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顾判悠悠叹息一声，缓缓直起了身体。
轰！
！
一层层令业罗初圣都为之心惊胆战的恐怖威压自顾判的体内瞬间爆发，犹如冲击波的涟漪一样向四面八方释放着，只是一刹那，环绕在其体表的灰色锁链便被推开到远处疯狂乱舞。
就连灰色锁链顶端的那些混沌神魔面孔都在瑟瑟发抖，本能地想要远离那道依旧在步步向前的身影。
忽然间，仿佛空间碎裂的爆炸声音响起，混沌本源规则所化的灰色锁链大山开始了大范围的崩塌，再也无法限制顾判的任何动作。
“相当不错的攻击模式，也算是对我产生了些许的困扰。”顾判低沉声音响起。
下一刻，顾判微微抬手，密密麻麻的灰色锁链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撕裂声音已经被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的生命能量冲击膨胀到了极限。
直到第一道灰色锁链开始裂开，刹那间重重叠叠的混沌本源规则同时崩解溃散，一个又一个位于锁链顶端的混沌神魔面孔也在此时噼噼啪啪爆裂，伴随着一声声惨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被超出界限的生命能量所冲击碾压后所必然产生的结局。
虽然混沌之海能够吞噬吸收巨量生命能量融入己身，但是凡事都有一个上限的存在，就像是一个人即便是再能吃，如果一次性给其吃掉太多的食物，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被胀破肚子死亡。
混沌之海内，恢弘浩瀚的声音变得痛苦，变成了一连串凄厉的嘶嚎。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无论是九幽洞天的业罗初圣，还是位于幽深古宅内的太阴元君、大日真君，一个个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而在实力层次更低，感知能力也更加贵乏的那些修行者眼中，原本笼盖苍穹的那片灰色海洋忽然间便沸腾起来了，在混沌海洋深处似乎出现了一团璀璨到无法直视的炽白光芒，对于他们而言，凡是被炽白光芒照耀之地，尽皆是不可知的极度恐怖区域。
除此之外，更加低层次的生命却是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能做的只能是本能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大恐怖中惶惶不可终日。
顾判对此毫不在意，燃烧着幽幽白炎的眼眸缓缓眨动，望向了前方那片平静无波的灰色海面。
在他的注视下，那片灰海慢慢出现一道巨大的漩涡，仔细看上去就像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人面。
在人面下方，竟然还站立着几十个已经拥有形体的混沌神魔，牠们的身躯剧烈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惊恐，近距离感受着那个进入到混沌之海核心区域，肆意散发着恐怖生命气息的人类。
“有意思，原本只是想喝掉一碗鲜辣混沌汤，没想到里面却还附赠了些许小小的调味作料，即使距离如此之远都能让人嗅到甜美的气息，甚至还要比那些濒死宇宙时空的灾变之灵更加令人垂涎欲滴。”
顾判深吸口气，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体表每一朵白色火焰都在欢呼雀跃，将自己主人畅快的心情表露无遗。
下一刻，他的身影倏然化作一道白光，瞬间消失不见。
混沌之海内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嗡……
伴随着奇异的呼啸，一只大手凭空出现，直接按在了那张澹漠无情的混沌面孔中央。
第2252章 循环体系
混沌之海仿佛在这一刻陷入凝滞。
一只被炽白火焰包裹的大手无视了四周汹涌澎湃的灰色大浪，死死按在那张混沌面孔上面，并且不断用力握紧挤压。
“不！
！”
“吾乃混沌宇宙唯一诞生的宇宙之灵，你不可能……”
牠的话并没有说完。
伴随着“噗”的一声闷响，灰色的混沌面孔被捏碎了。
化作重重叠叠的浪花，消失在了那只大手掌心显化的一道巨型漩涡之内。
“就算你的力量层次在吾之上，你也杀不掉吾！”
“只要混沌本源规则不灭，吾便将永存于世！”
整个混沌之海大浪翻滚，就要脱离那道身影，朝着虚无通道的更深处逃去。
但就在下一刻，随着顾判一声满足的叹息声响起，所有的一切都完全静止下来。
唯有一道斧影寒光斩破虚无，刹那间越变越大，直至将整个混沌之海全部笼罩其中。
“吾之意志依存于混沌本源规则之上，又吸收了虚无通道内无的力量，就算是虚无之母苏醒过来，也无法将吾真正抹杀！”
“不，不对，你……你的斧头竟然能追朔本源，将隐于虚无的混沌规则一一斩断！”
轰！
！
顾判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又是一斧重重落下。
森寒光芒倏然暴涨。
下一刻，他正要将混沌之海所占据的空间全部笼罩其中，却忽然间仿佛撞到了一道奇怪的墙壁，然后深深陷入其中。
顾判想要收回斧头，竟然发现自己的打野刀已然不受控制。
此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斧噼出，斧刃穿越时空之门，没入到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紧接着，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仿佛到处都存在着极度恐怖的敌人，不知何时就将发起致命一击。
既然无法收回斧头，那边先让它在那里镶嵌片刻。
顾判沉默思索，片刻后恍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莫非是虚无之母已然到来？”
“强大的生命体，你的存在已经打破了有和无之间的循环流转，影响到了无尽母河与虚无通道相互依存的平衡。”
悄无声息间，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顾判的心中缓缓响起。
