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肃王叫了宇文啸去书房,门刚关上,他便急问:“那神火器果真是从雪狼峰上得来的?怎地当时没见她拿着?”
“大小是个宝贝,肯定藏起来。”宇文啸慢条斯理地道。
“她真是神女啊?”肃王还是有些不能置信,实在是对苏洛蛮的观感太差,打心里不愿意接受她是神女的事实。
“国师和圣上说她是,她就是。”
肃王怔了怔,那倒是真的,便她不是神女,经过昨天国师的宣布圣上的加持之后,百姓都尊她为神女了。
心头真是百感交集啊,最讨厌的那个人成了最受尊重的人,这心理落差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把话题转移到给太子妃治丧的事情来,道:“是这么回事的,当时你母妃走的时候,因是自尽去的,丧礼没给她大办,披麻戴孝为她哭丧的人也没几个,下葬仓促,为父想了想,不如趁着这一次给太子妃办丧,为你母妃也迁个坟,你觉得如何?”
第一次主动提起母妃来,这倒是让宇文啸有些意外,“不必了吧,人死安息就好。”
“安息不了啊,当时为父也是气糊涂了,随便给她寻了个地,如今想想着实是对不住她的,她身后什么哀荣都没有。”肃王甚是唏嘘。
“那父王想为她迁到哪里去?”宇文啸问道。
肃王看着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迁去五峰山吧,一切仪式,按照亲王妃的仪式来。”
宇文啸沉默了一下,慢慢地点头,“好!”
回到摘星楼,落蛮刚和小六子一起同心协力打扫了虎爷的粑粑,见他心事重重地上了楼,觉得有些奇怪,此人从没情绪的,好奇之下便爬到楼梯口上把下巴枕在地毯上问道:“出什么事了?”
宇文啸倒是没隐瞒,“父王说,为太子妃治丧之后,顺带为母妃迁坟,迁坟事宜,按照亲王妃的规格办。”
落蛮道:“若真要为她干点事,何不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你认为当年会有什么真相?”宇文啸眸子锐利地看着她。
“她是冤枉的啊,只有傻子才相信她会私通马夫。”落蛮道。
宇文啸淡淡地道:“这些人,京中人人都信,莫非人人都是傻子?”
落蛮眸子打量着二层,这里她还没来过呢,本以为藏着多少宝贝,却除了一张床之外,就是一张躺椅,倒是有一个很大的阳台,虎爷就盘踞在阳台上,虎视眈眈着底下,倒是奇怪,这里的建筑很少会做阳台,“外头的人不是傻子,只是看热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莫说马夫,便说私通个骡子,他们都会信……你别误会,我没有侮辱你母妃的意思,我只是说这么个逻辑。”
“你说话有什么逻辑?废话一堆。”宇文啸淡淡抬眸,道,“上来吧!”
落蛮看了虎爷一眼,小心翼翼地上去,地上铺着地毯,可以直接坐在地上,她踩着过去刚坐下,便听得他道:“脱!”
落蛮已经和他有部分的心灵相通了,知道他要看伤口,便麻溜地脱了外裳,再把手臂往里头挤一下伸出来,“伤口都结痂了。”
白皙的一截手臂,锁骨露出,肌肤胜雪顺滑,略有些凌乱的发髻散了几缕发丝下来,大大咧咧的英气中又透着一两分的妩媚,如此这般也甚是诱人的。
宇文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脱鞋!”
“噢!”落蛮尴尬了一下,脱了鞋之后往楼梯口上一扔,鞋子便滚了下去,她想把衣裳穿好,宇文啸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了过去,瞧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哪里结痂?发炎了!”
落蛮侧头去看,果然见伤口边上有些红肿,“奇怪,昨天我瞧着是好了。”
宇文啸给她丢了一瓶药,“一天两次,涂上去之后尽量别沾水。”
落蛮把衣裳穿回,拉好领子,“知道了,对了,给你母妃迁坟要迁到哪里去?”
宇文啸道:“五峰山,不过此事办不成,不必想了。”
落蛮很是诧异,“为什么?”
宇文啸眸子垂下,“五峰山位于皇陵侧,日后父王也是要葬在那里,若现在把母妃移葬到五峰山,则意味着日后他们要合葬,王妃不会同意,但凡王妃不同意父王就不会办。”
落蛮啼笑皆非,“合着,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嗯!”宇文啸声音里听不出悲喜,仿佛这事也等闲。
落蛮叹气,“他什么时候才会正面迎击褚氏的极权啊?”
宇文啸凝望她片刻,便站起身带虎爷下去溜达,“你得空就去睡一会儿,接下来起码两三天熬通宵。”
“好!”落蛮知道太子妃的丧事不能从简,因为满门都在那了,超度都得超度好多个,几天几夜的肯定要。
他们如今也属于长房的人,是大孝,整个仪式是要从头到尾跟着的,尤其宇文啸,捧灵位担幡更是少不他。
但有一件事情,搁在落蛮心头大半天了,她赤脚追了下去,拉着他的手臂轻声问道:“极儿那边,要怎么说?”
极儿也是大孝,到时候必定得披麻戴孝出席,最近他都在找母妃,能不告诉他吗?
宇文啸看了在外头玩耍的极儿一眼,沉沉地道:“你一会儿想个法子,好好跟他解释一下,这未来几天,他也得陪同在宫里,亲自送他母妃一程。”
“你跟他说!”落蛮实在不愿意告诉他这个噩耗,他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他依赖你,你告诉他之后,还能安抚一下,我不行。”宇文啸眼底有不忍,带着虎爷快步便往凌云阁去了。
落蛮回头穿好鞋子,见极儿和小六子在玩藤球,玩得满头大汗,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事,便是如今只有几岁的智商,他也懂得伤心的。
“嫂嫂!”宇文极抱着藤球跑过来,脸上红润一片,兴奋之情在眼底洋溢,“六弟说一会儿带我去喂羊,我可以去吗?”
落蛮伸手给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去吧,好好玩一下,我去睡一会儿,睡醒之后我跟你说点事。”
“好,但是我有点饿了,你叫知了猴给我做面片汤。”宇文极擦了擦额头,便欢快地和小六子出去了。
落蛮瞧着他欢天喜地的背影,倒是犯愁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