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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玄幻 > 香祖 > 香祖 第917节
  第784章 百年树人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积香宗,外院,学堂里,一群年幼的学童正在蒙师教导下齐声朗诵师祖钦定的诗歌课本,借以识文断字。
  东方望月和一群寄居于此的东海修士远远旁听,面上各自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积香真君还真是学究天人呀,居然连幼童发蒙的课本都自己编写。”
  “我以前曾有人说,积香真君有宿慧,是天生的修道种子,还有些不信,但来到这积香宗后,所见所闻皆是新奇,方才知晓此言不虚。”
  “是啊,若非天授之才,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与之相比,我更关心的是积香宗弟子的成长过程。小学识文断字,无论仙凡皆可得授,中学以上,始涉技艺,注重的是凡俗间制香炼香的本领,还有香市实践,借以操持庶务,等到进入内院,方才开始有神通法术的内容。
  算起来,积香宗弟子能够接触到神通法术的最低年龄是在十六岁以上,心智已经渐趋成熟,对道途,理想,世间万物的观念也有一定脉络可循,彼时进展堪称一日千里。
  我们家族传授神通法术,却是在自幼便开始,注重的是先天禀赋,灵根资质……
  世家还好一些,有那些草莽江湖之辈,偶得各种机缘机遇,方始踏上修炼之途,竟然有人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学习功法也是磕磕绊绊,不懂得举一反三,真是相差甚多也!”
  “是啊,一名修士想要成材,功夫岂止在于修仙界的神通和法术?
  积香宗在正式修炼之前,只打熬气血,提神醒脑,参修那些大身体和神志有益的东西,并不注重术法,自有其道理。”
  “据说北海之地,器宗丹宗等旁门道途都已经广泛采纳这种先凡后仙的教育方式,以后我们东海修士或也可以效仿一番。”
  以他们所见,积香宗的记名弟子们倒也并不是完全摒弃修炼之法,而是把用于战斗或者其他用途的放在后面,首重那些对身体发育,神智增长的根基之法。
  学识,才情,阅历,这些凡人也可以获得,但却往往为修士所忽略的,同样被视作根基,而且还是十分重要的根基。
  等到十六岁后,正当其时,方才开始涉及那些征战杀伐,与人争斗的神通法术。
  而且积香宗的升学考核,成绩评判也不像那些世家,宗门那样首重战力,以同门比武的成绩为第一参考。
  恰恰相反,在十年基础教育的过程当中,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因素,要在十年基础教育之后,才会开始有比武的内容。
  即便到了那时,外院弟子们的战斗实力也仍然只是仅作参考的评判因素。
  积香宗并不重视一时一地的得失,而是注重晋升潜力,筑基前程,以及制香炼香的水平。
  事实也证明,这般教育出来的弟子,能够创造不小的价值。
  但凡通过了积香宗师范以上教育,顺利毕业的弟子,在外可以成为一方坊市的供奉,总管,抑或名师匠人,在内则是正式弟子,注籍师者,都有传承香道的资格。
  这是这些年来,香道得以迅速扩张的主力军。
  甚至于,因为不过分注重那些东西,实力反而成为了自然而然获得之物。
  积香宗弟子若是成长起来,实力并不会比同阶的弟子弱小。
  东方望月等人这些年间客居积香宗,也见到了不少香道人才,感觉顶尖者尚还略逊那些真正豪门骄子,但平均水准却要远胜。
  比起草莽江湖,那些意外踏上修炼之途的散修之流,更是不知高出多少倍。
  “当当当当!”
  不久之后,下课的钟声响了起来,学子们从课堂里面走出,兴高采烈往外而去。
  东方望月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子侄,那是他们东方家族的少公子,名为东方城。
  老祖东方明正在谋划反攻东海,收复祖宗基业之事,大多数筑基修士和炼气境界的高手都被征调,后辈晚生们尚还没有那实力参战,自是只能留下。
  他们干脆把子弟后人托付给积香宗,适龄儿童便入了积香宗的学堂,和积香宗弟子们一起成长。
  东方望月不善争斗,被留了下来,负责照看这些弟子。
  这是个清闲差事,毕竟积香宗的教育已经十分完善,那些师者们都是炼气境界当中的佼佼者,完全足以胜任蒙师,教导任何道途的低阶弟子。
  “小姑!”
  东方城时年九岁,还是个稚子,见到东方明,顿时如同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
  没有错,东方望月的确是他的小姑,虽然她比他大了三百多岁,但辈分就是如此。
  “城儿。”东方望月接住东方城,摸着他的头,和蔼可亲道,“今天都学了些什么?”
