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神主之光再次段段破碎，竟然在冥渊血河源力的全力反击下无法保证自身的存续与完整性。
面对这种情况，顾判依旧岿然不动，反而又向后退去了一段距离，在虚空中盘膝而坐，和陋狗一起摆出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黑白光柱与冥渊血河的对拼碰撞。
遇到双方战斗激烈或者精妙之处，甚至不吝惊讶赞叹、拊掌叫好，还让陋狗将精华要义详细记录下来，留待日后再细细琢磨品味。
到了他所处的高度层次，只凭量的积累已经很难再让自己得到大的提升，因为需要的量实在是太多太大，因此反而是拨云见日的明悟更能带来实力上质的飞跃。
就像是当初与大日真君一战，他获得了七色之光修行之法，并且活学活用将之运用到了神主大殿下发的任务里面，然后在武魂界域之内开花结果，以一道分神为引带来了自身整体实力的提升。
除了和站在巅峰的大修行者一战外，旁观其他大修行者的战斗同样非常重要，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第1623章 古宅下落
一道又一道黑白光芒突破血色屏障轰击下来，和那张占据了小半个虚空的面孔不停纠缠争斗。
顾判一直都在看戏，同时也是在观看揣摩双方对于各自力量体系的运用，端得是获益匪浅，大开眼界。
随着斗争的持续升级，神主之力的黑白光芒变得越发粗壮恐怖，就像是一道道接天连地的光柱，映照在血色空间之内，大量血水被蒸发殆尽，化作氤氲虚空的茫茫大雾，将所有一切都罩上了一层晦涩的蒙版，看什么都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而冥渊血河的反击也跟着不断加强，最显著的表现便是在那张由血色漩涡幻化的巨大面孔之下，又生出了一条几乎贯穿了大半个血河的身躯，最终定格在了一头人面蛇身的怪物形态，每一次动作都会引起整个血河的剧烈震荡，就连虚空都出现了道道波纹涟漪。
赤水之北，钟山之神，名曰烛阴，人面蛇身而赤。
其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
不知不觉间，看这条人面蛇身怪物的模样，顾判心中缓缓浮现出山海经中关于烛九阴的一段文字。
也不得不又向更远处退却了一段距离，避开神主光芒与冥渊血河更加激烈的对撞。
直到一缕月华之光自对撞中心区域散逸而出，顿时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
沉默片刻后，顾判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道，“我很奇怪。”
“老爷在奇怪什么？”
“我想不明白，就算是太阴元君窃取了神主大殿的权柄，可以调用宇宙神主之力为己所用，但是为了这些月之暗面的月影生灵，就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真的值得吗？”
“她就不怕会引起黄泉之主，甚至是业罗初圣的注意，然后寻根溯源找了过来吗？”
“再退一步去思考，我认为既然宇宙神主敢于将神主大殿作为后手，并且屹立于无尽虚空无数岁月不倒，就一定拥有着能够屹立不倒的资本，纵然太阴元君同样身为最顶峰的大修行者之一，也不应该那么容易便将神主大殿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更何况她曾经被业罗初圣镇杀，直到荒兽坟墓内才算是机缘巧合重获新生，距离自己的巅峰状态还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那么，她又凭什么能够直接掌控了神主大殿，并且取而代之？”
“所以说，这里面一定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诸多秘密，也许是太阴元君确实对宇宙神主留下的后手了解很深，并且拥有取而代之的能力；但还有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面上看似是太阴元君高歌猛进掌控了大殿，但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在所有人都无法看清的迷雾深处，还有宇宙神主隐藏更深的反制手段存在。”
陋狗在一旁写道，“那么在老爷看来，希望哪一种情况更多一些？”
他露出一丝淡淡笑容，“要是能够让我选择的话，哪种情况我都不喜欢。”
“最符合我们利益的情况应该是太阴元君和神主大殿斗作一团，谁都奈何不了谁，然后再来一个两败俱伤，甚至是玉石俱焚，才能够让我们浑水摸鱼，得到最大的好处。”
“毕竟像他们这种高度层次的强者，不管倒下哪一个，我们拎着斧头上去，就能吃一个饱，抵得上许多年励精图治的努力发展。”
“属下原本还以为，老爷会更向着太阴元君那个女人一些。”
他缓缓闭上眼睛，遮挡住了眸子里幽幽燃烧的七色火焰，“此一时彼一时罢了，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在荒兽坟墓的时候，我和她在同一强大的压力下，可以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结成相互合作的盟友关系，当知道了她有可能已经掌控了神主大殿之后，盟友关系自然而然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属下明白了，就像是老爷曾经教导过属下的，世间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陋狗不经意间一个马屁奉上，紧接着便又写道，“只是属下很疑惑，如果真的是她掌控了神主大殿，太阴元君那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老爷在此间的存在。”
“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知道的可能性应该还要更大一些，不过都无所谓了，她有张良计、吾有过墙梯，真要是到了一拍两散的时候，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所以说，现在神主大殿和冥渊教祖打得热火朝天，我们就只离的远远的看戏，为他们鼓掌叫好，只等到一方支持不下去，即将迎来结局的时候，再决定是否站出来为这一番大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他的话还没有真正说完，却忽然间闭口不言，沉默倾听着忽然在耳畔响起的那道温润女声。
“坤十八组轮回战士，武魂界域主线任务已完成。”
“开启后续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一，搜集月之暗面阴影生灵。”