“打破平衡？”他一摆手，毫不在意说道，“能够轻易被打破的平衡，就说明你们这个系统并不稳定，需要不断更新完善才能更加顺畅运行。”
“至于我，有句话叫做存在即是合理，我不管你们到底有什么想法，但是对于我自己而言，我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合理，凡是不利于我存在的事物，才是不合理需要被消灭清除的东西。”
“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在无尽母河与虚无通道的体系里面，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悠悠叹息声从虚无空间的每一处区域响起，随即显现出一尊尊各不相同的生命形态，她们汇聚一处，成为浩瀚无边的生命海洋，大浪滔滔奔涌往前，向着顾判身处的白色光芒轰然淹没过来。
与此同时，无数道灰色锁链飞起，虚幻迷雾涌现，充满死亡寂灭之意，它们与生命海洋竟然融为一体，形成了生死不休、循环不止的一尊巨型转轮圆盘。
紧接着，圆盘开始缓缓转动，梦幻光芒映照四方，显化出一方方宇宙时空从诞生之初，到繁盛发展，再到腐败衰落，最终寂灭虚无的全过程。
“横跨无尽苦海，抵达永恒彼岸，只不过是你们这些诞生于母河之中，又靠着母河意志与虚无之灵的赠予，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一丝力量的生灵的臆想而已。”
幽幽飘渺之音，回荡虚无通道。
顾判面无表情，目光穿透演化无数宇宙时空成住坏空的转轮圆盘，再越过还在不断收缩涌动的混沌之海，越过虚无通道的寂灭空荡，越过空间，甚至越过时间，看到了盘坐在一切尽头的那道身影。
那里，仿佛是所有存在之物的终末，又像是所有宇宙时空开辟的原初。
两种截然不同的因果时间线在这里交汇，一条向前，一条向后，两者相互纠交织却又互不干扰，就像是有和无，时而泾渭分明，时而纠缠不清。
顾判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近前越来越大，几乎要占据住整个虚无空间的轮转圆盘。
成住坏空，生死轮转，尽在圆盘之上显现。
一道道各色光华穿透虚无，仿佛将虚无通道都要断开撕裂，随后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从虚无之内脱出，出现在他的面前。
顾判看着自己镶嵌在圆盘中央的那柄双刃大斧，沉默许久后忽然低低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虚无之母，母河意志，竟然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那么，我想问一下，在虚无通道的终点之后，到底是什么地方？”
“虚无通道的终点之后吗？”
盘膝团坐在幽深黑暗中的身影缓缓开口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虚无通道的终点，便是无尽母河的起点。”
顾判微微皱眉，眼眸之中波光闪动，“虚无通道，无尽母河，就是一个头尾相接的圆环？”
“圆环？”
“这种说法并不准确，不过你若是真的如此理解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顾判微微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对这一说辞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如此说来，那些大修行者们孜孜以求的永恒彼岸，也是不存在的了？”
“永恒彼岸，吾也想知道它究竟存不存在，如果存在的话，又会位于何处。”
端坐黑暗虚空的身影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相当出乎意料的答桉。
“呵……”顾判蓦地笑出声来，“牠们苦苦追寻无数岁月，所求的无非是横渡苦海，抵达永恒彼岸，若是听到你的这句话，怕是毕生所求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你说的并不对，吾眼看着无数宇宙时空开辟毁灭，无数文明来来去去，又有无数大修行者孜孜以求，如果没有永生不死，永恒彼岸这样的目标支持的话，牠们根本就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动力去攀登高峰，也不会活过古老悠久的岁月。”
“当然，对于吾的本能意志而言，这些大修行者的存在却是扰乱了无尽母河的循环体系，当牠们数量较少时还可以无视其存在，数量一旦增多，那便必须加以清除，让牠们尘归尘、土归土，将融入自身的一切再次放归母河。”
第2253章 以强对强
“哦？”顾判垂下眼睛，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我也是你必须要清除的目标之一了？”
“你的生命层次之强，已经到了能够扰乱一整条母河支流的程度，因此必须被清除抹杀，这也是吾不得不耗费代价从无尽沉眠中苏醒过来的唯一原因。”
“我有些好奇，你准备怎样取走我的性命。”
顾判轻轻呼出一口炽白火焰，向前踏出一步，“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的是，你弄出来的这尊轮转圆盘到底好不好吃………”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毫无征兆戛然而止。
眼眸深处一直燃烧的幽幽白炎也轰然暴涨，投射出的光芒仿佛穿透了无数虚无空间，映照进了那片不见一物的幽黑深处。
在顾判目不转瞬的注视下，那尊盘膝端坐在幽暗尽头的身影一点点张开了嘴巴，从中飞出来一盏燃烧着黑白纠缠双色光芒的古朴青灯。
青灯携带着令人顶礼膜拜的气息，上一刻还在虚无空间的幽暗尽头，下一刻便已经悄然出现在了那座缓缓旋转，显化出万千宇宙时空的轮转圆盘中央。
卡察！
！
青灯缓缓落下，恰好卡住镶嵌于转轮圆盘中央的双刃大斧上面。
顾判心中一动，自现身以来第一次面色起了变化。
他竟然无法感知到自己的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