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太太的身体绷得直直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揪着她的头发。
她应该已经被冻得很结实了,到底是怎么坐起来的?!这不符合常理。
“霖子,这冰柜门是你打开的不?”
“我疯了吗,刚闹成那样我怎么可能开冰柜!”
我们两个站在原地,在弄清楚情况之前,都一步也不敢往前挪。
过了一会儿,尸体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我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想把尸体放平重新关上冰柜。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从面前的冰柜里发出来。
“强子……”
我不禁浑身打了寒颤,好像是这老太太在说话。
她叫我干什么?她是被人控制的活尸,还是鬼?我该怎么办,回答还是跟霖子掉头就跑?
脑海中快速出现很多种问题,也有无数念头。
最终,我站稳了脚跟,跟霖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算是互相定定心神。
反正再恐怖的事情也经历过了,索性看看她想干什么。
“你……你不好好躺在冰柜里,出来有什么事?”我愣头愣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不想化成灰……”
她的声音好像离我特别远,发出的每个字好像都在胸腔回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莫非鬼的声音都是这样的?
“你跟我说这个也没有用啊,你已经死了,早晚要火化,难道你想在这太平间里待一辈子?”我回答着她。
“所以,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如果办好了,我不会给你捣乱,办不好的话……”她停顿一下,“那就等着吧……”
干涩难听的嗓音穿过我的耳膜,仿佛有电钻在钻我的耳朵。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能拒绝。”她又补充了一句。
强牺 lingshufang.com 读牺。我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草率答应,也不能立刻拒绝。因为这是来自死人的威胁,谁知道她能办出什么事来。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如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就算答应了你,也办不到。”
“呵呵呵。”她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有种男人的音色夹杂在其中。
可能只持续了两秒钟,笑声就戛然而止。
“你办得到,你只需要找到我的儿女,让他们给我按照土葬的习俗出殡,不要火葬,就可以了。”
原来只是让我把她的遗愿转达给儿女,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我跟她的儿女说,你们的母亲诈尸了,是因为有个未了心愿,就是希望能土葬,相信她的孩子一定会同意。
“好!我答应你!”我说完,霖子就瞪我,冲我一个使眼色,好像是怪我太草率。
我没管那么多,继续对老太太说:“但你得给我说一个只有你和你家人知道的事情,这样我告诉他们,这是你的魂魄告诉我的,他们才会相信。”
老太太陷入了沉默,仿佛在思考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告诉我,她有两个玉镯子,已经被藏起来了。
那是她年轻时候的陪嫁物,本想在死后传给儿女一人一个,但没想到自己突然撒手人寰,都没来得及告诉家人那镯子的位置。
她告诉我,自己把玉镯子用手帕包好放在盒子里,然后把盒子藏到自家厨房拐角柜子的最里面,又用一个木板挡了起来,很难被发现。
我记下了,想着她的子女一旦见到那对玉镯子,肯定就相信我说的话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老太太着急地催促道,声音都撕裂了似的。
我反应过来,先朝打开的冰柜走过去,想的是关上冰柜再说,总不能让这具尸体一直坐在里面,太吓人了。
霖子也跟我一起过去,然而我们却立即被制止了。
“不许过来。”老太太发出了怪异尖锐的叫声。“都出去!”
我俩停下来,交换了一个眼神,先退出了太平间。
霖子让我先去打电话联系老太太的家属,他负责守着太平间的门口,因为不能让护工或其他人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然又该传开了。
这候 a im ei43.co m章汜。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家人的联系方式,是她老伴的。
用值班室的座机拨通出去,老头很快就接了起来,一听老太太的魂魄转达了想土葬的遗愿,马上让我给他儿子打电话。
我还以为他会质疑我一番,或者听到老太太阴婚不散的事后,会吓得心脏病复发,没想到这么淡定。
老头说自己是一直希望老太太能被土葬,但是儿子新官上任,为了带头支持土葬改革,就在自己母亲去世后坚持采用火葬的形式。
可老头难以接受,观念上改不了。
现在既然连死去的老太太都发话了,老头觉得或许能说服儿子回心转意。
而这些天他们家迟迟未能把尸体接走,其实也是因为在葬礼方式上有分歧,就拖延了下来。
我就问他,为什么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做这个主呢。
老头说,虽然他一早就表明的态度,但无奈他儿子发话了,如果土葬,他绝对不摔盆。
儿子的态度坚决,老头气得心脏病发作也没能改变儿子的主意。
我知道摔盆是出殡时的一个环节,一般由家中长子来摔,摔的越碎越响就越好。
若无人摔盆,则意味着无人送终,老一辈人,尤其在意这个。
我们老家也有这种风俗,所以如果哪家只生了闺女,就会有碎嘴的妇女站在胡同口,砸吧着牙花子,冷嘲热讽地说那人家是绝户,也就是无儿子,绝后了的意思。
嘴若再狠毒点,便会说死了都没人给摔盆。
这在很多农村或者思想封建落后的地区,是一种常见的现象。
我按照老头给我的电话号码给他儿子打了过去。
电话打通后,男人听我说完,十分震惊。
再三向我确认自己母亲说过的话,听得出来,他心里非常害怕。
但他还是坚持说,绝对不能让这种落后的、浪费资源的土葬制度再延续下去,而且他需要回家确认一下玉镯子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我见多了被火葬的尸体,而且每天死那么多人,知道土葬确实会占用很多耕地,不合理。
但从心理上,我又觉得这个儿子也是够狠心的。
他如此坚定执行火葬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害怕被人说闲话嘛。
我想着快点去给老太太答复一下这件事的结果,放下电话就出了值班室。
正好碰见霖子回来。
制大制枭。“强子,干嘛去?”
“去太平间啊,你怎么不在那守着了?”
“你不是刚从太平间出来嘛,还说冰柜都收拾好了。”霖子疑惑地看着我。
“啊?”我更加不理解,“霖子,你说梦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