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钰简单处理好扭伤后,由叶芷蔚陪着回到厢房,这时她早已冷静下来。
叶芷蔚将两个小丫头拜托给了叶淮安,他将她们带到叶芷蔚那边的厢房里,身边只留着小莲服侍着。
刚进门凌钰就觉出屋里气氛有些异常。
南王坐在椅子上,脸上一会青一会红的,冯晓茹缩着身子,跪在一旁,哭的满脸是泪。
凌钰秀眉一下子就立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个什么。”
按说南王到这边来,冯晓茹是不应该出来见客的,现在可倒好,她出来了不说,身边也没个人服侍着,还在那里哭上了。
叶芷蔚故意上前劝道:“冯小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我母亲定会给你做主。”
冯晓茹一脸的委屈,一个劲的摇头,“没……我没什么委屈……”
叶芷蔚看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南王,“那么受委屈的可是南王爷?”
此言一出,凌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目光连连在冯晓茹跟南王身上打转。
“真的不是我!”冯晓茹以袖掩面,大哭道,“刚才那茶是下面丫鬟送来的,我只是接过来端给了南王爷,我怎么会知道那茶里有……”
“闭嘴!”南王爷一声断喝。
冯晓茹吓的立时禁了声。
冯氏她们也是刚刚进了屋,正好听到这句话。
“什么茶?茹茹……你,你没事吧?”冯氏冲到女儿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仿佛生怕她少了块肉似的。
叶芷蔚在一旁冷笑,“她怎么会有事,现在看来有事的是南王爷才对。”
南王爷坐在椅子上,紧咬牙关,刚才那茶他只喝了一口。
自从他查出自家府上那些女人们暗中向他下药,他对女人送来的茶就特别留心,刚才他若不是一时走神,想着凌钰的事,也不会差点着了道。
冯晓茹哭道,“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凌钰让丫鬟搀扶着走过来,端起桌上的茶,闻了闻,里面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异香。
南王爷见她步履不稳,显然那扭伤的脚不可能会马上就好,于是开口道:“本王没事,你先坐下。”
凌钰抬头看了南王,只见他脸色微微发红,额角也冒出了些微汗,不过眼睛还是清澈的。
“南王爷应该快些去找个大夫看看才是。”
南王爷紧紧盯着她,“阿熏,你是在关心本王么?”
叶芷蔚在一旁听了,嘴角一抽。
凌钰这时已然完全恢复了镇定,而且她也看出了自己的大嫂跟冯氏的打算。
“你们都出去,我与南王爷有话要说。”凌钰语气始终是淡淡的。
叶芷蔚看了一眼还在哭的冯晓茹道,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来到门外,她看见院里几个下人向她使了个眼色。
她微微点了点头,安排好人手守在屋门口,以防南王爷突然发难,然后才去了叶淮安那里。
冯晓茹端的那杯茶,是她暗中让人做的手脚,那药的剂量并不大,就算南王都喝了也能控制得住,只是心里有些燥热罢了,不然她怎么能放心让南王跟凌钰单独在一块。
她气冯氏跟大舅母暗中使坏,所以在她求叶淮安去寻凌钰时,她这边就提前安排了人回去盯着冯晓茹。
南王先去厢房歇息时,冯晓茹一定会坐不住。
她想着要嫁给风暮寒的话,就一定会巴结着这位公公,所以叶芷蔚推测她十有八九会跑出来大献殷勤。
所以她暗中指使了丫鬟在冯晓茹端的茶里投下了南王最忌讳的药物……
虽说这事听上去有些不怎么地道,她这做儿媳妇的,竟然给公公下药,不过谁让冯晓茹成天想着打她男人的主意呢,南王爷这做公公的,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
厢房里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凌钰将新换上来的茶倒了一杯,慢慢饮着,也不去管一旁坐着的南王。
南王爷扫了一眼茶壶,想要伸手去倒茶,又觉得短了自己的面子。
他的阿熏何时曾慢待过他,以前在王府里时,不管有了什么好的,她都会第一个想到他,可是现在,她竟连一杯茶也不肯给他倒。
“阿熏。”他叹了一声,“你恨我么?”不知不觉,他改了自称。
从她的眼里,他看不到任何的恨意,也没有当初离开他时那绝望的神色,她平静的坐在那里,手里端着白瓷茶杯,悠闲的轻转着杯沿。
“刚离开王府时,心里是有些恨的。”凌钰坦然道。
南王爷没想到她如此直言不讳,只觉身上僵硬无比,就连说出每个字都像是要费力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阿熏,以前都是我的错,你跟我回去吧。”
听了这话,凌钰吃了一惊。
自从嫁给他,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歉意的话来。
她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南王爷心中暗喜,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我就知道,阿熏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已将那些女人都遣散了,以后我定不会再负你。”
凌钰的笑声越发响了,眼角隐隐迸出水光。
南王爷被她笑的浑身不自在,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听着她的笑声,浑身就好像被无数蚂蚁咬着似的,让他有种想要发泄的冲动,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这股冲动。
终于,凌钰停住了笑声。
南王爷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南王爷,有句话想必您一定听说过。”凌钰心平气和道,“覆水难收。”
不是绝情绝义,非是厌恨在心,而是缘分尽,不复恩爱。
南王离开天禅寺。
一路上,他走的跌跌撞撞,他甚至连自己是如何离开凌钰那里的,都已经不记得了。
她怎么能这样的无情,把他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全都打灭了。
她离开了他,仍是凌钰,仍是那个美丽动人的阿熏,可是他却发现,失去了她,他却活的了无生趣。
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放她走。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突突向上涌,让他喘不过气来,头晕目眩。
他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想要翻身上马,不想却险一险一头栽倒在地上。
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覆水再收岂满怀,弃妾已去难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