“主线任务二，捕捉封镇冥渊血河意志。”
顾判听到此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漠不关心的冰冷笑容。
然而就在下一刻，当那道温润似水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之后，他的表情却是陡然一变，就连瞳孔都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任务奖励，告知红衣古宅下落线索……”
轰！
已经沉寂了许久的炽白火焰冲天而起，驱散了大量灼热蒸发的血色雾气，甚至逼退了映照下来的黑白光柱，将大片区域变成了没有任何外物留存，唯有熊熊白炎燃烧的绝地。
“狗子，你信不信刚刚那道声音所说的话？”
“属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该信，还是不信，但事关夫人之下落，属下认为宁可暂且信其有，亦不能断然信其无。”
“你说的不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熊熊燃烧的炽白火焰深处，他缓缓握紧了双刃战斧，“她说的是真的还好，若是敢拿这个事情欺骗于我，便会引来吾毫不留情的报复，就算是将我那位白衣负剑的业罗祖师再次引来，也在所不惜。”
第1624章 首尾分离
血海汹涌澎湃，血河意志狂暴肆虐。
神主之力破开屏障降临，与之正面交锋。
双方一次次悍然对撞，其力量之强，层次之高，让一旁观战的顾判都为之惊讶赞叹。
其后便有一道寒光自炽白火焰深处斩出，划破虚空加入战场之后，持续已久的均势终于被打破了。
在神主之力黑白光芒的配合下，顾判算是真正从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深入到了局中，直面见识了冥渊血河意志的恐怖之处。
真正难缠的并不在于那条由滔滔血河组成的身躯，甚至不在于那张由血色漩涡幻化而成的面孔，而在于那双眼睛之内不断变化的“世界画卷”。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知晓了天妃乌摩所说的那句话所表达的意思。
也知道了究竟什么才是往生血河之书。
血河之书内的一张张页面，也就是那张巨大面孔眼睛内的一个个世界，它们确实不具备真正的高度，或者换一个更准确点的说法，那就是它们在三维中高的这一维度已经趋近于无，只差一步或许就能真正游离于无尽虚空、诸天界域之外，逃脱掉大道乾坤的针对与压迫。
自然也可以躲避掉他的所有攻击手段。
如果真的能让冥渊教祖走到了“无”的程度，牠所创造的那些世界，说不定真的就能够脱离乾坤大道的掌控。
而在自身所创造的那些世界之中，或许牠便是唯一的神，是那些世界的乾坤大道。
但是，趋近于无却并不是真正的无。
不管是从零到一，还是从一归零，向来便是最难的一步。
因此在宇宙神主时空之力的作用下，他还是有着可以切入的空间，可以避开血河之书对自身的吸引牵扯，却又能够将自己最强的一面没入到血河之书的间隙之中，将双刃战斧的恐怖特性完全发挥出来，一斧接一斧，斧斧不停歇。
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开始了毁灭。
那张由血色漩涡变化而成的面孔也开始渐渐陷入即将崩溃的局面之中。
顾判依旧没有停下，一斧接一斧重重落下，尽数没入到血色面孔的一双眼睛之中。
不管它由血河组成的身躯怎样翻滚扭动，不管那张面孔如何爆发冥渊之力，都无法阻拦住在黑白光芒指引下的斧势轰击。
冥渊教祖很强。
超出了他预料的强大。
尤其是在其双眼之中存在的一个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牵扯着他的神魂，欲要将他的一点真灵吞噬到那些世界之中。
不过即便如此，在神主大殿和他的无间联手下，却还是被硬生生盖压下去，只能盘成一团被动挨打，无法阻止地一点点向着失败的深渊不停滑落。
顾判面无表情，心如明镜。
如果没有神主大殿以时空之力全力配合，只是他自己对战冥渊教祖的话，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能够将对方按在地上拼命殴打。
就算是他拥有着直指本源特性的双刃战斧，怕是也难以精准寻找到那些“平面世界”的切入点，然后将它们尽数毁灭殆尽。
那一道道黑白相间的笔直光芒自虚空之上落下，无论漩涡面孔与血河身躯如何动作，都像是自动寻的制导激光一样，精准无比地钉在牠两眼之间的眉心中央，同时以时空之力对两侧眼眸中的一个个世界施加影响，让他能够毫无顾忌发挥自身最强的战力。
………………………………………………
轰！
终于，在顾判倾尽全力的一斧斩落之后。
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血色面孔发生了巨大爆炸。
刹那间不知道多少存在于近似平面中的世界瞬时毁灭。
只剩下了一幅占据了大面积虚空的混乱图像，散发着虚弱死寂的气息，出现在顾判的眼前。
诡异的吸扯力下，他却是并没有做出任何抵挡，而是在神主大殿一道笔直光芒的笼罩下，沿着这股惊人引力，一头没入到了一个全新未知的世界。
顾判看向四周，入目所及之处一切都变得十分怪异，视线中似乎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道道纷繁复杂的线条，在散发着各种各样的光芒。
甚至就连他自己，仿佛也变成了这样线条的集合。
“我这是真正进入到了血河之书的世界之中。”
“还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能够见到这样的一幕奇幻景象，这一次就算是不虚此行了。”
“前方那一道接引之光亮起的方位，或许就是冥渊教祖一点真灵的藏身之处。”
顾判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想要进一步确定神主大殿光芒映照之处，然而在那些无数纷乱线条的阻隔下，就连他都无法分辨清楚。
一抹寒光若隐若现，只是出现了刹那，便几乎要将周围的线条切割撕裂。
下一刻，那抹寒光悄然消失不见，附近的繁复线条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收起了刚刚准备祭出的双刃战斧，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耳畔再次响起那道温润似水的女子声音。
“坤十八组轮回战士，此处是冥渊教祖一点不昧真灵的最终藏身之地，亦可以将其称之为冥渊血河的尽头，做减求空到接近最后一步的障壁。”
“只可惜牠并没有破境踏出最后一步，天然便会被神主时空之力所针对破解。”
顾判没有说话，神主大殿的声音也不再响起，就这般在无数线条的不断变化中沉默无言。
不知道多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