚊虫的声音道:“教给我们如何摆脱曹操的掌控!”
  嘶~
  刘协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话可当真?”
  董承先是重重点头,随后从一旁的台案上取来帛布与毛笔,在上面描绘出了一条路线,并且将林墨的计划如实转述。
  整个过程中里,刘协都是激动的双手颤抖、双眸瞪大的,听到最后,更是呼吸都有些受阻般浑身战栗,“这这这真的可行吗?林爱卿此计确实可行吗?”
  “陛下放心,微臣细细斟酌过了,如今曹操大败,中原是呆不下了,唯一的去处也就是荆、益之地了,眼下将百姓南迁不也是印证了林墨的猜测吗?”
  董承说完露出一抹深沉的笑,也让恍惚不能自已的刘协有些清醒过来。
  或许是因为常年阴郁于被曹操控制的命运,刘协的眸子很快又黯淡下来,焦虑道:“此事,此事会不会是曹家人的诡计?”
  “陛下何出此言啊?”董承脸色大变。
  “朕且问你,这林墨的信是如何到爱卿手上的?”
  董承怔了怔,回答道:“是徐州笮氏商会的人主动联系的微臣,陛下知道这许昌城里也是有笮氏商会的商贩活动,信上也有兰陵侯的落印,应该不会假啊。”
  “可是……”
  刘协表情越发不安,“爱卿想想,我们是昨日才收到曹操的败报,那还是走的八百里加急,林墨在徐州一带,用的商道传信,那速度自是要慢上许多的,难不成……他提前就预知了曹操的败局?”
  该说不说,刘协的小心谨慎也不是没来由的,这个时间差其实是很不合理的。
  司州在西,徐州在东,再怎么着肯定也是自己先收到曹操的败报,而他的信反而能跟曹操的败报同时抵达,这就不合理了啊。
  刘协有理由怀疑,这是曹操想在迁都之下做出的一次清缴行动,钓鱼执法。
  董承却是笑着摇头,“陛下,这件事其他人或许办不到,但林墨可以。”
  “爱卿何出此言?”刘协蹙眉问道。
  “陛下可曾听过一句话,天纵奇才林允文,一人可当百万军啊。”
  “知道,是曹操对林墨的夸赞之言。”
  董承点了点头后继续道:“吕布之所以能从一个末路的将军走到今日,可是全然仰仗了林墨,坊间传言,林墨懂得六丁六甲之法,能驱役鬼神,预知未来,是千百年不遇的旷世奇才。
  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当年的安丰大战,林墨身在彭城却能千里用计助刘备破曹操,足见其人确有鬼神不测之术。”
  这个年代的人对于鬼神之说可是深信不疑的,便是身为天子也会在每年秋冬两祭的时候带着图谶去太庙祈福。
  要说有人窥得天机,却也不是不可能。
  刘协走到厅中间,来回的踱步,好一会才停在董承面前,一字一句道:“如此说来,爱卿以为此事可行?”
  董承重重颔首,“只待陛下首肯,微臣便可暗中联络潜伏的忠臣。”
  历史已经改写,那群原本应该死在反曹行动中的核心力量并未消失,如是种辑、吴子兰、王子服、吴硕等人,这些人中,甚至有在御林军里任职的。
  一旦联合行动,这次的计划成功得手的概率还是相当高的。
  这些年来,其实刘协不是没有想过搞一次联合的行动,奈何一直都没等到合适的机会,而且这样的行动怕是只有一次,身边喊着忠于汉室的大臣太多,可真正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却只有那么几个。
  非是有绝对把握,刘协根本不敢贸然尝试的。
  眼下,林墨送来的这封信让他看到了逃出虎口的机会,而且根据董承的转述,这件事成功的机会也非常大,不仅有外部力量配合,还有接应的人,怎么想都觉得值得放手一搏。
  “朕已经等了太久了,决不能错失这次良机,爱卿,你放手去准备吧。”刘协攥着董承的手,微微发颤,就连腔调都变了声。
  也难怪他这般激动,从登上皇位开始,先经历了董卓,又遭遇了李傕郭汜,最后在曹操手里一待这么些年,这个天子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的治理过国家。
  董承也激动的泪目,“陛下放心,微臣便是肝脑涂地也不负所托!”
  第三百五十二章 辽神破阵
  “司空,白马城的驻军刚刚撤走,黎阳城里的吕军就渡河抢占了,并且马不停蹄的连下了鄄城、濮阳、东明等地!
  谯郡方面高顺带人推进到汝阳边境了,泰山郡也被臧霸等人陆续接收。
  所幸我军兵马上并没有任何的折损,现下都会师在了许都!”
  北邙山上,许褚接到最新的情报后过来汇报与曹操。
  不见曹操回话,许褚便继续道:“另外,吕军部将张南焦触率部抵达荥阳,便是我们冲破了孟津的桎梏,只怕也无法绕过他们。
  不过公子曹昂已经率部抵达洛阳城外接应,只要打通了眼前的通道,便可以一路向南了。”
  曹操依旧不语。
  这些事情,早在下令让后方收缩防御的时候就预见了,潼关一败,他们自然是要奋力追杀的,现在看起来吕军似乎是在后方大肆的接管城池,实际上张辽为前部堵路,张南焦触断绝通道,明摆想把这几万人困死在邙山之上。
  不过曹昂来了,冲出重围终归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可惜啊,这一路逃来,自己身边剩下的兵马也就只剩下三万多众了。
  邙山之上,身披玄色袍服,挂着红色披风的曹操坐在一棵苍松下的青石板上,眸子里透着疲倦,几率乱发挣脱缨盔的束缚飘荡出来,让这位曾经位高权重、意气风发的诸侯看上去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下方的滔滔黄河发呆。
  说来可笑,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他应该是要站在沧海旁雄心壮志的吟诵着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
  可现在,他疲倦的眸子里透着无尽的颓然和思绪。
  许久许久,才低声问道:“他回来了吗?”
  许褚不答,只是头埋的更低了一些。
  曹操没再深究,只是看着翻涌的黄河水长叹了一声,“十几年前,十八路诸侯酸枣会盟、反董勤王,董卓挟持陛下烧毁东都洛阳迁往长安,或许他也曾经站在我脚下这块土地上哀叹过命运吧。
  只是想不到,昔日之董卓,亦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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