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眼睛刷刷看向钱福口中的少爷赵言。
“你们这是去哪抢的??!!”吴瀚第一回看到这么多钱, 还是在他爹那儿。
赵言扫到他怀里的钱,咽了咽口水,又顶着几人的目光, 关于独自暴富不叫上他们的行为, 他后知后觉有些不仗义......还可能教坏小朋友。
然而不等他酝酿如何解释才会更好一些, 钱福一张嘴吧啦说了出来,他还格外骄傲大声宣传,“这是我们赵小少爷下注赢来的钱!!这么多, 全都是赢来的!!”
赵言在他张嘴那一刻便以左手捂脸,他怕看见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
“赵小少爷,这些都是你的。”小厮迫不及待将银钱掏出来塞给他。
一拿出来, 远比他们方才看到的都要多。
他们都惊呆了,“石头这是压了多少???!!”
“少爷压了五两,嘿嘿,主要是除了我和少爷, 压少爷的不足十个,全都压得是李松山和那冯什么的。”反方他们一输, 他也就赢了!而且钱福只在西街这处专门压考试名次的小场所压了,东街南街他先嫌远没去,若不然能获得更多。
低调也有低调的好处, 至少让他们闷不吭声躺着赢了钱。
赵言胡乱收下钱。
小厮屁颠屁颠离开之后,赵言再次被人围住, 在他紧张忐忑之下, 方仲礼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肩膀, “以后师兄就跟定你了, 有好事叫上师兄一声。”
苟富贵勿相忘!
待送走几位师兄, 还有一个最委屈的瀚哥儿。
吴瀚他眼睛一红的模样, 与当年那个小哭包重合了,“石头,你竟然不带上我。”
他竟然带着他吴府的小厮去下注,也不带上他。他难道不比小厮有钱?
赵言咳了咳,“我这不也是怕自己输吗?我下回一定带上你。”可能永远没有下回了,他也就这么一次。
吴瀚一副你就骗我的模样,能压下五两银子,这是怕输?
小伙伴已经不好骗了,赵言自知理亏,许了他好些个的承诺,他才笑着离开。
待屋里只有他一人时,赵言将怀里的钱取出,粗略点了一下,大概有百来两,五两银子大变身翻了十多倍……
当然,再怎么翻倍,他往后都不会再去碰了。
这钱他是得自己留着,他阿姐问了他也不好回答来路。
过了一夜,几人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取到文书的第二日,他们交换看对方的,而赵言的是最抢手的。
吴瀚抢不到还在大喊,“再给我看一眼!就一眼!”
听他们吵来吵去的,赵言无奈道,“长得都是一样的,名字和名次不一样而已。”
“不!不一样!摸了你的文书,下回我能沾喜气考得更好!”柳书宇大声道。
这下捅了马蜂窝了,就算为讨个吉利也得抢过来摸一摸。连平日里不爱凑热闹的刘偐都红着脸参与进来。
赵言是看出来了,他们是考出成绩来放飞自我了,平日里那友好的兄弟情啊,如今就跟要对方拼命一样,他简直是没眼看。
赵言提醒了一句别撕烂了,他转身回到房间。
钱福跟在他身后,将代为保管的钱财交给他,“少爷,除去你每日里吃的那些,还剩下十九两左右。”
这就意味着,若是没有他阿姐额外塞给他的那二十两,他身上所拥有的财产是负的……
科考真的很烧钱,赵言再次浮现这个想法。
噔噔噔,那是小额度的一文一文的钱掉落在桌上的声音。
待钱福掩门出去后,赵言盯着那些钱看了一会,将它们收起,尔后带着银钱出了门。
他已经想好了,他会用他下注赢来的钱补贴一些上去,再假装是科举的钱还有剩余,一并还给阿姐。
下楼前,赵言还能听到瀚哥儿他们在哄闹的声音。
他的脚步一转,决定自己单独出去买个小礼物送给阿姐他们。
他先挑的是阿姐的礼物,在街上逛了一会,他进了首饰铺子,进去之后,伙计便热情地迎上来,“客官想买些什么?簪子还是镯子?本店最近刚出的新品......”
赵言直接说明来意,“有没有雕花的簪子。”
“有的,有梅花的、桃花的。”伙计说着已经邀他过去看了一圈。
赵言一眼便瞧中了梨花小发簪,素雅精致,颜色透润,尾上是两朵雕刻精致的梨花,朵朵花瓣小巧玲珑。叫伙计拿过来后,他拿在手里把玩一会,冰凉润滑。
小小的一只,足足花了他三两银子,赵言眼睛眨都没眨。
至于送给阿姐之后,他阿姐戴他买的,还是他姐夫以前买的,咳,那他就不管了。
他又给小豆子买了一个银色小镯子,上面刻着象征福禄的小葫芦。
至于他姐夫的则放在最后,因为是最难买的,想到姐夫的身形,犹豫许久,他最后转身进了成衣铺。
赵言带着礼物回到客栈,一推开门对上吴瀚灼灼的目光,他主动交代,“刚才你们不是在抢文书吗?我就出去了一会。”
他的文书此时正完完整整地摆放在桌面上,明显是瀚哥儿送来的。
吴瀚听到买了礼物,好奇地凑过去看了几眼,看到那根簪子,笑道,“好巧妙的心思哇!梨花,这不就是梨花阿姐嘛!”
