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宇文啸第一次出去饮宴而没有吃任何的东西,摘星楼里没留他们的饭,只能叫知了猴做道素面,打几个鸡蛋,对付一顿。
褚府里发生的事,早有十八妹转述出来告知大家,大家听了之后,十分怜悯褚小五,黑影奋起,“我去买几斤卤肉,给小五补补身子!”
听得黑影这话,大家都推了素面,不吃了。
请人吃饭,在摘星楼里是天大的面子,谁都吝啬那一口吃的,黑影这一次,真是义气了。
义气是有代价的,几斤卤肉不行,鬼影卫跟去了几个人,愣是砍了二十斤回来,有吃一起分,气得黑影抓掉了一把头发。
吃了一顿,心情明显变好,褚小五要回去写文章了,俩学渣也被呵斥回去写文章,十八妹嘀咕,早知道不同情褚小五。
今晚的事,明日必定发酵,所以,宇文啸也叫人请了东方山主过来开开会。
除了东方山主,还来了几个人,都不认识的,但听说是那主考的家属,商量明天舆论的对策。
先下手为强,一直是宇文啸的宗旨,所以,趁着对方还没开始发挥,他先叫人把今晚的事喧嚷出去,占据道德高地,且把褚家的先祖们拿出来做一番文章,说他们昔日如何对北唐忠心,如今褚桓却有了狼子野心,对不住先祖,褚小五和褚桓决裂才是大孝之举。
这一番舆论,主要是保住褚小五的名声,加之再把以前褚小五被褚家如何对待的事挖出来说一番,全部联动起来发酵,把这水搅浑,绝对不让褚桓占半点的好处。
而褚桓自然不会让宇文啸好过,翌日,关于宇文啸教唆褚小五与生父对抗,蓄意破坏人家父子感情的恶行也传了出去,与此同时,还说他挟制太孙,迷惑圣上与百官,企图替父亲肃亲王夺取太子之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
有一种人,脸皮厚得是无与伦比,毫无半点廉耻之心,加上长年累月恶名昭彰,走在大街上,都无人敢接近,实打实的恶人。
而昔日关于他的传言,简直可以说是令人发指,什么杀人如麻,喝人血吃人肉,那都是翻来覆去地谈论,如今这些,实在算不得什么。
不止宇文啸觉得没什么,整个摘星楼乃至整个肃王府,都觉得等闲,郡王有吩咐过,只要听不到,就当没有,反正再怎么,也没人敢当着他们的面说。
打舆论战,名声好的人,实在是太吃亏了,褚桓吃亏就吃亏在自己爱惜羽毛,却不干人事。
案子的事,终于是一点一点地披露了,京兆府臧大人请褚桓到衙门里去,配合调查。
褚桓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着云先生等人一同前去,美其名曰,是为褚桓做人格的担保。
臧大人秉公办理,接纳了他们的担保,这也是受律法保护的。
褚桓是朝中一品大员,此案还没有太多确凿的证据,是不能把褚桓拿下问罪的,所以,京兆府只是例行请回来问问。
褚桓自然矢口否认,说东方竹是与肃亲王府一起蓄意陷害他,毁坏他的名声,再冠上他犯上作乱的罪名,实则是肃王府要谋夺太子之位。
至于做这篇文章前后的心路历程,他也能一一说出来,每一行字,他所赋予的意思,也都能辨明。
问完了话,他冷冷地对臧大人道:“肃亲王父子近日所做的一切,相信这京兆府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三番四次与本官作对,且不惜一切地往本官身上泼脏水,今日能说本官窃文,来日就敢说本官窃国,臧大人奉旨坐镇京兆府,深得圣上与百官的信任与敬仰,该不会被此等狼子野心的亲王蒙蔽和利用吧?”
臧大人道:“尚书令放心,本官办案,素来只看证据,办案多年,也一直秉公持正,本案也是如此,若最后查证东方山主是诬陷尚书令的,本官必定把他重重治罪!”
褚桓盯着他,“自然是要重重治罪的,若本官猜得没错,臧大人本家的叔父也将会牵涉入内,宇文啸与东方竹的一举一动,瞒不过本官,不信,臧大人且等着看吧!”
臧大人闻言,微微一怔,“是吗?”
褚桓皮笑肉不笑地道:“是与不是,很快就知道。”
臧大人盯着他,“尚书令,便是下官的叔父犯错,下官也不会徇私,必定会秉公办理。”
褚桓淡淡地道:“本官相信臧大人,只可惜的是,不管最后你叔父是否定罪,都必将损了藏家百年清誉,可惜啊,可惜,流言伤人,最是无情!”
说罢,又淡冷一笑,“不过,臧大人竟还不知道你叔父会牵涉进来,可见也不甚得郡王重用,这世间许多人,总信奉那一套狡兔死走狗烹的无耻行径,臧大人仔细被人利用而懵然不知!”
说完,拂袖而去!
臧大人看着褚桓的背影,眸光转到了红木置物架上放着的那一尊怒目金刚玉石雕,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痛了。
外头的事,仿佛总是和摘星楼无关的,该吃吃,该喝喝,该办差办差。
如今外头都扰攘成这个样子,褚桓也被带到了京兆府里去问话,摘星楼也无人讨论,只顾着吃碗里的肉。
门房疾步进来,“郡王,臧大人来了,说要见您!”
坐在椅子上吃饭的宇文啸马上端着海碗往楼上窜,急声吩咐,“说我没在。”
坐在门槛上吃的黑影马上填补了他的位置,一众人波澜不惊地继续吃。
落蛮甚至眉头都没抬,只要不是债主临门,她什么都不怕。
臧大人背着手进来,坐在廊下吃的闪电打了个招呼,“臧大人来了?吃了没?”
臧大人眸色锐利地看了了一眼四周,“郡王还没回来?”
“没,最近兵部忙得很呢。”闪电说。
“本官就不妨碍你们吃饭……”
“臧大人慢走!”
臧大人却直接坐在了大门口,淡淡地道:“你们继续吃,本官在这里等,等到天亮,也要等到郡王回来。”
黑影率先吃完,丢了碗走出去,“臧大人,你等也无用,最近爷忙得很,蛮哥都独守空房好几个晚上了,今晚也未必回来。”
臧大人盯着黑影,“是吗?郡王几个晚上都没回来?那你们还这么安逸地吃饭啊?不怕他出点什么事吗?”
“能出什么事?这京城平安的很,过两天就回来了!”黑影大大咧咧地说。
臧大人说:“既然过两天就回来,本官就在这里等到他回来为止。”
黑影一怔,“两天也等啊?您还是别等了吧,兴许死在外头了呢,别等了,省得白等还要给银子当帛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