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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扩大书院,就只能是攻陷其他州郡,从那些府库里搜罗出来。
  要是能攻入冀州,那不开玩笑的说,可以轻松把书院扩大两倍规模,如果实行掠地战法,世家也不放过,那五倍也不在话下。
  不过就眼下来看,其实也挺不错了。
  至少老岳父是很满意的,他环顾四周忙碌的学子身影和被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册,有些感慨,“允文啊,当年在洛阳的时候,蔡邕号称是天下藏书最盛之人,家中藏书过了万卷,经学大儒从来就是受人尊重的。
  可我从来就不敢想,有一天也能像他那样藏书。”
  确实,在这个世界,书是最好的装饰品了。
  二人闲聊间,内屋一个年约二十六七,身穿洗的褪了色的儒袍的男子迎了上来,朝着翁婿二人作揖,“在下单福,见过温侯、兰陵侯。”
  男子容貌平凡,属于放在人群中也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翁婿二人对视了一眼,吕布笑道:“跟我来。”
  一行三人离开了安静却人头攒动的书院,来到了隔壁的议政厅内。
  徐庶站在厅中间,林墨站在台案旁,吕布则是一屁股坐在了帅椅上,随后看着徐庶,上下打量一番后笑道:“徐庶,徐元直。在萧关的时候啊就天天期盼与你见面了。”
  很简单的开场白,却让徐庶倒退了两步,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惊骇的神色,嘴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
  一旁的林墨压了压手,解释道:“元直当年在闹市杀人,为了避祸而改了名,即便如今到了徐州,担心家中老母的安全,也不敢以真名相待,毕竟颍川就是曹操的老巢,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如果说刚才吕布的话让他心生不安,那林墨的话便是让他如遭电击,开口就将他的底细都给刨了个干干净净。
  他一会看看吕布,一会瞧瞧林墨,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敢问兰陵侯,如何对区区在下这般了解的?”林墨会调查紫阳书院的学子,这一点他是早就清楚了的,毕竟他也清楚这紫阳书院说到底就是林墨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可自己用假名这事,除了荆州几个至交好友,也就剩下昔日颍川几个同窗知道了,没理由这么快就查出来吧。
  吕布得意一笑,“徐元直大才,可不是区区之人,你可听过赵子龙的名字?”
  “赵将军英勇无敌,单枪匹马闯入数千曹军阵地寻找兰陵侯,尔后又全身而退在典韦手中救主,这事谁人不知。”徐庶面露狐疑,不晓得吕布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可知,他在公孙瓒麾下不过是一介军侯,后来还在常山赋闲三年。”
  徐庶点了点头,“此事在下也有耳闻,听说是兰陵侯于阡陌之中识得千里马,温侯书信十三封,终请得赵将军出山相助。”
  “说的好,我女婿有伯乐之才,便是籍籍无名之辈只要有真才实学,皆在我女婿囊括之中。”
  吕布食指中指并拢,指向徐庶,“便如你徐元直之名,就是允文告知于我。”
  关于林墨能识人断物的本领,他也曾听过,比如甘兴霸,比如徐文向,比如赵子龙,只是徐庶很意外自己竟也在对方的囊括之中。
  不过,徐庶对于自己的才华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不了解林墨为何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一时间更为好奇了。
  “元直,你既然选择留在了紫阳书院,自然是与我们志向相同,以后还望以诚相待。”
  徐庶对着吕布做了个揖,“温侯当年手刃国贼,今又欲救天子出狼窝,在下虽不才,却愿意竭诚辅佐,略尽绵薄之力。”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让林墨肯定自己的判断,他也是个有气节的人,对大汉忠诚。
  虽然老刘家如今已是人才凋敝,朝廷式微,可天下间还是有不少人心向汉室的。
  这也是翁婿两人要给徐庶上一堂课的原因。
  “元直,我且问你,当今国贼是谁?”林墨突然开口发问。
  “曹操内挟天子以自重,外凌诸侯以自威。如今的朝廷在其淫威之下,早已纲常沦丧、礼乐崩塌,曹操自是国贼,兰陵侯何必明知故问?”徐庶说这话的时候,昂首挺胸,肃目起敬。
  “对,不全对。”
  林墨朝着徐庶走前两步,目视着他,不急不缓道:“还有一个国贼,袁绍。”
  徐庶眸子微微一沉,试探道:“兰陵侯说的可是袁绍不救天子这事?”
