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这个孩子我没法要吗…”万氏声音打着飘,眼泪啪叽掉下来。
顾大夫看着她叹气:“能。”
万氏惊喜。
“可太危险。你身子才补回三分,胎儿在你体内吸收你的精气营养,十月怀胎,就怕你坚持不住。而且,”顾大夫犹豫了下:“从怀胎到生产,你身子所耗巨大…怕是寿命有损…”
一家人呆住了,这是拿命换命?
“生!”万氏笑了笑,眼里的泪水被挤掉:“乡下人哪里这么精贵呢,多少穷苦人家不都是一直生娃的,也没见咋的…”
不期然,几个孩子都想起万家俩媳妇曹氏和冯氏明显苍老了一辈分的脸。
“既然投到我肚子里,就是和我有母子缘,我一定要生下他,这是我的亲骨肉呢。”
顾大夫看花长念。
花长念犹豫,面露迟疑。
万氏发狠:“你要是不让我生,我就回娘家。”
“你,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咱都有四个好孩子了。”
万氏掉泪,不说话,一颗泪一颗泪的往下砸。
这是挖她的心肝啊。
花云叹气:“顾老,开药吧,什么有用开什么,你这没有的也写了给我,我去弄。”
这是要了。
万氏破涕为笑,拉着花云。
花长念默,我才是你男人。
顾大夫唰唰唰开了方子,又去内室给花云拿了一本册子来:“除了吃药,这本食谱有不少养胎利气的粥品,拿去给你娘慢慢补着。有了孩子,反而不好用大补之物。只能慢慢养。”
花云接过一看,八大粥品,草草一翻,点点头:“多谢顾老。那平日里还有什么要留意的?”
“以后重活农活不要做了,一些弯腰的大动作也不能做。做什么都要小心轻着些。保持情绪平和心情愉悦,切忌动气悲伤大怒大喜。半个月后来找我看看情况,我再斟酌药方。”
抓了半个月的药,驾着马车按着食谱买了食材,等回到家,花长念公布了这一喜讯。
万家人都为万氏感到高兴,毕竟孩子越多,万氏的地位越稳固不是。就没想想,家里没有长辈,只有一家没别人的,万氏的地位还要怎么稳固。
花长念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饭菜,对着老两口那个诚恳呀。
“爹,娘,大夫说了,青娘身体不怎么好,年岁大了,这胎一定要慎重又慎重,您二老就在家里安心住着提点着,我和青娘都放心。”
万姥姥瞪了万氏眼:“乡户人家精贵个啥,谁家女人不生孩子的。长念呀,你可不能总惯着她。”
花长念心里那个虚,他哪敢说实话呀,人家好好的闺女嫁给自己吃苦,结果生个孩子都有性命之忧了。
他怕万姥姥拿扫帚疙瘩砸他。
万氏也不敢拿孩子大意,跟着说道:“娘,这不是为了肚里的孩子嘛。人家大夫说了,想让孩子平安生下来,我可得万事小心呢,都不让干活了。”
万姥姥眼皮子一跳:“这是怀相不好?怪不得我心惊肉跳。”
该不是孩子长得不牢吧。
万氏张了张嘴,怀相不好就怀相不好吧,要说自己的问题,怕老爹老娘受不住男人也跟着吃挂落。
“年纪太大了,又没好好保养…”
万姥爷万姥姥原是打算花长念家荒地开完就归家的,因着万氏,怎么也要孩子落地出了满月才得回。
万二舅在一边道:“既然这样,以后鸡兔子还有羊,你把活都接过来。”这是跟冯氏说的。
冯氏忙应下。
花云心里琢磨,顾老可是说腰都弯不得,那洗衣做饭也不能让万氏做了。自己倒是能接下,可自己那手艺…还有自己真不喜欢做饭,能不委屈自己就不能委屈啊。虽然万姥姥和冯氏有把家里活都接下来的意思,但大半年呢,毕竟是两家人,她心里是抵触的,万一帮着帮着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呢?
花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便去看花雷,给他使眼色。
花雷一愣,只是一想,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示意待会儿再说。
万二舅接着说道:“这一整顿,你家的事可真不少。果树苗子都活了,可得有人时时照看,松土施肥修枝捉虫,离不得人。荒地开了一半多,快开完了。种,收,都是大问题。还有那河道,村长大儿子看得是靠得住的,倒是最省心的了…你放心,我家里事情少,半个月回去看看地,这边一定帮着你忙好了。”
花云心里一划拉,这么一说,可不得入冬才消停?一个院子里住着,怕是自己会不方便。
花雷此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想不让万家人长留,一是说不出口,刚过河就拆桥。二是万氏的确不能劳动。自己三个肯定是不能退学的,不然万氏还不得自责的出事。大妹…便是因着她,才更不能让万家人长住的。
还是自己家一个大院子自在,说啥做啥都不用避着人。得好好想个法子,不能让万氏伤心才是。
万姥爷万姥姥闹着要搬到后排屋去,还板着脸要求花长念立马跟万氏分屋。
花长念红着脸搬了屋子。
四个孩子同时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等私下里,花雨和花冰都道,家里不如以前自在。
花雷只能道:“忍忍吧,娘一点儿意外都出不得,等小弟弟小妹妹出世,哥一定把事情处理妥帖了。”
说完去看花云。
花云知道他们的“不自在”,其实只是为了自己。
笑了笑,道:“在家就当我没那个毛病,我随时都能进山。”
想想,花云的确比以前不怎么喝鸡,便暂时忍下心思。
自此,万氏在家里半点儿家务不沾手,花家万家都把她当成玉瓶一样供着。
除了提水劈柴洗衣裳,别的家务活都被万姥姥冯氏和万枣花包了。
那三样自然是花云的,别人洗过的衣裳,花云总觉得穿在身上毛毛的。
没遇到风行前,花云都是自己洗衣裳,队里不缺水。遇到风行后,他为了彰显自己是多么贤惠,多么不可或缺,硬是把异能当成洗衣机用,还悻悻表示,如果他有火系异能,都带自动甩干。
河道完工一条,陈大河带着花长念去看通水。这条河道并不很长,只几百丈,从上头取水绕个圈又进了下头。但很宽深,绝对能行船。
河道两边的地都开了出来,手把长的绿苗,口子挖开,清水河清凌凌的水灌进来,花长念都能听见绿苗咕嘟嘟喝水伸展腰肢的声音。
顿时觉得花雷要求挖河道真是太对了。
哼着小曲回来,花云凉凉看他:“那家老爷子来找过你。”
花长念一愣:“啥事儿?”
“不知道。”
“…我去问问?”
花云看他,明知道她不愿意他再去花家,还问她?还一副小媳妇的求全模样。
真费个劲儿。
搬着梯子来到南墙,蹬蹬蹬上去:“我爹回来了,有事来说吧。”
又蹬蹬蹬下来了。
路过僵住的花长念,花云嘀咕了声:“这院墙高了喊话不怎么方便。”
花长念训不能训,骂不能骂,在院子里傻站着。
花老头面色不善上了门:“看看,看看,你不能光忙着地里活,这么大的姑娘有没有点儿家教?”
花长念原本觉得花云有点儿不敬老人,虽不是头一遭了,但她越长越大,就不能做点儿面子工程?这一喊,前头两家邻居不也听到了?
可听花老头这样说,心里又偏了回来,花云不过是说话不客气了些,但以前在花家时,哪个人好好叫过自己一声“大哥”“大伯”?
“老爷子是有啥事儿?”
花老头心里一阵气闷,不去想花云,抬了抬下巴:“你把你家的地都挂在长祖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