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没什么,人家兄妹看着都伶俐。大力可以解释,天赋异禀呗。可能做出这样精良的武器来,说是自己琢磨的,痴人说梦当大家都是傻的呢?
郑大人和重万里私下猜测,可能是有高人给她的,也可能是她发现了什么秘密宝藏之类。关于花雷说什么经过村子的老头之类的,两人表示嗤鼻,一个高人经过村子治好了傻子还送了武器然后不知所踪,还不如说是神仙下凡来得靠谱?那些但凡有些真本事的,哪个不是敝帚自珍,压箱子的东西恨不得带到棺材里去?
可他俩调动各自人脉势力底牌,什么都没查出来?
难道真是这家老太太死后成了仙专门回来照顾孙女了?
他们才不信。
那现在花云又是什么意思?
花云却没了兴致再说,摆手示意送客,进了自己屋子再不出来。
花长念呐呐不知说什么好,花雷淡定着笑脸赶人。
两人头次被人轰出来。
重万里气道:“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郑大人眼眸深邃:“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我肯定花云不简单。”
“废话。”
“嘿嘿,”郑大认忽然笑得不怀好意:“我还听出了别的?”
“什么?”
“你真要听。”
“说。”
“她手里怕还有更好的东西。”
重万里眸色一深,冷静分析花云的话,一手握拳砸向另一手心:“区区一张精良的弩弓可算不上神仙水,她…可恶,怎么才能让她让出来?”
“‘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怎么跟和尚神棍说话一个味儿?难不成她也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地府来的还是神仙下凡?”郑大人啧啧:“看她和那个花雷的态度,连投其所好都做不到喽。”
重万里没好气白他一眼,忽然低了嗓子:“这样的人,必须——”
若是被敌国得了去…重万里手心一紧,他宁愿毁了。
“你可想好,”郑大人一听便知道这人是想控制花云,把花云来找他时说的话说给她听:“…人家有脑子有身手,尤其可贵的是那份冷情,唯一的罩门就是她的家人了。但是,你真敢对她家人下手,怕是还不如直接对她下手死的痛快。”
重万里沉着脸翻身上马,待郑大人也上了马,并驾齐驱,斜眼看他:“你真看得起她。”
“呃,”郑大人摸了摸脖子:“是呀,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对着她自然生出深深的忌惮,仿佛…呃,只要她想,下一刻我就血溅三尺似的。真是怪了。”
重万里看他一眼,心道,功夫不行,感觉倒是敏锐。没错,那个花云绝不是简单的角色,不止是说她杀狼的狠厉,也不止说她做出精良的弩弓,打她瞄准他眉心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了她对人命真正的漠视,人命不如…芥草。
那怎么看那片小树苗,又那样的“脉脉含情”?
“太…古怪了,难道真有什么奇遇仙机?不管,硬的不行来软的,总要把那东西搞到手。”
“不管了,这次我一定要去。”
“恩,好,随你。”灰白头发的男人丝毫没理会发疯捶打墙壁的中二青年。
傻子吗?那可是最新合成的记忆金属,便是打碎了也能一瞬间恢复原样。看看,自己流血了吧?
“你去呗,我不拦,反正这次,我连万分之一让你和她死在同一时空的把握都没有。”灰发男子合上笔记本,抬头恶劣一笑:“但万分保证你死定了。”
风行颓废靠在墙上,深深垂着头,指缝间清水汩汩流出包裹住鲜血淋漓的拳头:“已经测试了两次,这次还不行吗?我怕我会疯。”
灰发男子淡淡道:“如你所愿,不管你是疯还是死,我都会帮你把你的骨灰塞进去的,指不定也能遇到她呢。”
风行转身拖着脚往外走。
“唉,等不起就别等,伤不起就忘了她。”
风行站住了脚。
“我永远不会放弃,直到…找到她。”
灰发男子呵呵轻笑:“从新母星送来的新型金属,要做各类测试,你当试验体。”
风行猛的转身,激动道:“小叔…”
“两手准备,接下来,你必须把身体指数提到最高,明白吗?”