  “当时,天子已诏令各路诸侯勤王保驾,袁绍完全可以从邺县派快马赶赴东都洛阳救援,可他却没去,个中道理,还需要我再言明吗?”
  关于这件事,他在荆州的时候就跟司马徽、庞统他们几个都谈论过,基本可以肯定袁绍目光短浅,忙着进军并州鲸吞公孙瓒的地盘,否则,以他当时的实力,曹操肯定抢不过。
  一个称帝,一个不奉天子诏令,袁家这对兄弟,也算愧对四世三公的汉室圈养了。
  “这件事袁绍确实昏昧了些,至多也是未尽臣道,论不上国贼之名吧?”徐庶对袁绍也没什么好的观感。
  “眼下是没有,可你细想,一个能把吞并他人州郡看的比营救天子还重要的人,未来若是灭了曹操,不会成为第二个曹操吗?”
  林墨辞色锋利,目光灼灼,端的一副忠臣帝党的做派,冷声道:“还有一件事不知元直知否,袁术兵败后曾向北国求援,袁绍怎么做的你知道吗?他竟然选择了接纳。
  袁术可是篡逆称帝之人,袁绍如此行径,难道不是附逆吗?这等人,不算国贼吗?”
  徐庶是何等样聪明的人,当然知道林墨说的句句在理。
  真要细究起来,他也觉得袁绍要是饮马黄河、问鼎中原后,大概率是会跟袁术一样称帝。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可没人能阻挠的了他了。
  思忖片刻,徐庶便朝着林墨拱手,“兰陵侯话里意思在下明白了,欲救天子,扫清寰宇,必先联曹抗袁,再行灭曹。
  只不知温侯与兰陵侯需要在下如何做。”
  看吧,这就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不需要太复杂的解释了。
  “袁绍兵多将广、粮草军械更是取之不尽,便是与曹操联手,我们胜算也极低,而且,照我估计,他应该会派一队人兵出青州牵制我们,然后举大军从冀州南下猛攻兖州。
  曹操若是败亡了,我们自然是唇亡齿寒。”
  林墨说完,吕布直接从帅椅上站起,走到徐庶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所以,为了还政天子,为了中兴汉室,我们需要元直屈身前往北国,引为内应。”
  徐庶心头一沉,虽说两军对垒,兵不厌诈,可诈降做卧底这种事对于心中有气节的徐庶有些难以接受。
  这就是为什么后世评书喜欢说,诈降计是东吴擅用、曹魏偶用、蜀汉弃用,自诩正统的人多是看重气节,对于诈降会不屑。
  二爷总骂东吴是鼠辈,这里就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林墨适时补充道:“此次入北国之人,不仅要才智过人,更要有为大汉忍辱负重之心,这等人才放眼天下能有几人,非是逼不得已,我们断不会向元直开口的啊。”
  这与徐庶从小接受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驰,不过在翁婿二人的配合下,他确实动摇了。
  为救天子,为扶保正统,我辈中人屈膝又如何……
  “我愿献身前往北国!”
  短暂的考虑后,徐庶朝着吕布与林墨做了个揖,随后有些尴尬的说道:“可是,区区在下,如何能助温侯战胜袁绍啊?”
  他是自认有些才华的,问题是北国士人想投靠袁绍的能从冀州排队到豫州来,远了不说,连郭嘉都在袁绍帐下做过事。
  就名门声望而言,他还远不如郭嘉呢,寒门身份只身入北国,怕是连见都见不上。
  “这一节元直尽可放心,允文早就为你安排妥当,只等你动身。”
  见得徐庶已经答应,翁婿二人皆是松了口气。
  这都能安排好?
