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在桥上,李知安渐感周围环境有些过于安静。
这片天地只剩下河流声,落雨声,无风声无虫鸣鸟叫声。
一道道浓郁至极的阴气在桥下河流中弥漫。
一只稚小的黑影从河流中穿过,宛如孩童在水中遨游。
鼻间传来一道腐烂尸体的腥臭气息,腥臭中又夹杂着阴寒的鬼气。
令人刺鼻作呕,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戾气。
藏在长袖中的右手,悄悄并拢起剑指,李知安凝神静心,努力压制住身后剑鞘的剑鸣不止。
落雨声停,剑鸣声停,河流声也骤然而停,仅剩一阵阵阴风肆意叫嚣。
漫天细雨仿佛被定格般,风吹不落,悬停于空中,江河流水也停滞不前。
桥头蓦然间出现一名红衣女子,脸上五官极不协调,更像是用名贵的胭脂水粉敷上去的。
红衣女子双眸阴寒,看着桥上的李知安,眼神冰冷,似是死人看死人。
砰——
一双白嫩如雪般的双手,砰然穿透桥上的木板,猛然抓住李知安的双腿,猛的拉扯,似想将他拖入水中。
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涌上脚踝,李知安转瞬拔剑出鞘,一剑斩向那对孩童般的双手。
这一记快剑,比天上的雷声先至人间,一剑将双手斩落至停滞的河流中。
断手落在河流中,河面浮出一股黑血,染黑一大片河水。
河中,一只孩童般的黑影咬住那两只断手,撕扯着……
脚下无鞋的红衣女子动了,一对滑嫩的玉足轻轻的踏在桥上,缓步走向桥中间的李知安,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鲜艳的红衣裙摆随阴风飘摇,女子的玉腿若隐若现。
李知安凝视着红衣女子似是画上去的空洞双目,飞剑青露悬停在他身侧,脚边有一柄承影缓缓从他的影子中汇聚显出剑形。
“公子,这张脸好看吗?”女子仅是走出一丈远,停下脚步,指着自己那张诡异无比的脸。
“不好看,很丑。”
有一说一的李知安捻出一张黄纸符箓,符箓绽放一道金芒,金芒围绕着他身前化成一道透明状的符光壁垒。这候 7h u a n.com 章汜
符光中跳动着一个个闪烁金辉的符字,李知安单手负后,体内十二座窍穴疯狂喷涌出真气。
红衣女子听到回答,并未动怒,只是轻皱了一下画眉,空灵的声音:
“公子不喜欢吗?奴家画了好些时候,公子不喜欢,那我再重新画一张好了。”
“哦,我是不喜欢你。”李知安神情肃穆,双手结出一个道印,符箓金辉飞升旋转。
“不喜欢奴家,那公子……去死好了。”红衣女子歪了一下头,僵硬的露出笑容。
一道道突兀的女子哭泣声在阴风中响起,阴哭中一种渗人心魂的力量荡开。
轰——
江上木桥寸寸爆开断裂,木板,铁索节节坍塌落在汹涌澎湃的河流下。
李知安悬飞江流上,单脚踩着一柄剑身缭绕灰雾的飞剑。
微风拂过少年的两鬓青丝,洁白素净的长袍被阴风吹起,胜似一位天上谪仙人。
红衣女子一步踏出,一阵阵阴风化成一把把无柄剑尖,激射杀向李知安。
嗡——
护身符光如同一道湖面波澜荡开,阴风剑尖刺在符光上发出铁柱击鼎的鸣声。
“可怜之人。”李知安轻念一声,飞剑青露调转剑尖,剑指红衣女子。
“公子是在心疼奴家嘛?”红衣女子用殷红长袖遮掩半数面容。
“我是在心疼我的道符,你一介受人操控的傀儡,死不足惜。”强牺 7huan.com 读牺
李知安心神通剑,身侧飞剑驭出一道青虹,疾冲刺向桥头上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身躯颤抖,玉指玉足化作枯骨手脚,身前虚空显现出一圈圈血红醒目的花朵。
三尺青锋蓦然刺穿一朵朵血花,带起鲜艳的血滴。
如一道剑锋割破喉咙,花朵中渗出黑血。
江河中暴起一股十几丈高的水浪,一个面色无血的孩童悄无声息出现李知安身后。
阴童双眼无珠,手持一柄阴剑,凌空斩向白衣道士。
一抹青芒如一道天雷落入人间,一剑洞穿水中暴起的持剑阴童的稚小躯体。
阴童坠入河中,那抹青芒得势不肯就此放手,剑气大开。
一道声势浩荡的青色剑罡,强劲劈开激荡汹涌的水势。
这一剑使得天地失色,桥下江河骤停,出现河底陆地,河水逆流涌上江岸。
那具阴童连同河中积存的死人白骨,被这一剑粉碎成灰。
红衣女子大哭,怒容满面,血泪哭化脸上的胭脂水粉。
阴风骤停,红衣女子身前一圈圈花朵血如泉涌,流入江河,似是染红了天地。
骤然间,一道青芒已随神念刺穿女子身躯。
红衣女子坠下血红的河流,露出一张笑脸,顺着河水漂向下游。
“好剑法!”
啪啪啪——
桥头对岸,出现一名浅青长衫的男子,腰上佩着剑鞘,拍着手大声叫好。
李知安双眸飘着一丝丝紫气,飞剑青露悬飞于身侧。
“你还能使出第二剑?”男子脸上戴着黑色面具,看不清他的脸,声音沙哑不清。
“你大可试试。”
李知安淡然一笑,驭剑停在空中,单手负后,右手朝着对岸边男子做出“请”的手势。
“你不过五品境,为何体内真气能维持两柄飞剑,加上运转道符?”
面具男子似是没听到李知安的挑衅,双眸静静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
“关你屁事。”
李知安骂了句脏话,面色寒霜,眼眸生出杀气,问道:“你又是谁?我不过一个山上小道士,为何费这么大劲想杀我?”
“我这人就喜欢挖掘别人的秘密,恰巧你就拥有很多秘密,李知安,青剑山庄李正然之子,消失三年却出现在常月县。”
面具男子从腰间剑鞘中缓缓拔出长剑,也是一柄三尺青锋,继续说道:“你那二叔可是嘴硬的很。”
李知安双眸寒意更盛,他虽对那位二叔没有什么亲情感,却不愿他人因自己而死。制大 制枭
“你不用生气,你二叔太弱,我没兴趣,让我感到乐趣的是你。”面具男反复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柄青剑。
“别告诉我,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李知安凝起身上剑意,剑心澄明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