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彤深深的吸了口气, 又将纸条合上,文字很简洁,充满了古人简洁的水准, 应该是超水准了。也幸好管彤是一个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的人, 这才看懂。
但看懂过后, 心情就格外复杂了。
因为以原身的学识, 她应该是看不懂的……而这封信, 却是写给原身看的。
管彤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在一阵阵的抽痛。
原身应该确实不怎么会写字, 她忘不了当初手提毛笔写字时那生疏的手感。没道理干其他的有肌肉记忆, 唯独写字没有吧?这么一想,那必然有人刻意的让原身只读书不写字,这样入内文学馆也好, 给旁人交流也好, 从字迹上,怕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管彤深吸口气,回想起纸条上的意思。大概就是你终于想通了, 我很欣慰, 一切小心, 静待他联系自己。
文字很亲密, 用的是阿绛。管彤甚至以为这是某个闺中密友的文字了,看着叮嘱言辞,都仿佛是充满了关爱一般。
但管彤知道原身的小心翼翼,也清楚自她受伤后,除了阿苗, 其实也没旁人看她的事实。这些叮嘱和关心就都变得别有用心起来。
至于说信是阿苗写的?她还没有这个文采才对。
管彤双手环胸, 皱着眉头来回踱步, 这几句话里意思明确,言语亲昵,想来两人应该有过相处才对。但管彤无论怎么想,都无法从原身旧有的回忆里思索出片段的回忆。
为什么呢?是因为这是原身不愿与人分享的回忆,还是她拼命想要忘记的呢?
想起曾经周围人对原身的评价,兢兢业业,却也从不惹事,只待两年之后就出宫。管彤突然之间有些同情起原身来了。这个女人或许是怀着什么目的入了宫,但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走的路,她才如此低调的守在一个最低级的岗位上,静等韶光流逝,只默默等待出宫……
管彤摊开手,她的手掌不如曾经现代的那么细腻,上面满是这些年被打磨的痕迹。曾经管彤很嫌弃这样一双手,也暗地里想办法保养着。而现在,她回想起原身的隐忍,却一时不知道做何想法。
当然了,或许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没想到卫南风这小崽子说对了,她就是个二五仔啊!!!管彤觉得自己能呕出半升血来。
那她现在怎么办?管彤毫不怀疑,如果她拿着纸条去找卫南风,只怕自己不用说什么,就会直接被卫南风押下去干掉了。这个时候说她是卫南风真正的姐姐……谁信!谁信!!
而且,来送信的人……
管彤想起元禾看着自己天真而纯善的眼睛,想到对方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不要接近卫南风。管彤不知道阿苗小姑娘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她到底知道多少,是推手还是一个炮灰。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管彤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或许这也是背后那人派阿苗来的目的之一。
管彤抚着胸口顺气,蹲在树边碎碎念。
“管娘子,原来你在这里。”柱后转出一个内侍,他看了管彤一眼,随即露出笑容来,“圣人召见呢。”
管彤站起身,拍拍衣角,她手中还捏着那一小团纸条,她犹豫片刻,还是假借着动作将纸条收起来。她朝那内侍走去,问道:“林国师走了?”
“是的,来去匆匆的,最近也是劳累她老人家了。”
管彤闻言,忍不住看了眼内侍那张橘子皮似的脸。林蕴看着也就二十多岁,这人就能惦着脸叫人老人家,后宫中的人果真是不可小窥。她走得快,很快就消失不见。
倒是那内侍看了眼管彤蹲着的地方,低声道:“看看那处,有没有埋东西。”
周围有人低低应了声是。
内侍露出了个笑容,急忙跟在了管彤的身后。
管彤在门口蹭了蹭鞋底,拍打干净衣摆的灰尘,又换了双干净的木屐,这才入了内。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干净,卫南风没有在里面,而是在里屋的榻上,她趴在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天有些热,被子被她推到腰上,她的一只手滑落,书籍就散漫的落在榻下。
清风吹过,书页哗啦啦的翻动。
管彤闻到了花香,她扭头,窗口处摆放着一支白玉瓶,瓶里摆着一枝茉莉,清香雅致。
一时间,管彤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但这终究是错觉。
管彤静静的看着卫南风,过了一会儿,她脱下木屐,光着脚小心翼翼走近卫南风。
卫南风睡得很沉,一点也没有惊醒。管彤看着卫南风,她的脸色很白,眼底的青色就尤其明显。管彤这几日都与卫南风吃住在一处,她最清楚卫南风风轻云淡下的劳碌。
每天烛火总是要亮到深夜才会吹灭。
这孩子还受着伤,可是日常相处也好,说话做事也好,她一直都是挺着背脊,展露出一种自信又从容的态度。管彤跟在卫南风的身边,看着她用这副样子,安抚了一个又一个的心腹。
每每看着,管彤就觉得有几分心疼。
她也有想过要不要告诉卫南风,哪怕是现在也这么想,在走进这房间之前,管彤也在考虑。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管彤最相信的人,除了卫南风,就没有其他人了。
她看惯了这几天里这孩子的淡然,下意识的也认为对方无所不能。将原身的事情扔给卫南风,自己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吧?
