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伯爵可不会给这些法兰西人留下什么颜面, 毕竟他当年遁走英格兰就是拜苏格兰的亲法派所赐。而且玛丽.德.吉斯还是这群亲法派的新领袖兼吉斯公爵的女儿,所以安格斯伯爵在捉住偷运苏格兰女王的凯西和法兰西驻苏格兰大使后,几乎没多想地将他们压往伦敦, 交由亨利八世和威尔士亲王处置。。
得知安格斯伯爵捉住苏格兰女王后的亨利八世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冷笑,那双小到几乎看不见眼睛里迸射出残忍的杀意:“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总会给我惹出点乱子, 她是以为有吉斯公爵在背后撑腰,我就不敢动她吗?”
不过当亨利八世看向威廉.都铎时,他又恢复了温和的表情:“我亲爱的儿子,你说我该怎么处置绑架苏格兰女王的法兰西人?”或许我该让他们被吊死在林利思哥宫的城墙上,好让玛丽.德.吉斯心惊胆战几日,然后明白别事事跟我作对。”
威廉.都铎已经习惯了亨利八世如伦敦天气般说变就变的性格,还是那副以不变应万变的温和姿态道:“父亲,不管是哪两国往来,都不会斩杀使者和贵族女性。我很清楚您的愤怒, 但是这并不会让玛丽王太后长长记性, 反而会让她更加疯狂。”
“哦!那你想怎么办?”亨利八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 看向长子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要是国王轻轻放过了玷污他名誉之人, 那么所谓的王权, 所谓的法律, 也不过是可以被随时推翻的一纸空文。”
“父亲,我绝不会放过玷污您名誉的法兰西人,但是我也不愿您的荣光有所损伤。”威廉.都铎解释道:“您大可以让弗朗索瓦国王亲自处理这二人,然后借故让安格斯伯爵囚|禁玛丽王太后。”
“让安格斯伯爵囚|禁那女人?”亨利八世又哼了一声:“那也太便宜玛丽.德.吉斯了。”
毕竟是苏格兰女王的母亲,安格斯伯爵也不会过于亏待她。
“父亲, 您觉得安格斯伯爵会轻易原谅那些将他赶出议会的亲法派?”威廉.都铎继续说道:“这事说到底还是苏格兰的内部纷争, 您身为英格兰国王要是亲手囚|禁玛丽.德.吉斯, 那么不管我们拿出什么样的理由, 法兰西那边都可以污蔑您是非法囚|禁她国王太后,然后借机将其引渡回国。”
“但是苏格兰那边就不同了。”
“玛丽.德.吉斯到底挂着一个苏格兰王太后兼摄政者的名头,即便是安格斯伯爵以非法偷运女王的名义将其软禁在林利思哥宫,法兰西那边也不可能动人去抢。”
“因为一旦动了武,安格斯伯爵大可向英格兰求援,而弗朗索瓦暂时还不想与英格兰开战,更不想我去支持西班牙皇帝提起早已被废弃的《布罗瓦条约》。”亨利八世接上了威廉.都铎的话,原本怀疑儿子过于懦弱的目光,逐渐被欣赏所替代:“那你觉得弗朗索瓦会怎么处置那两个偷运苏格兰女王的法兰西人?”
“死刑。”威廉.都铎毫不留情道:“他甚至可以借此削一下吉斯公爵和蒙莫朗西公爵的权力,理由便是现成的通敌叛国,置法兰西的利益于不顾。”
“这倒也是弗朗索瓦会做出的事。”亨利八世赞同道:“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不过在转移战犯前,要让他们先吃点苦头。”
“是。”威廉.都铎摇了摇房铃,让人叫来理查德.克伦威尔,但却发现对方进来后满脸肃色地在亨利八世的耳边说了什么,导致年老的国王都来不及与威廉.都铎告别,便一瘸一拐地离开。
“怎么了?”威廉.都铎目送着亨利八离开,让理查德.克伦威尔解释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早上传来消息,说是萨福克公爵的两位小儿子一同去世,所以萨福克公爵情急之下,恐怕也熬不了多久。”理查德.克伦威尔得到消息时,就已经有宫廷医生赶去萨福克郡。不过看情况,也只是做做样子安慰人罢了。
“死因是什么?”威廉.都铎记得萨福克公爵为了凯瑟琳.威洛比和两个儿子的未来,可是拼了老命地去救亨利八世。没道理事成之后,还保不住两个儿子的性命。
“是瘟疫。”理查德.克伦威尔感叹道:“我们去年与苏格兰交战时,之所以能那么快获胜,其原因就是苏格兰军被瘟疫肆虐得并没有多少战斗力。而现在,苏格兰的瘟疫不知怎么得已经传到了英格兰境内,所以议会那边还得尽快定下防疫章程,别又相1537年那样,导致伦敦得大街小巷里都塞满了难民。”
“去统计下各地的粮食储备,然后命令郡级长官们限制人流,不要搞出大型迁移的事情。”身为玛丽长公主的侄子,威廉.都铎还是要去看一看萨福克公爵,只是碍于几年前的瘟疫太过于胆战心惊,所以离开前还是催了下议会的防疫章程,不要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后,还闹出了求恩巡礼之事。
“是。”理查德.克伦威尔并没有告诉威廉.都铎,自己的养父托马斯.克伦威尔也即将不久于人世。因为相较于权高位重的萨福克公爵,托马斯.克伦威尔在亨利八世的眼里,还是那个用的顺手而不必被过于重视的政治工具,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托马斯.克伦威尔希望自己能死在任期上。
这样威廉.都铎登基后,多少会关照自己的儿子,然后为理查德.克伦威尔的仕途铺平道路。
