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你怎么光给小朋友买零食?大人呢?长辈呢?】
谢峥回神:【已备妥】
【哦哦,啥时候去啊,这个点才问, 不是今晚就要去吧?】
谢峥想了想, 将时间模糊一下:【过几日】
【哦, 那还早呢。】祝圆顺口补了句,【倒是我明天又要去做客了。】
谢峥挑眉:【又?】他们不是从芜县过来的吗?在芦州有何亲友?
【对,又。唉, 人太受欢迎了,吃酒应酬就多了……不像有些人,天天闲的。】
有些人是指他吗?【你觉得我应酬少?】
【呵呵, 就你这说话的德行,就算多应酬,肯定也不是冲着你这个人的!】祝圆信誓旦旦。
谢峥:……
也算是实话了。
又闲聊了几句, 天色便暗了下来,俩人遂各自撂笔。
***
第二天。
谢峥如约来到秦府,秦又亲自出来迎的。
因天儿热, 吃茶的地方摆在花厅, 景儿好, 也通透凉爽。
彼时已有一名少年站在花厅里眺望着外头的景观。
还未走近,谢峥便觉得其身影有几分熟悉, 心里正狐疑, 就见那人闻声回身。
俩人视线一对, 顿时都诧异了。这么巧?
花厅里的少年, 正是谢峥前一日在铺子门口撞上的祝庭舟。
秦又已经拉着谢峥进了花厅, 祝庭舟忙迎上来。
“来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祝庭舟, 芜县县令祝大人的长公子,你可以叫他庭舟。”秦又转头,朝祝庭舟介绍,“这是我外甥,恰好过来这边玩儿,他大你一岁,你喊他三哥就行了。”
竟然不介绍?而且,秦大人是先介绍自己……想来此人身份较高,也不方便透露。他心思急转,面上依然保持礼貌微笑:“三哥好,庭舟这厢有礼了。”
谢峥朝他点点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比他想象中快多了。
怪道昨日说今天要应酬……这位祝庭舟,嫌疑更大了。
寒暄几句,三人便相继落座,喝茶聊天。
秦又是武将,自然不会跟他们聊什么四书五经、孔孟之说。他为人爽朗,交游广阔,遇到的趣事也多,随便挑几件出来,便能说得天花乱坠。
祝庭舟也捧场,听得惊呼连连。
谢峥闲适地坐在边上,一边听他俩一个当捧哏一个当逗哏,生生把场子炒得热火朝天,一边暗自打量祝庭舟。
可别说,这祝庭舟看着挺呆的,可当起逗哏,也当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看来这人内里,跟表现出来的不一定一致。
又聊了一会儿,外头有人找秦又,秦又只能歉然暂离。
谢峥想到那天他与辛夫人嘀咕的事儿,心里无奈,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明面上也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开。
秦又一走,俩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谢峥性子冷,祝庭舟是拘谨的。
谢峥打量他一眼,想了想,率先提起话题:“听说你打算在芦州考童生试?”
“是的。”祝庭舟正襟危坐,认真道,“童生试较为简单,没得为了一场考试跑回京城,,舟车劳顿也容易病倒,还不如就近投考。”
面前这位三哥,一点儿也不像十四岁的少年,瞅着比他亲爹还威严,他完全不敢放肆说话。
谢峥点头:“如此甚好。”然后又问,“童生试虽只是入门,也不容小觑。历来科举皆重字迹卷面,若是字不好,恐有损考官印象。你既然打算今年考,想必书法很好。”
这是试探。他可没忘记佩奇那一手烂字。
若这位祝庭舟真是佩奇,那手字……考童生试就是笑话。
祝庭舟不甚好意思地挠挠腮:“出发来芦州之前,我爹还摇头呢,还得再练练,希望考官不嫌弃吧。”
其实不然,祝修齐的原话是,端正有余,风骨不足,考试足矣。只是他性子谦虚,加上与面前三哥不熟,他随口自谦一把而已。
谢峥半信半疑,盯着他看了两眼,佯装玩笑般问道:“听说你们家去岁才到芜县?若是有机会去芜县,你可能当个向导,好好给我介绍介绍芜县的好山好水?”
祝庭舟笑了:“虽然我不曾游历过芜县周边,但前些日子托我——爹爹的福,我看了许多县志,尽个地主之谊,介绍介绍芜县的风俗人情还是没有问题的。”差点把妹妹说出来了,虽然圆圆年纪小,在外人面前谈论她总归是不好。
谢峥心里微哂。又合上了。
“那也不错,若是有机会,定要去看看。你在备考之余,竟然还能抽出时间博览群书,真真不错。”
祝庭舟腼腆笑笑:“博览算不上,不过是闲暇看看,也不费神。”
“琴棋书画,你占了其一,其余还有修习吗?又要备考,又要习字,还要看书,想必没有时间兼顾其他吧?”
祝庭舟挠挠腮:“也不然,平日会跟家里人下下棋,还会陪弟弟妹妹玩,除此之外,每日早起还得跑步,还得跟着——学习铺子营生呢。”
谢峥诧异:“你既要考科举,为何还要分心这些?”而且,跑步?
这个可以回头问问。
那头,祝庭舟问他了:“你是说经济事吗?”
谢峥回神,点头:“你要专心科举,如何能让这些庶务耽误时间精力?”
