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微突如其来的承认把霍妙给整不会了。
叶莺时倒是依旧淡定, 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闻言也只是淡淡“嗯”了声。
“讲讲你杀人的具体计划以及具体实施过程。”
许是叶莺时处变不惊的态度让秦月微有点摸不准。
她抿着唇沉默了半晌，而后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忐忑地开口。
“笑看红尘……他就是个人渣！骗子！他骗了好多中老年人, 骗他们的养老金、骗他们的存款！甚至还教他们贷款或者借网贷来给他刷礼物！
“你们肯定也查到了吧, 我妈妈就是受害者之一。她花光了养老金在内的全部积蓄, 又在笑看红尘的煽动下把房子抵押了……东窗事发那天，我妈一共被笑看红尘骗了将近300万元。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在家中开煤气自杀了……”
秦月微眼眶逐渐泛红湿润, 声音也带着哽咽。她仰着头, 用力眨了眨眼，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叶莺时缓缓问道：“你想给你妈妈报仇, 就把他杀了？”
“对！这个畜生作恶多端，死一万次都不够还债的！我这不仅仅是报仇，我这还是为民除害！”秦月微声音颤抖，呼吸有些沉重, 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你们别跟我说什么我手段激进、触犯了法律！笑看红尘这个畜生犯法的事情没少做, 他害的这么多家庭支离破碎, 你们怎么不管他？！王淼、张平都是报过警的, 有用吗？你们不也没有把这个畜生绳之以法吗？我今天犯法又怎样？我犯法也是因为你们的不作为！”
“叶警官负责的经侦支队接到报案后就开始调查这件事儿了, 但直播打赏刷礼物属于个人意愿行为，警方也需要掌握足够的证据才能抓人。”霍妙柔声安抚秦月微，尽可能地平复她的情绪。
秦月微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她身体紧绷, 双手握拳, 昂着头倔强地说：“你别跟我讲这种大道理！我就知道有人报警了你们也没抓他！既然你们这些警察管不了他, 那我自己来就好了！”
叶莺时起身倒了杯水放在秦月微面前，道：“所以你找到其他受害者，想跟他们联手杀死笑看红尘。”
“对！我找了很多人，筛选之后找到了被那个畜生害的最惨的几个人。你们肯定也看出来了，我选择他们是带有目的性的。张平是笑看红尘常去的那家4s店的维修工，而王淼又曾是笑看红尘的女朋友。”秦月微恨恨地说，“我给足了诚意，带着他们来到了那间小屋告诉他们我的计划！可惜他们都是胆小鬼，他们根本不敢跟我一起行动！不过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能动手！”
她拿起手旁的纸杯一口气喝完，继续说起自己的作案过程。
“我告诉张平他不需要做别的事情，只需要帮我在笑看红尘那辆车的车机系统上开个后门，让我的手机能开车门，然后再帮我装一个追踪器就行。他被我烦的没办法，本 资源 由滋源君羊 已无二 儿七五儿吧椅 收集只能答应了我。解决完手机开车门的问题，我找王铭宇买了听|话|水，然后开始实施这个计划。
“我手上有追踪器，当天晚上我找到了笑看红尘的位置，他停好车之后故意接近他，等他把我提前准备好的掺了听|话|水的饮料喝下之后，我悄悄给车打着火，然后锁上车门走了。”
霍妙下意识摸向耳机，这跟张平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张平明明说车机系统是孙亦让他改的，追踪器是他自己想装的。
合着这三人拿的是互保剧本？
那王淼……
霍妙心思百转千回之际，监控室的几名警员也同样惊讶。
“江队，这秦月微和张平说得不一样啊！”贺堰震惊地看着监控器，“这秦月微怎么突然开始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她这是在故意跟我们兜圈子，还是说……人真的是她杀的？”
“她不是凶手，她这行为倒像是在保护凶手。”
江淮序说完，打开王淼、张平所在的两间讯问室的麦克风，将这边儿的情况简单快速告诉负责预审的警员。
随后，他关掉那两间讯问室的麦克风，转而打开叶莺时所在的二号讯问室：“你们这边的情况我已经传达给其他人了。”
叶莺时听见江淮序的声音，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平静地说：“这个过程听起来好像还挺合理的。”