赵言微挑眉,又听他问道,“我也想给我爹娘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只要是你买的应该会喜欢,可想好主意了?”赵言随意问了一句。
吴瀚是看见他买的才来的灵感,哪里能提前想好,他大大咧咧道,“我也去买个簪子啥的,至于我爹,他好像也不缺啥。”
不缺那就买啥都行。
吴瀚带着几个小厮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赵言一回头,钱福还站在那,两手紧紧兜着荷包,那是他赢来的,想到他是吴府的小厮,他直接问他,“钱福,你如今可以跟着瀚哥儿一齐走,我这边不用帮什么忙了。”
钱福实在地道,“赵小少爷,等回去以后小的再跟着少爷回吴府。”
赵言一听,心想那成吧。
待回去那一日,正好有商队跟着,前后几辆马车依然是空的,几个人悠哉悠哉坐在马车上,幻想着回去以后的事。
揣着文书,吴瀚道,“我回去以后,我爹指不定把文书供起来。待考秀才那会再拿出来。”
“我大伯也是,”方仲礼只字不提父母的事。
赵言听着他们讨论,他闭起眼睛,放空着大脑,他阿姐,可能看见他比看见他的文书还要高兴。
出了府城,走上官道,赵言将有马车坐的几个都赶了回去。
待牛车上一空下来,忽然宽敞了许多,赵言翻找出包裹里的厚衣服,折叠成一小块,铺在那用来垫脑袋,尔后他自己小心翼翼躺上去。
他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刘偐,“你要不要也躺一下?”
“不用不用,”刘偐红着脸拒绝。
其实牛车要说多宽敞也无,赵言躺下后尽量不挤着他,路程颠簸,他只不过换了个地受罪。
方仲礼的马车在前面,他掀开帘子,方想叫赵言二人过去一齐坐,他的视线下移,才看见闭着眼睛休息的刘偐,躺平在那的师弟......
他松开手,帘子掩下,沉默半会,他翻出衣服铺在马车一角,尔后躺下。
吴瀚见状倒是喊了几句,赵言也没答应,只应允坐累了再过去。
一行人坐着牛车马车,晃晃荡荡赶着回北边的洪来县,因着有商队在,他们一路也没找客栈休息,夜深了便安置在他们马车旁边。
足足吃了三四日的干粮,赵言感觉自己都要干了。
终于,在第五日的下午,他们回到洪来县。商队与他们在城门口便分开了,赵言与刘偐付钱给赶牛车的,尔后两人都下来。
吴瀚掀开帘子,也是一脸疲惫地问,“石头,你们要不要上来?”
赵言往上揽了揽行李,“不用了,你自己先回去。”他主要是不想兴师动众,去他家的路和吴府是一东一西,绕上一圈浪费时间。
一旁的刘偐同他们挨个打了声招呼便与从后头跟上来的堂哥离开了。
“那你等我一下,”吴瀚喊了一句,尔后在小厮的帮扶下艰难下了马车。
“你们自己先回去,”吴瀚走到赵言身边,转过头吩咐吴府的小厮。
小厮犹豫,“少爷,这?老爷和夫人肯定都在着急等着呢。”迎来一辆空马车算怎么回事。
“行了,让你先回去就回去,若是我爹问了,你就说我坐累了,和石头走几步。”
在吴瀚的坚持下,小厮最终还是赶着马车走了。方仲礼和柳书宇听到他们的谈话,打了声招呼,也是先行离开了。
赵言小幅度松缓着身体,想到要见到阿姐他们了,心情有些迫不及待,他等吴瀚跟上便往前走。
城门口到家约莫半柱香左右,吴瀚嘿嘿两声,“石头,我还算义气吧?”
赵言想走快些然而腰酸腿疼,听到他这么一说,他眉头一挑,“算义气,”
明显还记着赌钱不带他的事,小伙伴也会卖惨耍小心机了。
两人在一家酒楼前分开往反方向走,赵言原本往家走的,鬼使神差脚步一转,去了阿姐和姐夫第一回卖烧饼的地方,也不知能不能碰上。因为不同于以往固定在一个地方卖,他姐夫如今是每日担着烧饼走街串巷地卖。
巧的是,张高和赵梨花两人今日确实是在巷子口卖烧饼。
“两个烧饼是吧?你拿好喽!”是赵梨花的声音。
一边忙碌着,她担忧道,“吴老爷是说他们近两日回来吧?”
张高也是担心小舅子,因此前天就去吴府找了吴老爷,他抹了把汗,“吴老爷是这么说的,”
得知考上童生的消息后,他们如今更想他早些回来。
赵言是在他们后面那条街道走过来的,一开始他没注意到他阿姐和姐夫的身影,反而是先见到正对着他的小豆子,他小小的一个,穿着蓝色小衫窝在空箩筐里,手里拿着块糕点小口小口啃着。
小豆子啃完手里的,颤颤巍巍扶着箩筐站起来方要叫阿娘,他一眼就瞧见了远处风尘仆仆的舅舅!那个让他伤心了半个月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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