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磾很想喷他一脸, 老子暗示了许多遍了, 我这是私事私事, 你自己要装不懂硬跟了来, 怪谁?
黛玉低声问韩磾:“这是怎么回事?”
韩磾白眼道:“又是一个掉钱眼里的,我告诉他我有私事,他不相信,定要跟了来。”连抓北王一党都交给手下了, 生怕自己要做什么没叫上他。
黛玉吃吃笑道:“那这个算什么?羊肉没吃着, 反倒先蚀了份礼出来?”
“他能吃这亏?”韩磾冷笑:“天下人都吃亏,他都不会吃亏的。若论不要脸, 他认了第二, 没人敢认第一。”
“不对, 他老子才是这天下第一不要脸的人。”黛玉冷笑,对于太上皇,她现在是恨的牙痒痒。
吩咐完下人凑过来的忠顺王立马表示赞同,“对对对,林大姑娘见解精辟啊, ”他对着黛玉一翘大拇指, “本王是万不敢跟老头子争这个位置的,”他笑眯眯的悄声道:“其实本王这不要脸的本事,都是跟我家那老头子学的, 惭愧得紧, 还不到家, 还不到家。”他摸了摸脸, 自恋的道:“老子还知道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哪儿像我家老头子,好处要占,好名声也要,自己不要脸,人家愣有本事让天下人没一个敢说的,这也是本事啊。”他感慨万分,“本王就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达不到他老人家的境界,实在是惭愧万分啊。”
说罢,背着手摇着头一步三叹的进去了。
所有的人都被他的言论惊呆,一时大家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韩磾对着黛玉双手一摊,“明白了吧,我是真没办法。”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也是天下无敌了。
林昭悄悄问韩磾:“韩大哥,他是为了什么才跟着你的啊?”
韩磾对着他做了个数银子的手势,“海贸,他也想掺一脚进来。”
哦
众人恍然大悟,海贸利润极大,若是有稳当的路子,那可是稳赚不赔的,韩磾想来在海上做的极大,所以忠顺王才会这样身份面子全不要了,死贴着不放。
黛玉因没想着请外客,这席上摆的,都是她在各大酒楼的战利品,而且都是人家的招牌菜,忠顺王一看:“哟,这可是花了心思的。”他本来也是各大酒楼的常客,怎么会不认得这些菜。
“不过想要把这些菜集齐,可不大容易啊。”
各个酒楼也是有脾气的,想要把人家招牌菜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都点齐,只怕花费的心思也不小。
他可不知道黛玉有储物的东西,还以为只怕是花了大笔的银子,才能置办齐这宴席呢。
“是呀,姐姐可不是花了大心思。”
林昭笑眯眯的道。
初七就开始准备,整整扫荡了各大酒楼将近十天,还有什么不能准备好的。
“啧啧,你们住这么远,也太不便了。”忠顺王也忍不住咋舌。
“对了,你们是吴江候的后人吧?”
“是啊,”黛玉点头,“不过在家祖父那一代,这爵位就到头,所以,我们现在也就一普通人家而已。”
“这样啊,”忠顺王点了点头,心中约莫有数了。
他跟着韩磾爬雪山爬惨了,管这些小屁孩说待会儿冰嬉怎么好玩,他也不感兴趣,他多大的人了?怎么也不可能跟一帮手脚麻利的小孩子比冰嬉啊。
还要滑雪,想想他都心惊肉跳,他老胳膊老腿的,损耗不起啊。
看着黛玉等风驰电掣的从雪坡高处滑下,他只能捂住眼睛不去看,可怜他的老心老肝啊,真的都是颤的。
实在受不了,拖了韩磾到一边,“老弟,你饶了我罢,这些,实在是你们年轻人顽的,老哥哥我光是看都觉得累啊。”
看的他一惊一乍的,一颗老心都快蹦出来了。
关键问题是,这些死孩子光从雪坡上冲下来也就罢了,偏他们还要借着那惯力顺势冲高,冲高也就罢了,他们还要天上顽出花来,在天上翻着筋斗转来转去,他一颗心蹦到嗓子眼,生怕摔死一个在他跟前。
你们又不是那孙猴子,学着他在天上飞做什么啊!
摔在他跟前还是好的,要是好巧不巧的砸他头上,他这冤不冤啊?
