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御天正色道:“世子妃是奉旨去给家弟治伤的,和迎亲一事并无冲突,婚约是事先就定好,不耽误世子妃奉旨看伤。”
落蛮心里大怒,拿圣旨压她吗?
落蛮冷笑,“太皇太后下了懿旨让我去给你弟弟治伤,那天我去了,很多人都看到,我已经遵旨而行,但治不好,我没有办法,我自认不是神女,所以,治伤的事不必再提了,你们还是继续掰扯婚事吧,来人,看座,看来今天没磨上七八个时辰,得不出结果来。”
方御天眼底有疲惫和恼怒之色,这件事情发生到现在,不断的与肃王府交锋,与褚家交锋,还要为七弟担忧,他实在耗得不耐烦了。
他招来人,道:“请褚宴大人来吧!”
条件是他与褚家谈好的,方家让了好大的一步,如果到最后连人都不娶过去,方家最后一丝颜面都没了,所以,人要娶回去,药也要拿回去,这是他今天的目的。
而这些条件是褚家答应的,如今人娶不回去,褚家自当出面解决此事,否则,之前谈好的条件,不成立。
宇文啸自然看穿他的心思,扬袍坐下之后,淡淡地道:“方公子,天下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要性命,还要面子,莫说请褚宴,就是把褚桓请来,答案都是一样,人带不走,药带走可以,但解除婚约。”
方御天盯着他,“要性命?世子这话说得,好似我选了药,我弟弟就真一定能活,如今服药两天,我弟弟是略有好转,但是,昨夜里又起了热,大夫说,情况还是很危险,拿药不过是再试试而已,若救不回我弟弟,婚约又解除了,方家便真成了笑柄。”
落蛮眉目凛冽,“公子怕成为笑柄?那我肃王府不要脸的吗?你们与褚家谈好了来娶我们肃王府的闺女,三书六礼,一样没走,我老公爹的脸往哪里搁?”
落蛮这话,甚得肃亲王的心。
肃亲王本以为今天要独力面对方家,但儿子和儿媳妇出来扛起了大旗,他心里头很欣慰,如今听得落蛮这话,更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一片,没想这泼皮也会为他的名声着想。
落蛮转身往外走,出了门口,却又倏地回来,“对了,那药可能不一定能救活你弟弟,但我很肯定那是你弟弟最后的一线希望,我希望方公子以后想起今天,不要后悔你因为要保住你们方家的面子,错失救你弟弟的最后一个机会。”
落蛮说完,大步而去。
方御天的眼底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淑侧妃和宇文筠还有苏洛清都在摘星楼里等着消息,连淑侧妃那位不怎么在内院出现的儿子宇文柏也来了,大家见落蛮回来,马上便问情况。
落蛮看着宇文筠哭肿的双眼,道:“你不用哭,你炜哥不可能让你嫁过去。”
宇文筠抽抽搭搭地道:“但是,婚约都定下来了,炜哥就算不同意,能怎么办啊?”
“不同意就耍赖,顶多就打起来,和方家褚家闹一场。”落蛮道。
淑侧妃一听这话,便绝望了,跌坐在椅子上,凄然道:“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为了筠儿和方家褚家都闹翻?”
落蛮看着她,“为什么不能?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宇文筠哭着,“我就是死也不会上花轿的,我不要嫁给一个死人。”
“没让你嫁,都说你炜哥会护着你的,”落蛮一看她哭就来气,哭哭啼啼就能解决事情了吗?哭得人心里都乱了,“我和你炜哥昨晚都说好了,翻脸就翻脸,人是不可能嫁过去的,你就别总说死啊活啊的。”
宇文啸昔日淡漠,和弟妹们疏远,弟妹们都怕他。
宇文柏轻声道:“嫂嫂,炜哥怎么斗得过方家和褚家?这事是他们两家决定的啊。”
“斗什么?他们至于抢人吗?”落蛮看着这个小叔子,总觉得他很怕事,长得和老公爹也是最像的。
“可……可之后怎么办啊?”宇文柏着实也怕这位嫂嫂的凌厉,弱弱地问了一句。
落蛮坐下来,叹了一口气,“怎么办?你靠他们家施舍吗?以前怎么过的,以后也怎么过,但你们真是争口气啊,你如果是男子汉,这会儿就跑出去跟陪着你炜哥和方家对峙。”
“我去!”极儿听得落蛮这话,马上就站了出来,他早就想出去了,他可不能让炜哥和三叔被人欺负了。
他拉着宇文柏,“柏弟,我们走!”
“我……我,我有些怕……”宇文柏说着,却被极儿一把拉了起来就往外头去。
苏洛清坐在了她的身边,问道:“真要闹大吗?”
“看方家吧,反正我们药可以给,人是断不能娶走,他们不同意就只能闹了。”落蛮靠在椅子上,眉目间有些烦躁。
方家的这个做法比较可耻,但是其实也比较窝囊,整件事情主导方是褚家,肃王府和方家都是任由摆布的棋子,无可否认,方家做出了让步,但是他们家对褚家让步,不是对肃王府让步,却要肃王府付出代价。
苏洛清叹息,“没想到他人死了,还要给府中留下这么大的难题。”
淑侧妃听得这话,实在也是忍不住了,“他活着的时候就欺负弟妹,如今死了,还得连累大家,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苏洛清听罢,越发的心灰意冷,嫁给这么个男人,死了都不落半点好名声。
正厅里,僵持还在继续。
方御天派人去找褚宴,但褚宴没来,只命人给肃王妃传一句话,让她出面解决,确保方家能顺利接亲。
但传话的人到了庄梅园却也进不去,庄梅园那边周嬷嬷带着几个人守着门口,说天大的事,都不许打扰王妃。
外头的剑拔弩张的僵持,而庄梅园里,却是其乐融融。
秋耳被传了过来陪肃王妃用膳,金丝楠木的桌子上,摆放着七道菜肴,色香味俱全。
秋耳昔日虽然是宇文寒的通房,但能近身伺候肃王妃的机会几乎没有,更不要说获邀一道进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