“是,小叔,我先去训练。”
花云躺在炕上,胳膊横放在脸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末世,那个黑暗而扭曲的世界,是人类最不想重临的噩梦。老人说的花红柳绿草长莺飞仁山乐水,来到这个世界前,她做梦都梦不出来。
她不想这里变成末世,哪怕是她活上几千岁也不定能再看到那个惨烈的场景。
末世的来临,来自外太空的大爆炸只是导火索,真正的根由却是人类。末世没来临之前,亿万民众怎么也没想到,那些站在人类金字塔最顶端的人们,那些自称最智慧的科学家、最唯利的财阀还有野心勃勃的政府,不约而同在人迹罕至或繁华城市的地底,偷偷建了那么些实验室研究所,进行的全是违反自然惨绝人寰的项目。
来自外太空的攻击,只是让大地满目疮痍,可惜被暴露出的研究机构却给全球生物带来了灭绝性的毁灭…或者对人类以外的生物来说,是新生。
花云闭着眼。这里的人类和原来的人类有什么不同?同样的七情六欲,同样的利益为先。或许,不知多少年后,这里也会变成如她经历的末世一样。
但…花云睁开眼,窗外,一边是金银花开着素雅的细长花朵,一边是枝叶繁茂的葡萄已经颗颗长到豆粒大。这都是从山里挪出来的,原本黄扑扑的院子已经翠绿一片,叶子尖儿上都是绿色的生机。
或许是她小题大做,或许是她杞人忧天,还是螳臂当车。或许哪怕自己间接推动了这个时空的冷兵器发展促成热武器提早出现,导致人类急速发展文明大步进步,可这个时空就一定会走向末世?
哪怕时间的巨车一定要将人类载向末世,自己带来的弩弓也不过是车轮缝隙里最微小的一粒沙。
又能有什么作用?
可,这么美好而光明清新的世界怎能突兀消失不见?哪怕自己不能停下巨车,也不能往轮子上推一把吧。或者,自己应该倒推一把?
回到县衙的两人,下人送上的茶水温热正好,重万里连饮三杯,被郑大人骂了声:“粗人,这可是我最好的茶叶了。”
气闷的重万里不由一笑:“穷到这份上了?这种粗茶叶,以前你看都不看一眼的。”
“哼。”郑大人心头滴血,他带来的银子,一场雪灾全捐了出去,如今只能省着吃用了。
“要不要我救济你点儿?”
“不用,若是用时自然找你。”
“你说,怎样才能——”
扑棱棱,重万里的话被一阵翅膀拍打声打断。一只白色信鸽飞进来,落在临窗的大书案上,尖尖的嘴巴梳理几下羽毛,歪着小脑袋看向重万里。
郑大人咦了声:“找你的?”
这是他和重万里专用的信鸽。
重万里心里一沉,抓住鸽子摘下爪子上的小竹筒,大手微微用力,竹筒裂开。
郑大人随口道:“用的竹筒,不是要紧的事情。”
若是要紧机密的事情,有特殊的小信筒,外力无法打开,要专门的小钥匙才行。
“能用这鸽子的,是自己人,有我们自己的暗语,别人看了也无妨,”说话间已经展开纸条,脸色顿时漆黑如墨。
郑大人忙问:“是不是军情紧急?”
重万里摇头,冷声道:“是找到了蛮国安插的钉子,竟然是…我要先走一步,马上就走。”说着,人已经到了门口,又停下:“花云那里,你帮我盯紧了。”
不待郑大人起身相送,急急赶了出去。
郑大人也没想送,端着茶盏轻啜一口,凝神思索。盯紧花云?没说帮,没说照顾,没说讨好,偏偏用了“盯”?盯这个字,用在花云身上,若不是忌惮防备,那就是…保护?
郑大人心里涌起一阵不安,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跟花云有关?那只能是…罢了,自己猜测有什么用?若真有干系,重万里不日定会给自己飞鸽传书。
哀嚎一声,郑大人抱着脑袋趴到小桌上,还要给老胖子写信,还要求他…
“三两,给我滚进来,把我那只碧玉紫毫笔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