  教书育人之事极为重要,灵帝宗虽然把子弟托付给了积香宗,但也不可能不管不顾的。
  东方城不知这些大道理,以为小姑只是好奇,便掰着指头告知自己所学的内容:“今天我们读书识字,外加各种灵材的辨识之法。”
  东方望月闻言便笑:“读书识字可以明理,辨识灵材亦算是有用,但不必深究。”
  “长老,是否可以向积香宗提请开设特别班科,把我们的子弟集中起来因材施教?”东方望月身后,一名炼气境界的随从提议道。
  东方望月点了点头:“我曾听闻,积香宗曾经接受器宗和丹宗委培,教授他们弟子,此事也算是曾有先例,由我等提出正式申请,应该不难通过。
  不过真论起来,是否专门开设特别班科都无所谓,因为积香宗基础教育之后,进阶的内容都要分班,分科,交由不同的师者负责,等城儿他们十六岁后再来考虑这事亦无妨。”
  “那倒也是……”随从了然点头。
  东方望月又低头询问了东方城一番学堂内的事情,旋即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东方城乖巧的点了点头:“老师还留了好多作业要做呢。”
  这个时候,东方望月突然看到一个美丽女子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路过,身后跟着几名侍女。
  那正是胡姤与燕笄。
  积香宗的外院弟子多为远来求学的各国稚童,在此举目无亲,集中起来住校,能够跟他们一样走读的,堪称非富即贵。
  东方望月见胡姤气质不凡,似是此前略有印象的道友,有心结识,便走了过去,结果却见对方左手捧着几本书,上题《李氏诗歌集注及鉴赏》,《香学启蒙》,《修仙界通识课外读本》,《道童三千问》等等名目,右手则是一整套的灵材样本提盒。
  身后的侍女们也没有空着手,一个个手提灵香,或捧着锦盒,长匣。
  东方望月为这气势所摄,一时间竟怔在了那里,没敢贸然上前打招呼。
  “小姑,她们好像准备找人补课呢!”东方城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敬仰道,“那是至少八岁才要学到的内容,灵香则是醒脑香,可以活跃思绪,叫凡人不经修炼也能熬夜学习不发困……”
  “补课!醒脑香!”东方望月突然目光炯然,紧紧盯住东方城,“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些?”
  东方城怔住了,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叫你多嘴,多嘴!
  不说话会死是吧?
  东方望月突然来劲:“我东方家族堂堂世家子弟,怎么可以输给别人!分不分班不打紧,我们也要补课,我们也要熬夜学习!”
  东方城哭丧着脸道:“小姑,我不想补课!”
  东方望月道:“不,你想!”
  她突然有些惭愧,也有些自责。
  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别人家的孩子都在补课,都在用功努力学习,有些过于放任自家的子侄了。
  好在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从今天开始,迎头赶上,还来得及。
  “我曾听闻,积香宗有种灵香叫做幽梦香,能引魂入梦……”
  东方城:“?”
  ……
  “胡长老请放心,我等亦奉了宗主法旨,专门为燕姑娘因材施教,补足课余时间教育。”
  “燕姑娘生有宿慧,天资过人,必定能够顺利完成学业。”
  另外一边,坊市后街,胡姤特别以部族财富购置的一处产业中,几名积香宗弟子来此见她,接下了辅导燕笄课后学习的重要使命。
  他们并没有虚言,这件事情的确曾得李柃亲自过问,也许可了针对前世宿慧和兼顾今生觉醒情况的学习计划。
  他们将充分利用香道启发灵性,增益智慧的超凡力量,对这名生具宿慧的特殊子弟进行特殊的教学。
  “那就有劳各位老师了,平儿,你去准备一些点心给各位老师享用,果儿,你把醒脑香准备好……”
  “是!”
  狐妖侍女们应诺着,各自准备去了。
  不久之后,房间一角,香炉之中暗香浮动,带着令人精神焕发的特殊气味发散出来。
  这不是寻常醒脑香,而是功效更为神奇,但是价值也更加高昂的灵材级香品,极品醒脑香。
  便是筑基境界的修士,寻常都不得使用这类香品。
  胡嫪前世曾为一方妖王,在禺闿洞府做大总管的时期也曾攒下不少身家,供养几名筑基修士用度简直绰绰有余。
  而且这些年间,胡姤等妖加盟坊市,借助推销公关大发其财,一名普通的狐妖女子作为代言人贩售香品,都能获得不逊于管事长老级别的收入,极少数佼佼者,甚至能与较为富裕的筑基修士相媲美。
  她们还特别团结,把这些财富汇合起来集中管理,置办了不少人类世界的产业。
  胡姤自己也有一些身家,干脆拿出来栽培燕笄。
  李柃乐见其成,特批了不少需要宗内身份才能购买的上乘资粮供其采买,才有如此的一幕。
  在醒脑香的助益下,奉命来此授课的师者只感觉脑中清明,思绪活跃,整个人的状态都如有神助般达到上佳,当下按部就班讲解起来。
  胡姤为燕笄延请了足足十二位名师,都是在积香宗体系之下师范毕业,拥有传道授业资格的内院弟子,曾在宗门学院授课,拥有丰富经验。
  他们虽然没有筑基境界的修为,但教授这位曾经的妖王各种修仙界通识,灵材知识,人文百科,自然地理,制香技艺种种,是绰绰有余的。
  燕笄就如同一块海绵,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这些人类世界的知识。
  不过,就连这些老师们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中并无太多关涉异域洲陆,以及妖修方面的知识。
  甚至就连通识课本与《海内十洲记》这一类游记提及聚窟洲妖修之事,都让胡姤亲自删减了。
  她给出的说法是暂时不教那些。
  老师们私下里感觉奇怪,毕竟香道基础当中,辨识灵材是一门重要的学问,而欲要学成这些技艺,离不开对各方地理和风土民情的了解。
  聚窟洲作为一个物产丰盛的异大陆,又是宗内香道西传的重要之地,如何能够绕开不提?
  他们也曾秘报上去,但李柃得知,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便由得胡姤去。
  李柃明白,胡姤是不想让过往与现在存在太多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