  徐庶当然知道这林允文的手段通天,借着那诗会占尽了便宜,当时也是看他这一身才华,才坚定了留下来的信心。
  可他连这种事情都已提前做了部署,饶是聪明如徐庶也觉得有些发怵,“请兰陵侯示下。”
  “你去河内找张扬。”
  “张太守?”
  林墨点了点头,“你去北国,他们可能瞧不上,可张太守去了,自是会有一定地位的。”
  徐庶后退了一步,原来张扬也是你们的人……
  随后,他混沌的脑子瞬间就清明了起来,妙啊,张扬是太守,当然会被重视,至少做也做出来给天下人看。
  可他毕竟是武夫,有勇无谋,深入敌后无法联络的情况下,很多时候需要自己拿主意,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谋士帮着出谋划策了。
  这盘棋可不小,林允文的手段,还是一如诗会初见时那般惊人。
  “张太守的手上还有两万多兵马,应该不会都带去北国,即便带过去也会被袁绍提防而充入各营,所以兰陵侯应该是准备让他以败兵姿态进入北国吧。”徐庶顺着林墨的思路往下猜。
  “元直聪慧过人,确实如此。”
  林墨给了一顶大帽子给徐庶带上,后者却面露犹疑,“最后一个担心,败兵姿态出现,以袁绍如今的实力,就算接纳也不会委以重任,如何破局?”
  林墨露出一抹笑,“放心吧,应对之策我早已给了张太守,你人到了那头,他便可随时动身。”
  连这都安排好了,徐庶哑然失笑,拱手道:“敬佩敬佩,兰陵侯这么一说,我倒是想立刻动身前往河内,倒要看看你的手腕如何让我与张太守在北国站稳脚跟。”
  看林墨成竹在胸的表情,徐庶知道他不是在装腔作势,可是这里头的分寸拿捏真的太难了。
  最基本的一点,过去后必须得到足够的地位,别的不说,至少要能参与议兵,光是这一点就万难了。
  对方阵营里的审配、田丰、沮授、逢纪、辛毗、郭图,许攸这些人,要么出身名门、底蕴深厚,要么智谋过人、军功赫赫,怎么可能与他们争那一席之位?
  其次,要得到足够的信任,关键时候,甚至要套出粮草、行军路线等重要消息。
  最难的一点,如何保证自己和张扬是进入到青州战线,而不是跟随袁绍进入伐曹战线?
  这一点不仅困难重重,同时又是最为关键的一环,若是进入伐曹战线,根本帮不到吕布对付袁绍。
  总不能帮着曹操来打袁绍吧?
  这事太难了,徐庶自问也是有些才华的,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不过林墨不说,他也就不好多问,毕竟今天才是第一天正式的认识,能被委以重任就很不错了。
  只是这事难度在徐庶的认知里无异于登天,越是如此,心中那该死的好胜心就会越发驱使自己得到答案。
  “温侯、兰陵侯,在下明日就动身前往河内面见张太守!”相比于一开始的迷惑、怀疑,现在的徐庶干劲十足,恨不得朝发夕至。
  吕布这才说道:“元直可放心前往,我已派人暗中前往颍川将令母接来。”
  徐庶一怔,作为可以为了母亲宁愿舍弃器重自己的大汉皇叔刘备的孝子,心中感动万分。
  没等他说一声谢谢,吕布又继续道:“刚才没告诉你,是不想你觉得受了我的威胁,你放心,我一定以上宾之礼款待令母。”
  脚跨两州、手握雄兵的人中吕布这般为自己着想,一瞬间就击穿了他的内心,徐庶鼻头发酸,带着几分哽咽,沉声道:“温侯放心,在下就算肝脑涂地也一定不负重托,只要入得袁营,必将他带入万劫不复深渊!”
  “我等你回来。”吕布重重点头。
  林墨,也长舒了一口气。
  最关键的一步棋,终于以最完美的形式落下了。
  在对方的阵营安插一位谋士天花板来与自己配合,这事想想就觉得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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