祝庭舟不以为然:“若是一直考不上功名,又不通庶务,难不成便一直让老父老母养着?或是让妻子出去抛头露面挣钱?功名是目标,但也要脚踏实地,否则如何担得起一家之主的名头?趁年轻力壮多学点总归错不了。若不然,只会合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他家圆圆老早就跟他理论过这些了。考取功名和挣钱理事,为何不能并行?若是家里有矿的另说,可男人及冠了后若是还只会念书,那就是废物,是真正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觉得颇有道理,便咬牙跟着学了。
这些话自然也是祝圆跟他辩论时的言辞,他依样画葫芦地搬了过来,听在谢峥耳里,边又更笃定了几分。
这言辞、这思考方式,妥妥就是佩奇啊……
“这么说——”
“哥哥?”脆生生的童音从外头传来。
花厅里的俩人声音一顿,齐齐循声望去。
他们所在的这处花厅南北开着门洞,四周全是窗。因夏日炎热,又是上午,除了东边的窗户关着,其余三面的窗全都敞开。
一名绑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扒着窗子,睁着圆溜溜的葡萄眼望着他们。
娇俏水灵,可爱至极。
不是祝圆是哪个。
“圆——妹妹!”祝庭舟唬了一跳,急忙起身过去,“你怎么跑出来了?!”
祝圆往屋里巡视一圈,再扫了眼只看了眼自己便飞快收回目光的少年郎,小声解释:“婶婶刚才跟娘走开了,小玉跟小词要玩捉迷藏,我数个数的功夫,他们就不见了。”小玉小词是秦又夫妇的儿女,一个五岁一个六岁,正是捣蛋的年纪。
她苦着脸,“有丫头说看见他们跑出来前院了,你看没看见他们啊?”
“啊?没看见啊!”祝庭舟错愕,“秦府的下人呢?他们没帮忙找找吗?”
“有啊,都在到处找呢!”祝圆又看了眼那名端着茶盏假装喝茶的装逼少年,小声道,“我不方便在前院溜达,哥哥帮忙找找好不好啊?”
“好好,你先进来厅里呆着,这样扒着窗子,当心摔了。”
“哦。”祝圆乖乖跳下去,蹬蹬蹬地跑向门洞方向。
谢峥皱了皱眉,放下茶盏起身,朝祝庭舟道:“我跟你一块儿去找吧。”如此安静的环境,他自然没有漏听兄妹俩的话。再者,这位祝家姑娘年岁虽小,他也不好与其相处一室——等等。
小姑娘?
祝庭舟的妹妹?
岂不就是秦又夫妇口中水灵可爱的小姑娘……
把今儿整个过程捋了一遍,谢峥顿时反应过来——合着秦又夫妇是打算用这样的法子让他们见上一面?
他暗自嗤笑。一个还不及他腰高的小丫头,见了又能如何?
脑中思绪万千,实际不过瞬息。
听见他说一块儿去找,祝庭舟更是松了口气:“抱歉,给三哥添麻烦了。”
“应该的,小玉小词也是我弟妹。”
祝庭舟诧异,想到秦又那含糊其辞的介绍,又把问题咽了下去。
几句话功夫,祝圆已经绕过窗户跑了进来,经过谢峥的时候,还乖巧地朝他福了福身。
谢峥颔首,视线飞快掠过其面容,转向外头。好吧,小姑娘长得确实水灵,若是不长歪,将来想必是名殊色美人……
那头,祝圆已经噼里啪啦地开始讲话了:“哥哥,我刚才从北边那个花园门过来的,那边我留了丫头继续找,夏至刚才跟我一块儿,现在是堵着花厅北边的廊道,东边让小词的丫鬟带人去找了。既然你刚才没见着人,想必他们没有往外走,你——你们待会往西边去找找,西边有宴客厅,刚才听婶婶的话,仿佛是有客人,那边我就不方便过去了。”
声音清脆带着些许娇憨,表达清晰,逻辑分明,行事安排有章法……
谢峥忍不住扭回头看她。这小丫头几岁了?
“好。”祝庭舟点头,“你在这呆着等我们回来,别到处乱跑,省得小词他们过来这边找不着人。”
“嗯嗯。”祝圆催他们,“赶紧去吧,省得小娃娃摔了碰了。”
祝庭舟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招呼谢峥一块往外走。
等他们踏出花厅,祝圆左右看看,发现伺候的小厮都远远地站在外头廊道那儿,登时松了口气,抹了把汗,蹬蹬蹬跑到墙边桌子,给自己拿了个干净杯子,再跑回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灌了两杯。
完了她一抹嘴,爬上祝庭舟刚坐的扶手靠椅,半靠半坐地凹成葛优瘫——啊!累死她了,赶紧歇会!
那俩捣蛋鬼太能闹腾了,她陪着这俩孩子跑了快一个时辰了都……
“……幸好虚惊一场——妹妹!”祝庭舟的声音带着怒意。
祝圆一惊,咻地一下跳下来,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慢慢转过来,裙不晃,坠不摇,端庄大方,乖巧可人,仿佛刚才葛优瘫的不是她。
只见她福了福身,温柔又不失关切地询问道:“哥哥可是找着人了?”
谢峥眼底闪过抹笑意。小丫头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祝庭舟快步过去,轻轻敲了敲她脑袋,低声训道:“在外头怎能如此不雅?”
祝圆乖乖听训。
祝庭舟这才作罢,轻咳一声:“无事,小玉他们跑到宴客厅那边,跟婶婶他们在一块儿呢。”完了转回来,朝谢峥道,“让三哥看笑话了。”
谢峥随口道:“无事,小孩子,活泼些挺好。”
祝圆暗骂了句。小孩子你妹,你个瘦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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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峥:小孩子
祝圆:瘦竹竿
互相嫌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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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原以为能粗长,结果打脸自己……
好的,我这就去把上一章的作话悄悄改掉,假装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