“已经把消息递给国王陛下和威尔士亲王了吗?”候在汉普顿宫里的托马斯.克伦威尔等来了传消息的理查德.克伦威尔,一连咳嗽了几声,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绢,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了下去:“萨福克公爵病危,国王陛下应该不会去管近期的疫情,所以你把消息传递给威尔士亲王就好。”
甚至就托马斯.克伦威尔看来,威尔士亲王管事可比亨利八世的粗暴处置要强上许多。至少前者会认真思考如何安抚民众,而不是直接派兵镇压。
“父亲,您真的不向国王陛下提一提您的病情吗?”理查德.克伦威尔给自己的养父倒了杯蜂蜜水。
在这个年代里,蜂蜜是很珍贵的保养品,即使是贵族也很难搞到手。
“胡安娜王妃近日又送来了不少蜂蜜,你过几天去一趟圣詹姆斯宫,代替我向王妃殿下表示感谢。”托马斯.克伦威尔总觉得有根羽毛在自己的喉咙管里骚动,又是重重地咳嗽几声,然后将一个遗产文件交给理查德.克伦威尔,示意他保管好。
“父亲,您这是……”在养父的眼神示意下,理查德.克伦威尔打开了卷好的牛皮纸,被里面的内容惊得红了眼眶:“您也不必这么早就打理起自己的后事。我向医生打听过,您的病还是有好转的契机,也不必太过于担忧。”
“医生的话只能听一半,而且这次的萨福克公爵之事也给我敲响了警钟。”托马斯.克伦威尔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养子的安慰:“我并不害怕死亡,因为我已经完成了人生的所有目标。即便是让我立刻面对上帝,也能得到多于训斥的嘉奖。”
“我现在将一切都安排好,也免得我哪日突然去世,你和格里高利也不知该怎么办。”托马斯.克伦威尔想起因为犹豫得太久,导致面临突发状况而没有一张合适遗嘱的萨福克公爵,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格里高利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的性子也注定了他只适合在乡下当个优雅的绅士。所以你日后也不必过于关照他,只用在他遇上麻烦时出手一二便可。”
托马斯.克伦威尔很清楚自己的两个儿子要是都进了汉普顿宫,其结果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就是被威廉.都铎一起端了——因为兄弟齐心的力量足以让克伦威尔成为当年的都铎兄弟(这里指代埃德蒙.都铎和贾斯帕.都铎,也就是亨利七世的父亲和叔叔)第二,这绝不是威廉.都铎乐于见到的。
所以择优而看,托马斯.克伦威尔给自己的亲生儿子留了埃克塞斯的几处田产和房产,以保证自己的亲生儿能够衣食无忧地活下去。然后将伦敦的政治势力和一处豪宅都交给了理查德.克伦威尔,并且将他在宗教改革中得到的修道院地产都秘密转给了威廉.都铎,以求这位威尔士亲王能时刻记得他的功绩。
“等萨福克公爵一死,你就让格里高利向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求婚吧!”
理查德.克伦威尔还没消化完养父的遗嘱,托马斯.克伦威尔便又给了他一记暴击。
“父亲,您不是在说笑吧!”理察克.克伦威尔被吓得语无伦次道:“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可是,可是萨福克公爵大人的妻子。她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没有爵位的乡下绅士。
“只要萨福克公爵一死,她便什么也不是,只留下一个爵位和偌大的家产。”托马斯.克伦威尔当然明白自己的养子在想什么,也不必跟他隐瞒自己的打算:“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还很年轻,也就比格里高利大了五岁,完全有能力给格里高利生下儿子。况且多塞特侯爵夫人正等着收拾她呢!要是她的两个儿子都没死,伦敦里有不少人都会乐意接手这个年轻寡妇和她儿子的遗产,但是现在……”
托马斯.克伦威尔摇了摇头,略带怜悯道:“国王陛下是不会理会这个可怜女人的,所以凯瑟琳.威洛比要是有脑子,就会答应格里高利的求婚。”
“至少这样一来,她能远离伦敦的政治场,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并且我一死,你和格里高利多少会被威尔士亲王照顾一二。对于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而言,还有比威尔士亲王更大的靠山吗?”
“并且我这么安排还有一层私心。”托马斯.克伦威尔终于说出了他的最大计划:“我这爵位虽然是世袭的,但是我不是贵族出身,更不想因为爵位挑起你和格里高利的纷争,所以我会在死前让国王陛下收回埃塞克斯伯爵之位。”
“格里高利跟德埃雷斯比男爵夫人一结婚,他便自动获得了岳家的爵位。至于你,本来就是威尔士亲王的心腹,所以等威尔士亲王继位后,估计我被收回的埃塞克斯伯爵之位还是会被赏赐给你。”托马斯.克伦威尔盯着养子的眼睛,说出让他动心的话:“国王赏赐的爵位是没有任何争议的,毕竟他还能借此让你记住他的恩典,明白吗?”
“是。”理查德.克伦威尔感叹自己的养父到底还是老狐狸,也不知自己到了养父的年纪,能不能有对方的一半手腕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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