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彦的视线从两人的身上扫过，没有在这个时候出言多说什么。
他的耳边倒是响起了尤里卡的声音，“如果是我的话，或许也会如此选择。
我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如果让爱人见证自己的衰老死亡，那也太过残忍了些。”
所以，即使心中有难过与不舍，也要全部收敛起来。
因为那会让爱着你的人难过。
“我倒是对这位黛薇娜女士产生了些好奇，不管是和大祭司的关系，还是她本身。”
魔女本身就有灾祸之意，而且她们虽然不老不死，但实力确实会被限制住的。
她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顶级的强者，而且一旦透支，她们会虚弱很久。
吊着一口气的活着，很难说是什么好事。
而且她们的寿命绵长，见证了太多太多。
一旦动情，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对她们是一种折磨。
是以，很多的魔女在其他人的眼中都像是疯子。
“你这话说的，倒叫我对她也有点兴趣了。”九彦的手从胸前划过，保持了契约的开启状态。
他还能够从对方那边杂乱的声音中听到些其他人的叫喊声，想来是还没有结束。
“那我就去和大祭司聊聊，唔，其实我很好奇，不老不死的诅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如果破解了的话，那魔女是会变成普通的人类女孩还是……化作枯骨。”
“岁月是公平的，即使偷走她们身上的时间，流逝了的东西也难以拿回，她们的灵魂被束缚在□□之中衰败腐臭。”
尤里卡的声音依旧，不过他这次沉默的时间稍微的长了一点。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不如和那位黛薇娜女士聊一聊，说不定，她也想要解脱。”
九彦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能够看到那人脸上浮现的些许怅然，语气也变得低沉坚定，“我会的。”
第47章
一边和人闲聊着,九彦也收到了大祭司的传讯。
对方希望他可以快些过去，那位魔女似乎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了。
这次相约的地方不再是教堂地下的建筑，而是大祭司年轻的时候在这里建造的魔法塔。
或许是这位魔女小姐不喜欢光明教廷那堆砌的繁复魔法阵,那里总是弥漫环绕着充沛的圣光,即使只是溢出的部分，也能够驱散附近路过的人身上晦涩的气息。
这还是九彦第一次来到大祭司的魔法塔,附近有些荒凉，大祭司活跃的时期距离如今已经过去了很久。
现在的人们自然很少会去打扰这么一位老人，特别对方常年不在他的魔法塔中。
走入其中，九彦一眼就看到了为对方看门的石像。
那由魔法师注入灵性而执行任务的魔法造物看起来很是可靠，巨人石像俯视着来到门口的人,沉闷如雷的笑声溢出,“进去吧，他们在等你。”
似乎是很少看到访客,这位由大祭司创造的魔法生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石像先生，我好奇一件事。”
“哦，什么事？”
“我听说,黛薇娜女士和大祭司曾颇有渊源？”
这话说出来,那巨人石像似乎陷入了沉思，“黛薇娜啊,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得追溯到他还不是大祭司,甚至还未加入光明教廷的时候。”
这开场白一出，九彦的眉心就是一跳,他不介意听听八卦,可这位石像守卫似乎是想要说到天荒地老。
八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如果要讲编年史那还是算了吧。
迅速的敷衍两句,九彦就走到了魔法塔中。
在大门打开的刹那，九彦的心底其实是有点好奇的。
不知道大祭司会把魔法塔打造成什么样子，应该会有不少的魔法典籍，还有一些珍贵的材料吧。
不过在看到里面装饰的时候，九彦还是狠狠的震惊了一下子，并且迅速的退了出来，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
怎么会如此的离谱！
正常来说，第一层是门面，是接待宾客的客厅。
但九彦一进来，就看到了浅色的温馨墙面，粉嫩的颜色怎么看怎么奇怪。
在空中还悬浮着不少女孩子会喜欢的毛绒玩具，或者可爱的小摆件。
当然，最夺人眼球的还是那房间中央，超大幅的女性画像。
那应该是油画，上面的笔触细腻，能够勾勒出那画像中女子的每一丝情意。
那画中人仿佛都会说话一般。
“嘻嘻，这是他给我画的。”女人的声音响起，九彦顺着看过去。
头戴黑色尖帽的女人从楼梯上缓缓走下，她的身上穿着繁复，仿佛盛放了星辰的黑色长裙，闪烁耀目。
可仔细看去时，能够看到，那些看似华贵，纹理精致的衣服中，时不时的会睁开眼睛。
闭上时溶于黑暗的底色，睁开时，那仿佛有灵魂和神智的眼睛则是会直勾勾的盯着你。
真不愧是魔女啊。
