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该最害怕的亦故离此刻却表现得异常平静，而后，他突然笑了，笑的有些释然，他说：“放我走吧。”他的神情淡漠，说出的话也淡漠：“我这一生......所求所爱，都未曾得到。疯了那么多年，其实我心里并非什么都不明白。”
“但是沈长老，你应当明白，”亦故离说，“哀莫大于心死。”
“沈长老，我的存在，已经毫无意义。”
多年前，当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死在他眼前时，那一瞬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下来了。那么多年来，他竭力的寻找着能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他想过或许他的徒弟会转世，也动过去寻找他的念头。
但最后的最后，那些念头都被他打消了。
亦故离时常在想，自己如今时醒时疯的，为何还要苟活于世？
直到后来掌门让他去教弟子们画符。
他自己没多么高超的水平，但是当他看见那些弟子们学会一张新的符箓时那般开心的模样，他便也觉得开心些。
他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清醒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了，觉得一切或许都会慢慢的好起来，可如今......他发现他等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活着。
只不过那人如今换了一个身份，戴上了面具，还不肯认他了。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莫过于此了吧。
“什么狗屁哀莫大于心死！”萧起云始终没有停下灵力的输送，甚至因为被亦故离的话气到，如今俨然已经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亦故离，我徒儿容止远受你教导那么多年，长阙山弟子有多少人也曾因你授课，学到了那么多东西，你又如何能说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
他想过亦故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有心结，只是没想到，让他生无可恋的，会是一个全然不在乎他生死的人。
这在现代，用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虽然不是很贴切，但萧起云觉得，这就是恋爱脑，就纯纯一恋爱脑！
萧起云：“是因为那个玄息玉，才会让你觉得你自己存在的毫无意义？”
亦故离：“......”
房间内，许久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亦故离，何必呢？”
“我劝不了你。”萧起云终于用灵力护住了亦故离的心脉，随后，他起身将自己手中攥着的那颗丹药放在了亦故离手心，“这药可以吊着你的命，我不知你如今是情况好转，还是...回光返照，但是你只要还想活下去，我就会帮你想办法。”
亦故离不语，却是默默的接下了萧起云的药。
萧起云抿了抿嘴，转身离开，在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亦故离，多少人都努力的求生，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但我不强求你，一切皆看你自己。”
第145章 何必累及旁人
房间内又是良久的死寂，萧起云等了一会，没等到亦故离的答案，便没再继续等待，抬脚离开了房间。
横竖这是亦故离自己的命数，即便他真的强求，想要留下亦故离的命，可他的心结若是始终解不开，又能如何呢？
出了药阁的门，外面的天已经放晴，想来是魔族已经散去。
萧起云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不放心的最后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亦故离，转身关上了房门。
一想到自己刚刚的那碗鸡汤，萧起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给人喂鸡汤？
只是不知他的话，亦故离能听进去多少。若是亦故离能想明白，再好不过，若是他自己真的想不明白……
他也得想个法子先把人救下。
门外不远处，一个人正静静的站在那里，单手负在身后，背对着萧起云。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凤疏齐转过身来，目光落到了萧起云身上。
他将从药阁里出来的男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嘴角微微动了动，“我有些事想问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萧起云点了点头，“嗯。”
横竖容止远也还没醒，他回去也是干等着，正好他自己心里也还有很多疑惑想要问凤疏齐。
凤疏齐向前走了几步，最终停到了萧起云身前，他将视线落到了萧起云的手上，问道：“你的修为，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萧起云一愣。
大抵是一回生二回熟，以至于他对于凤疏齐为何会这样问他，究竟是在试探他什么，萧起云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便没再多做隐瞒，“并未恢复，只是借了长歌的灵力罢了。”
“长歌？”凤疏齐喃喃重复着。
“听闻蓝霞殿十七长老有一把剑，名为长歌，并且那把剑还有剑灵，”凤疏齐继续说，“不过可惜，那位萧十七长老命薄，前不久刚刚离世。”
萧起云怔怔的站在原地，并不言语。
或许是因为自己前不久刚刚在封遥落和容止远面前掉了马甲，所以在后续接二连三的被发现身份的时候，他竟已经能够坦然面对。
更明白凤疏齐突然提起“萧起云”是什么意思。
只是不知为何，他在对上凤疏齐的时候，还是莫名的感到有些恐慌，全然不似先前面对容止远时的那般坦然。
凤疏齐打量着萧起云的反应，脸上没了常有的笑意，颇为平淡的说了一句：“只是不知，他的佩剑剑灵长歌，与你所说的，可是同一个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