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哗吵闹,最终还是太后一声厉喝,“好了!”
场面这才安静下来,众人都闭口不言。
太后瞄了一眼凤阳大长公主,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谢云窈。
说起来,这回换婚约的事情,还都是太后从中作梗的,劝服皇帝更改婚约,表面上借口谢三姑娘无才无德,不学无术,实际上太后是想给宁王下套。
宁王傅珣自幼天资聪颖,能文能武,如今及冠之年,已经颇受皇帝器重,此番带兵出征,屡立奇功,越发势大力沉,对比之下,皇帝嫌弃太子平庸无能,已经好几次都想废掉太子,改立宁王为储君。
只不过,太子是元后所出的嫡长子,并且当年元后与永嘉帝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甚至兵乱时候,元后是为了救皇帝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于情于理,太子都绝对不能废,这几年永嘉帝也是两边为难,摇摆不定。
此番婚事更改,若是宁王坚持要娶谢三姑娘,忤逆皇帝的意思,必定惹得龙颜大怒,彻底打消废太子再立的想法。若是他不娶谢三姑娘,又会开罪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这个人爱憎分明,今后肯定带头反对更换储君的事,不管怎样都对太子有利。
宁王刚立大功,兴冲冲的回京,就发现自己里外不是人,皇后现在都快被气死了,今日一句话也没说,脸色别提多难看。
太后心情大好,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想放在心上。
再说了,她的目的是储君之争,并非刻意针对凤阳大长公主,又或者是谢云窈。
这些想法不过转瞬,太后最后决定,“既然谢大姑娘都澄清了,是她自己不慎摔倒,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否则便以扰乱宫宴罪名,撵出宫去!”
武安公主还有些不服,“皇祖母!”
太后指着她的鼻子,“你也适可而止!”
武安公主无奈,有想帮谢云淑打抱不平的心,可却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太后的命令之下,众人纷纷入席。
武安公主只好不情愿的回身,将地上还跪着的的谢云淑搀扶起来,幽怨的瞪了谢云窈一眼。
谢云窈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武安公主从小这么讨厌她。
凤阳大长公主含着笑,招了招手,唤谢云窈过去,“窈窈,过来与外祖母同席。”
凤阳大长公主是坐在太后身边的首席,她的席位,谢云窈还当真不敢过去坐,太扎眼了,只能推辞道:“外祖母,云窈不敢,云窈还是跟大姐同席吧。”
瞄了一眼谢云淑的方向,凤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道:“她若是再敢耍什么花样,告诉外祖母,外祖母替你收拾她。”
本来谢云淑以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除了抱着谢老夫人那救命稻草,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都是此番天降婚约,以前看不顺眼谢云窈的那些人,纷纷倒戈相向,就是想趁此机会故意扁踩谢云窈。
谢云窈连忙道:“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不必外祖母亲自费心。”
她还真的不想让外祖母出手,大材小用。
随后谢云窈便过去谢云淑旁边的席位入座,谢云淑表面还不得不笑盈盈的道歉,“妹妹,方才姐姐当真不是故意的,都是她们误会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若是放在前世,或许谢云窈懵懵懂懂,真的会相信大姐不是故意的,可是现在,她早就已经看透大姐那些花样了。
*
谢云窈刚刚入席,软席都还没坐热,酒菜也还没上来,一转眼,圣旨先来了!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除了太后,其余人等纷纷屏息凝神,跪地听旨,偌大的侧殿之内,一瞬间鸦雀无声。
大太监声音洪亮,在大殿内回荡。
不出所料,圣旨是给宁王傅珣和谢家嫡长女谢云淑正式赐婚,由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
自从更改婚约以来,与宁王的婚约突然落到头上,谢云淑心里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
现在赐婚圣旨下来,她心里悬着的那块巨石,总算是踏踏实实落了地。
旁人纷纷凑上来祝贺,“恭喜谢大姑娘,贺喜谢大姑娘,这回圣旨赐婚,天下皆知,谢大姑娘这未来宁王妃才是名正言顺,板上钉钉了。”
“都是以前多有误会,差点让人白捡了便宜。”
谢云窈翻了个白眼,到底捡便宜的是谁?
谢云淑现在圣旨在手,实至名归,当即挺直了腰板,神采奕奕,面带春风得意的微笑。
只是,谢云淑还没高兴多久。
一转眼,御前大太监又拿出另外一道圣旨,展开继续宣读,“昌乐侯次女谢云窈接旨。”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谢云窈,都有些疑惑,谢云窈怎么也有封赏?
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之下,谢云窈缓缓自人群之中出来,身娇体柔,拖着裙摆,上前跪地行礼,“臣女接旨。”
谢云淑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时云里雾里,只得跟着再次跪地听旨。
圣旨大意是,昌乐侯府功劳显赫,多年不求封赏,此番特意册封谢家三姑娘为乐平郡主,有封地,有食禄,有赏赐,以示嘉奖。
听见圣旨内容,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场面瞬间炸开了花,纷纷小声议论。
谢云淑也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顿时有点笑不出来了。
皇帝竟然赐婚同时,册封谢云窈为郡主?她凭什么做郡主!