可是,不行啊……
“姐姐……”
卫南风唔了一声,发出一声呓语,嘟着嘴巴的样子,就好像还是记忆中那个爱撒娇的小孩子。
管彤的眼睛微微一弯,她伸手去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道:“我在呢。”
她以为过了这么多时光,卫南风会有一个上下一心的国家,她可以像所有美满的故事里说的那样,就好像王子与公主打败巫婆后会有美好的人生。但所有的故事都不会告诉你,王子公主结婚后面对的油盐柴米,不会告诉你王子想要当个好国王需要付出的努力,面对的阴影。
仅仅是目前管彤经历的这短短几个月,她就已经见过了太多,那么朝堂上呢,朝堂外呢?管彤无法想象。
这一次,幸好自己来了。管彤的眉眼温柔下来,她小声的道:“暂时不相认,我想,你也不在意吧?”
“我数1,2,3,你不回答,就是答应了啊。”
“1.2……”
管彤的手一下子被拉紧了,她吃了一惊,去看卫南风。
卫南风低低的,含混的说道:“你别走。”
“我不走。”管彤弯了弯眼睛。
卫南风皱起的眉头于是缓缓舒展开来,她蹭蹭身下柔软的被子,睡得更沉了。
管彤静静的守了一会儿卫南风,她的目光慢慢的变得坚定起来。
她想好了,既然原身的身份有问题,那她就去利用这个身份,她不能待在卫南风的羽翼下,被她守护着,最终成为她的软肋。
这个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想要一直保护她。
卫南风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好梦。梦里有姐姐,还是那么温柔的姐姐,她说自己不走了,卫南风高兴得不得了,巴不得再也不醒来。
最后她被烦不胜烦的姐姐推了一把,这才醒过来。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半个人都挂在床榻上了。卫南风有些羞恼,她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其他人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撑起身,眯着眼,看看外面的天色,低声道:“什么时辰了。”
“回圣人,已经是酉时了。”
卫南风转头,看着管彤一手揭珠帘,一边探身看着自己。卫南风顿时沉下脸来:“朕未唤你。”
管彤啊了一声,从善如流的放下珠帘,躬身退到外面,声音清越,从外面清晰的传来:“是奴婢逾越了。”
卫南风:“……”她揉揉额头,这才道:“过来伺候朕更衣。”
管彤应了声是,走了进来。
帝王衣裳复杂,常服也需两人服侍的,卫南风向来不喜旁人近身,身边不会留下随侍的人。只是这些天里将管彤拘在自己身边,管彤被广芝仙临时抓去培训了一下,现在倒也有模有样了。管彤捧起一旁早就备好的衣裳,靠了过来。
卫南风皱眉,她刚要伸手,但对上管彤眼神的那一刻,她又莫名的升起一点羞意,张了张口。
“圣人,你脸有些红,可是发热了?”倒是管彤问道,她是真有点担心,她来时窗户打开,清风满室。但卫南风毕竟受了伤,受伤的人总是更容易受寒。卫南风又向来都不在意这些,管彤怕卫南风就此得了风寒,损伤身体。
卫南风看到对方眼中满满的都是关怀之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眼底先是警惕,跟着似乎又柔软下来。她别开脸,避过管彤的探寻,只是道:“衣裳放下,我自己来。”
有那么一瞬间,卫南风几乎要以为是姐姐在关心自己,她按住自己的心脏,对自己那个想法有些不确定起来。如果姐姐知道她想把眼前的人当做替身,缓解相思……
不,姐姐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她告诉自己,她们缘分已尽,她已经……不要她了啊……
刹那间,卫南风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微酸,泪意一下子就冒上来。卫南风抿唇,将这点酸涩压下。
倒是管彤上前一步,她看着卫南风,微微一笑:“圣人怎么自己动手了?这应该是奴婢做的事情呢。”
卫南风盯着管彤,神色不明,她默默的捏住自己的衣领。她终于,动手了,要开始勾引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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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彤:呸!!!!
推荐一下我基友方便面的文《洞仙歌gl》!她是种田文的高手,而且对古代研究特别深,算是考据派的那种写手,入股不亏哈。
文案:
苏先归闭关多年,出关第一天上司就给她安排了个带学生去春(孟春)游(赛会)的任务。
想到那个正道、魔修、鬼修、凡人齐聚一堂的比赛,苏先归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上司死死地捏住了她的脉门:“你还想要工资吗?”
“我是那种为了工资才干活的人吗?谈工资多庸俗!”苏先归摸了摸仅剩的两百块家当,痛(被)快(迫)地接下了任务。
没想到,孟春赛会上,她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人称救死扶伤正道之光的江以宁。
不是说江以宁冷艳傲骨最不屑带小学生春游了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学生:你连邪道追杀都不怕,怕正道的人干嘛?
苏先归:废话,那我前任,谁碰见谁尴尬!
惹是生非咸鱼穷打铁匠(炼器师) x 冷艳端庄自律天才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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