“这是事实，当然合理。”秦月微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又强调了一遍，“王淼和张平是无辜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知道你们技术很厉害，还能监控嫌疑人的通话和微信短信聊天记录什么的！你们应该也查过我吧，无论是微信还是电话，我都没有再跟他们联系过。”
叶莺时又问：“你杀了他之后为什么不跑？反而还出现在警方面前装神弄鬼？”
“我必须得确认他死透了我才放心！”秦月微理所当然地说，“反正我发了那条死亡预告，不管我那天出不出现你们都会查到我，我干嘛还考虑这么多？”
“你知道我们会查到你，还敢去那间小屋烧东西？”
“我在派出所做了个笔录警察就让我回家了。我又等了好几天发现没有警察叫我去问话，没多久我就看见了你们查封笑看红尘那个mcn公司的新闻，还通缉了那公司剩下几名高层。我以为我不会有事儿了，所以就想去小屋里把那些东西都烧掉，没想到……”
秦月微抿起唇，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说的非常好，可惜啊。”叶莺时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翻起桌面上的白纸。
等把秦月微胃口吊足了，她才继续往下说：“可惜你和他们两人交代的完全不一样。”
与此同时，一号讯问室的王淼终于交代了。
叶莺时和霍妙耳机里，江淮序正在同步转告她们王淼交代的内容。
“王淼听说秦月微承认之后立马慌了，说人是她杀的，秦月微只是出主意的人，实施的杀人行为的人是她自己。她还说笑看红尘根本不认识秦月微，怎么会让秦月微上车，又轻易喝下秦月微给的饮料。而她跟笑看红尘曾有过一段情侣关系，只有她才有办法能让笑看红尘喝下加了听|话|水的饮料。”
秦月微并不知道王淼和张平到底跟警方说了什么，只能抬高音量着急地说：“叶警官，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别相信他俩的话！他俩什么都不知道！”
“秦月微，到现在为止你们三个还在撒谎，还不说实话？”叶莺时一改之前平静淡定的语气，严厉地说，“你要是一直坚持跟我们说谎，那我们的谈话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监控室中，贺堰盯着一号讯问室的监控屏幕，心情很是复杂。
“我、我本来准备跳河自杀，是月微姐救了我。她不停地开导我，给我活下去的希望。”王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道，“但是她不知道，我已经没脸继续活下去了，我还能活着的动力就是为了报仇！他毁了我！我要杀了他！月微姐已经救了我一次，我不能再让她给我这个烂人背锅了！是我要杀他！我想他死！我要报仇！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唐进站在他们身后叹息一声，“这个孩子也是可怜，被渣男骗身骗心，还骗着去做了裸|贷。笑看红尘这个渣男骗够了钱就玩儿失踪，留下她自己还债。你说她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哪里还的上这么多贷款？但那些搞裸|贷的可不管这么多，还不上钱就把她的裸|照发给了她所有的亲戚、朋友和同事们。
“王淼的亲戚朋友同事我们都走访了，其实他们没有嘲笑她，他们主动把短信照片都删了，还说她要是有钱方面的难处公司可以组织捐款。”
虞小夏听着王淼的经历心里很难受，“代入一下我自己，我要是被群发了裸|照，就算其他人没有恶意不会嘲笑我，我可能也觉得没脸继续活下去了……”
庄泽语义愤填膺地说：“说到底都是渣男的错！”
虞小夏轻声问：“江队，你刚说秦月微不是凶手，那凶手会是王淼吗？”
江淮序淡声解释。“她也不是凶手，他们三个都不是凶手，他们交代的这些有真有假。”
他顿了下，推测起秦月微三人的情况。
“他们肯定是有这个杀人计划，不过他们还未得来及动手，笑看红尘就死了，死亡方式还跟他们计划的一样。
“案发当天，唐家熊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发现之后还把这件事情发在了网上。秦月微应该是看到了网上的消息后赶到现场，她玩儿装神弄鬼那一出的目的确实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她得确认笑看红尘是不是真的死了。”
贺堰嘟囔：“秦月微当时那一下是真的吓人！”
江淮序继续说道：“秦月微以为我们能很容易查到她的通话内容和聊天记录，所以她应该是在案发前就和王淼、张平二人约好了，笑看红尘死后他们不再联系。也正是这样，从秦月微确认笑看红尘死透之后到现在，他们一直没有联系过。
“没有沟通，信息不对等，因此他们都以为笑看红尘是对方杀的，才会用这种牺牲自己的方式企图保护其他人。”
叶莺时推开监控室门，正好听见江淮序最后一句。
“我的看法跟江队一样。”她阔步走进来，说道，“杀害笑看红尘的凶手应该就是火爆文化mcn公司那几名高层之一……或者也可能是他们联手。