王妃比郡主的品级也高不了多少,重点是,她都还没稳稳坐上王妃的位置,人家直接稳稳当当做了郡主。
想一想,谢云淑气得脸色都黑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别提多难受。
还以为今后她做了王妃,终于可以把谢云窈踩在脚下,谁知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回换成讨厌谢云淑的那波贵女们,笑意盈盈,赶紧上来祝贺谢云窈,故意学着那些人的语气,道:“恭喜谢三姑娘,贺喜谢三姑娘,不对,现在可应该恭喜乐平郡主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谢云窈带着甜腻腻的微笑,还有点迷糊。
前世明明是外祖母找皇帝讨说法,皇帝理亏,说不过外祖母,为了堵住外祖母的嘴,只能册封她做县主作为弥补,现在怎么还从县主变郡主,高了一级?
首席位置上,凤阳大长公主面带诡异笑意,跟太后对视了一眼,两个老妇人眼中仿佛有万里河山,高深莫测。
太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凤阳大长公主去问皇帝要来的补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皇帝竟然当真恩准了。
这样一来,昌乐侯府多了个未来王妃,又多了个钦点郡主,简直就是双利双赢,不仅堵住了大长公主的嘴,昌乐侯也无话可说。
谢三姑娘做不成宁王妃,却册封了郡主,今后谁还敢说她的闲话?
谢云淑死死掐着手心,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谢云窈一个人占了?就算她没了婚约,皇帝还特意给她册封了一个郡主补偿她?
回到席位上之后,谢云淑表面还不得不含笑说道:“三妹妹,这回真是恭喜你了,如今得了封赏,贵为郡主。”
看着大姐吃瘪的模样,谢云窈心下暗暗欣喜,面带笑意,都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只是端起面前的樱桃酒,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无意间的抬头看去,就见大殿正上方,太后高高坐在那里。
太后左手边坐着的是当今皇后,是宁王的生母,太子则是先元后所出。
太后右手边,坐的则是姝妃,膝下无子,却多年来荣宠不衰。
谢云窈视线落在姝妃身上,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
就见妇人生得美艳绝伦,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谢云窈一眼就认出,这个姝妃,不就是宿离那幅画像上的女人么?以前怎么没发现!
那她跟宿离什么关系!
谢云窈还清楚记得,她曾无意间见过宿离收藏的一幅美人画像,当时看着有些眼熟,便多留意了一眼,倒是没往那处去想。
现在重回十年前,才恍然大悟,这个姝妃跟画像的女人看上去一模一样。
谢云窈前世就见过姝妃几回,不过对她了解不深,只听说她因为一副美貌极受皇帝宠爱,可背后无权无势,且这么多年连孩子也没有,为人极其低调,不争不抢,久居深宫,很少出来这种场合见人。
谢云窈还记得,前世容二哥哥过世不多久,宫里便传出姝妃暴毙的消息,因为时间相近,所以她稍微有些印象。
那么问题就来了,宿离为何要收藏这个姝妃的画像?他们之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谢云窈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姝妃,会不会知道宿离的下落?
重生而来,谢云窈想好好保护身边重要的人,还想早些把宿离那个大魔头揪出来,免得今后暴君降世,再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只可惜,谢云窈以前对宿离厌恶至极,也没仔细打听过他的过去,几乎对他造反之前的经历所知甚少。
史书上记载的那些,都是史官按照宿离的意思,笼统杜撰出来的,无非就是前朝皇子,自小流落在外,后来招兵买马,卷土重来,夺回江山。
现在她还真是后悔莫及,如果对宿离了解多一些,或许现在找到他也会更容易许多?可惜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重生。
眼下,也不知能否在姝妃身上找寻到宿离的线索?
谢云窈一直盯着姝妃的方向,心下正在琢磨着,想找机会去跟姝妃搭话,看看能不能与她熟络熟络,探听些什么消息。
直到宴席中途时候,姝妃突然起身离席。
谢云窈眼见着机会来了,也赶紧找了个借口请求离席。
因为女眷宴席不似文武百官那般严谨,所以只要上头恩准,中途他们是可以前去休息或者换衣裳,又或者解手的。
在偏殿处,还专门设有客房,供给皇室女眷中途休息或者换衣裳。
一路上漆黑一片,只有廊檐上四处悬挂着的宫灯,发出昏黄光线,沿途偶尔可见几个侍卫或是宫人,只要问起,谢云窈只需说她是去休息即可。
谢云窈一直跟着姝妃,直到看见她支开宫人,独自进了某个房间。
谢云窈也悄然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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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二哥哥才是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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