“尤里卡，他可是很担心你啊，为了你，居然愿意联系已经有几十年不曾联系的我。”魔女黛薇娜绕着九彦走了一圈，她的长发垂落，走动间时不时的晃动，露出这件礼服后面的构造。
深v的造型将女子那漂亮的后背都露了出来，白皙的肌肤和那黑色星辰般的长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美吗？”黛薇娜凑到了九彦的面前，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您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魔女。”
“可真是无趣又理所当然的回答啊。”
“尤里卡，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人类的男人，你会喜欢上我，以及爱上我吗？”女人这么的询问道，她的笑容妩媚，仿佛能够轻易的勾动男人的心弦。
可九彦注意到，在女人那浮于表面的笑容之下，只有无穷尽的悲哀，还有难以言述的痛苦。
九彦摇摇头，“很抱歉，您很有魅力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如果要你选择，你未来的伴侣会是什么人。”
“或许没有，或是柔弱却又坚强人类。”想了想，九彦还是按照尤里卡原本的想法回答了对方。
他的答案重点是性格方面，可眼前的魔女似乎更关注其他。
“人类……”魔女的眼神似乎变得飘忽，她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当然。”
“可如果结为爱侣，在神明的见证下立誓，交换彼此的灵魂！那一切麻烦与隔阂都将烟消云散！”黛薇娜直视着九彦想要对方的一个答案。
眼前的魔女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尖锐和激动，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但是她很好奇眼前这人族中最出色的人之一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爱慕他的人也同样很多吧。
你真的会选择人类吗？
难道你不会为了异族而动心？
你这样的人，比昔日的他还要优秀，想要改变自己的种族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为什么，不愿意活的长远一些。
黛薇娜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但偏偏她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清楚，那终究是她的妄想。
所以她从来不曾在对方的面前提起过这事。
“真的不是问题吗？婚契是一种契约，可以柔和双方之间矛盾的点，让他们不会伤害到彼此。
但是，长生种和人类之间的差距却依旧如同鸿沟。
百年之后，您的魔力和灵魂会有有一定程度的衰退，魔力的气息不再甘甜，但您依旧会是那闪耀的星星，容颜依旧。
可人类却已经化作枯骨，埋入地下，灵魂飞升向天际。
到那个时候，您会如何？
囚禁他的灵魂，还是将其变做听你话的傀儡？永远的陪伴在你的身边？
或者，否定他这个人本身？让他从人类变成其他的什么种族，变成您身边的……宠物？”
或许敢爱敢恨的人会不在乎这些，但不管是尤里卡还是大祭司，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双蓝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但他的话语刺耳又带着几分柔情。
“徒留您一人在这世间，未免太孤独了些，所以，从一开始就拒绝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大祭司离开了魔女，进入光明教廷，成为了苦修士一般的人物。
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神明。
那样的话他向神明奉献而出的一生，或许能够庇佑一下这位行事大胆的魔女。
刚才还表现的气势十足的魔女嘴巴狠狠的抿着，眼神不善的瞪着他。
过了一会，她摘下自己的黑色尖帽，在手里狠狠的拧了一把。
哗啦啦的水从帽子中被拧了出来，流到地上，将地毯染湿。
见她这幅动作，九彦突然开始反省，自己这话会不会有点过分？
“那个，您……”
“我没有哭！这是帽子流出来的水！”黛薇娜大声的喊着，脚下的高跟鞋踩的啪啪响。“你快跟我去实验室！老娘要把你给扒/光了仔细研究！”
“……”我又没说你哭了，你这不打自招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挠挠脸颊，九彦看着那气呼呼走掉的魔女。
原本听莱茵和海曼的话，他还以为对方会是那种性格恶劣，约等于海曼和尤利娅的综合体那种，结果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