银子没见着,白陪上一条命。
早知道这帮死孩子这么能玩,打死他他都不来了。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把这林家的人都弄下山去,这山上住着,太危险了。
忠顺王爷翘着脚,满身酒气,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韩磾倒了一杯,“来,老弟,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韩磾眼波一转,“对王爷而言,难道不应该是‘莫使金樽空对月’么,这句才更适合王爷吧。”
忠顺王:“呵呵,人在世间活,怎么可能片叶不沾身。罢了,本王已经被那老不死的毁了,你那‘莫使金樽空对月’不应景了,我现今还得想着怎么保下这条贱命,老不死的还没死呢,现在又添上个小短命鬼,你说我是愁还是不愁?本王,还得继续荒唐下去,你当我喜欢男人吗?老子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认了,贱人,一群贱人,都是贱人。”
“你要喜欢,你也可以去做那个位置啊。”韩磾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的道。
那个小屁孩竟然敢戏弄黛玉,封她做什么倾城郡主,在韩磾了解了其中的含义后,也是怒了。
好吧,你敢骂我女神是个不正经的女人,那你也就别想坐那位置了。
“噗,”忠顺王一口酒喷了出来,“我说韩老弟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本王的母妃出身低贱,是不入那些士大夫的眼的,谁坐那位置,都轮不到我做。不信你好好瞧瞧,那些所谓的‘人才’,我呸,他们有谁正眼瞧我的?”
老子要是坐了那位置,只怕那金銮殿上,不知道要碰死多少御史。
“呵呵,我说你啊,就是不懂,什么气节,什么骨气,都不能跟一样东西碰。”韩磾摇晃着酒杯。
忠顺王的注意力陡然集中,“什么东西?”
“钱!”韩磾冷笑,“离了钱,你看他们还蹦跶得起来不起来不?”
御史也是人,也是要吃饭的,饿他几天,再有风骨的人也软了。
“你,”忠顺王哭笑不得,拿手点了点韩磾,“这道理我们都知道,还用你说!”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告诉你,小韩啊,你知道吗?老不死的没钱,小祸害也没有钱,至于本王,呵呵,那就更没有钱。那些混蛋,说不定,他们比我这个所谓的皇室贵胄,兜里还要厚实些。你说,我拿啥去邀买他们?”
“谁要你去邀买他们,以他们现在的身家,你得拿多少才能收买他们?只怕天上的星星,都未必能满足他们的胃口。再说了,他们真的是有用之人吗?这个结论只有天知道。”
“你说这些管屁用啊,这种事是能试的吗?只要一伸了手,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成功,要么成仁,我现在的日子满逍遥的,还不想换。”
韩磾惊讶的看着忠顺王,没有想到,这些皇室子弟里,居然有一个清醒的。
“我听人说过,不想当皇帝的皇子,可不是个合格的好皇子哦。”
“噗,哈哈哈,”忠顺王拍案大叫,“你不知道吗?小韩,我可是出了名的坏蛋啊,所以,自然是个不合格的好皇子咯。”
哼,小小年纪,就想勾引我入彀,也不想想,你家王爷我,经历了多少风浪,见了多少世面。
就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
真当我是傻的啊。
老子做我的荒唐王爷,有肉吃有酒喝。要是被你个狗东西诱上那条路,我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你玩,还得处处受制于你,老子这几十岁都活狗身上去了。
忠顺王非常坚定的抗拒了韩磾的诱惑,他决定继续当自己的荒唐王爷。
韩磾非常郁闷的问黛玉,“谁告诉我这些皇子们都是脑满肠肥,都是废物的?”
黛玉知道了忠顺王的选择也是愕然,“我还觉得,觉得,……”
这感觉真的很难说,当初贾宝玉因为琪官被打的时候,黛玉当真是把忠顺王恨的咬牙切齿,觉得这就是个骄横跋扈的王爷,却没有想到,人家的生存智慧,远比自己为强,对这世道,看得也比自己透彻。
“觉得他就是一个草包,混球。”
韩磾取笑。
“不过你为什么想要他坐上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世,除非那些皇子王孙都死绝了,不然他绝无可能。”
“呵呵,说不定,还就是他了呢。”
黛玉回眸看向韩磾,“没那必要,韩大哥,你不懂,那些所谓的士大夫们,对于那种正统的执念有多深。”
韩磾端起杯子,往黛玉面前一递,“温度差不多了,可以喝了。”哼,正统,老子就是要把这个不正统的顶上去,看你们这些人去跳,去吼,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干瞪眼。
黛玉接过,果然水温差不多了。
“谢谢。”
“这么点儿事,也要谢一声,婠婠,你跟我是越来越见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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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忠顺王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荒唐只是他的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