“总之，我们可以收回对秦月微等人的关注，把警力继续投入到那几名高层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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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海市公安系统有两大奇人。
一位是市局支队队长聂清澜。
明明是一女生，恨不得比一众男人还帅。
英姿飒爽，雷厉风行，手段硬朗，屡破奇案，说是浅海市公安系统众人的偶像也不为过。
另一位是白海分局大队长谢堔。
这人是个富二代，能力挺强，但一身反骨。总不按常理出牌不说，还巨能惹事儿，是出了名的刺头。
因此即便他身上功勋不少，却被他的狗脾气拖累的迟迟无法升职。
因着一起大案，白海分局刑侦大队跟市局刑侦支队绑在了一起，两队合伙破案。
同事们心里打鼓——
这谢大队长从不服管教，狗脾气上来连局长都照怼不误，而聂队性格强势，脾气也不咋好，到时候这两人不会因为意见分歧打起来吧？
好在他们的担忧没有成真，合作期间谢刺头居然一改往日狗脾气，对聂队态度巨好，特给面子。
同事们不禁感叹：不愧是聂队，专治各种不服，就连谢堔在她面前都得乖乖听话。
*
在两位队长的带领下，案件顺利告破，两队人马也回到各自的工作轨迹中。
没多久，支队同事发现聂队似乎恋爱了，只是她这男友感觉不怎么靠谱，每天电话、微信不断，活像一没安全感且粘人的小白脸。
同事们不敢当她面八卦，只得私下讨论：呵，就一恋爱脑而已！看着吧，我们队长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这种粘人精，迟早给丫甩了。
某天下班，谢堔的车出现在市局停车场，他吊儿郎当地倚靠在车旁，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
同事们站在窗前肃然起敬：谢队脱单了？哪位勇士啊这是？居然能受得了谢队这狗脾气？
正聊着呢，他们就看见他们偶像聂队出现在谢堔面前，接过他手中的玫瑰，还在他侧脸轻轻啄了一下。
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谢堔耳尖倏地红了。
同事：？？
等等，所以聂队的恋爱脑粘人精小白脸男友就是传说中无法无天的谢堔？
第18章
◎“她可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秦月微、王淼和张平三人的预审结束, 警员们收拾好材料来到会议室。
待负责讯问的警员们了解完整体情况后，郝叶挠了挠后脑勺，问道：“我还是不明白秦月微干嘛要用她的号搞个玄玄乎乎的预告，这不是摆明了把警方视线往她身上引吗？”
“她可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江淮序把面前的所有文件拢好递给身旁的叶莺时, 回过头来看向郝叶解释道, “她跟王淼、张平接触的非常谨慎, 我们查她通话记录什么都没查出来，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跟踪她找到了那个小屋，我们很难找到她的同盟。”
霍妙想到了那天跟踪秦月微时, 对方带着他们各种兜圈子, 还知道去人多的商场现买衣服和帽子换上，深有同感。
秦月微的反侦察能力确实挺强, 可惜遇到了他们这种专业人员。
“我明白了。”郝叶似懂非懂地说，“原计划中她只是出主意的人，真正行动的应该是王淼，她这么做是想替王淼吸引注意力？”
顾予安点点头, “很可能是这样。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警方认定这是一起车内意外一氧化碳中毒身亡，如果警方发现其中有异常……那对他们最有利的肯定是警方将视线放到其中没动手的人身上。”
郝叶哦了声, 又道, “话又说回来了, 如果秦月微真的这么谨慎, 她为什么不在杀人之前把小屋里的东西烧掉？”
“这正是我们怀疑她不是凶手的原因。”江淮序端起水壶给叶莺时的杯子里添上水，不紧不慢道，“死者遇害后他们的一系列反应，给我的感觉更像是计划外的匆忙补救。就好像他们也没想到笑看红尘突然死亡, 因此秦月微才会用装神弄鬼这招来确认他死亡的真实性, 又冒险回到小屋赶紧烧掉跟其他人有关的证据。”
“有两拨人在同一天, 想用同一种方式杀害同一个人？”贺堰眉头紧锁，一字一顿地问，“可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叶莺时正看着江淮序给她整理好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说：“这不是什么巧合，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