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蠕蠕公主?”大妃亦是向着她看去,眸心中有亮光闪过。
“蠕蠕公主塞穆那向大妃娘娘请安,见过大妃娘娘。”塞穆那说着,弯下腰向着大妃娘娘行了一礼,她的仪态大方,身姿轻盈,一身红衣更是衬着她英气明媚,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好,好,好。”大妃扶起了她,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显是对她十分喜欢。
我想起大汗之前曾和我说过,他要去柔然提亲了,看来,他便是像这位蠕蠕公主提亲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那位蠕蠕公主不知何时走到了我面前,用那双乌漆漆的眼睛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有些好奇的开口:“你就是大齐送来的和亲公主?图尔克亲王的王妃,是不是?”
我看着她的眼睛,和她点了点头。
“我听说过你,大汗在叼羊大会时把羊送给了你,才知道你是他的弟媳妇,还闹出了一场笑话,对吗?”塞穆那的眼中噙着笑意,似乎对我十分感兴趣。
“塞穆那,不得无礼。”柔然可汗的声音响起,他的目光亦是落在我身上,倒是不曾放在心上的样子,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阿娘身上时,我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瞳一震,有光芒闪过,他向着阿娘走近了些,笑着问道:“这位是?”
我察觉到他看阿娘的目光,心里便是慌乱起来,阿娘今年只有三十四岁,即便她穿着简朴的衣裙,头发也全部挽在脑后,可站在一群漠格女人当中,她依然美的出尘而夺目。
念及此,我只恨不得将阿娘藏起来才好,我冲到阿娘面前,挡住了阿娘,和柔然可汗说了句:“她是我阿娘,是从大齐来探望我的。”
“哦?”柔然可汗的目光越过我,仍旧十分大胆的向着阿娘看去,笑道:“夫人是大齐的贵妃娘娘?”
“可汗,”大妃上前,与柔然可汗笑着开口:“这一仗大家都辛苦了,还请您和公主先进城再说。”
柔然可汗闻言,终于收回了目光,与大妃寒暄了两句后,便是与蠕蠕公主一道,在大妃的陪伴下进了王城。
待他们走后,我握住了阿娘的手,“阿娘,那个柔然可汗对你无礼,你不要往心里去。”
“小橙子,”阿娘声音柔和,和我说了句:“只要每天都能看见你,阿娘就心满意足了,这一点点的目光算的了什么?”
我的鼻子一酸,又是想起了爹爹,若是爹爹还在,若是爹爹还在那该有多好,不管是漠格,还是柔然,鞑靼……他们全不是爹爹的对手,爹爹的威名震慑整个草原,若爹爹还在,哪有人敢欺负我们,柔然可汗敢这样看娘,爹爹非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不可。
“阿娘,我想爹爹了,你也会想他吗?”我的眼眶红了,小声问阿娘。
阿娘揽住了我的身子,抚上了我的面庞,微笑着告诉我:“每天都想。”
我顿时忍不住了,只将脑袋埋在阿娘的颈窝,泪水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在大妃为柔然可汗与蠕蠕公主举办的盛宴中,我和阿娘坐在下首,看着大妃一碗接着一碗的向着柔然可汗敬酒,柔然可汗来者不拒,只将那些烈酒一一饮下,而当舞女进了帐子,向着柔然可汗献舞时,一旁的霍兰珍阏氏也是起了身,与那些舞女一道在堂下跳起了舞来,我看着她画着浓艳的妆容,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柔然可汗的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只不时向着我和阿娘这边看来。
阿娘面色如常,只专心的为我布菜,我却着急的很,生怕他会为难阿娘。
酒过半酣,就见一个传令兵从外面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妃面前,朗声道:“启禀大妃,刚刚收到前线的消息,大汗领兵驰援,与图尔克亲王联手,已经攻下了燕州。”
“你说什么?大汗和图尔克攻下了燕州?”
传令兵的话音刚落,整个王帐都是安静了下来,大妃更是眸心大动,与那传令兵喝问道。
“是,大妃娘娘,”传令兵向着大妃看去,继续道:“大汗与图尔克王爷不仅联手攻下了燕州,并俘获了大齐上万名的俘虏,此外,图尔克王爷更是生擒了大齐的大将军。”
“你是说,图尔克抓住了邵子成?”柔然可汗面色一震,也是开了口。
“是。”传令兵恭声道。
“好,好一个图尔克!”柔然可汗朗声大笑了起来。
传令兵的话对漠格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只有我和阿娘没有笑,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见了那一抹惊惶与失措。
回到帐子后,我在塌上坐下,和阿娘焦声道:“阿娘,他们说姐夫被抓了?”
阿娘在我身边坐下,也是蹙着秀眉,和我轻声道:“漠格铁骑太过凶悍,大齐的士兵并非草原铁骑的敌手,只是我没想到,邵将军和云傲……居然会这样轻易就让漠格人打下了燕州。”
“阿娘,燕州是大齐的屏障,燕州一旦失手,漠格人就会南下,一路打到京师,到时候,大哥和姐姐怎么办?”我想起远在京城的兄长和大姐,只觉心如刀割,即便哥哥将我送到了漠格,可这么多年来的兄妹之情,姐妹之情却还是将我的心攥紧。
阿娘握住了我的手,和我轻声开口:“小橙子,你为大齐做的已经够了,娘只盼着,你能保护好你自己。”
我一怔,看着阿娘的眼睛,我知道,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夫,都让她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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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
“呼延赫,”图尔克大步冲进总兵府,他并不曾行礼,甚至直接唤出了大汗的名讳,开口便是一句:“你为何不同意我领兵追击大齐的残余部队?”
见他进来,呼延赫抬起眸心,只与屋子里的其他人言了句:“你们先下去。”
待众人离开后,呼延赫方才看向图尔克的眸子,与其道:“你可曾想过,燕州一向被齐人守得固若金汤,何况又有安南十万精兵相助,绝没道理这般轻易就让咱们攻了下来。”
图尔克闻言只是冷笑,“呼延赫,你向来就会婆婆妈妈,邵子成都已经被我掳在了手里,你当齐人能有多大能耐?”
“若这是他们的苦肉计,你又要如何?”呼延赫笔直的看着图尔克的眸子,眼中是压抑的怒火。
“有什么苦肉计?死了那多人难道都是假的?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眼下是进攻的良机,就应当一鼓作气,向着大齐的京师打去!”
“图尔克!”呼延赫眸色渐深,与其厉声斥道:“此战绝不可冒进,云傲熟读兵书,他这是在诱敌深入,你若领兵追击,便是上他的当!”
“兵权在我手里,你又能奈我何?”图尔克眸色阴狠,似是完全不将眼前的大汗放在眼里,他冷笑着撂下了一句话,转身便是离开了总兵府。
前来传信的幕僚看着图尔克的背影,待进屋后,就见呼延赫脸色铁青的站在那,当下,那幕僚一震,只唤了句:“大汗?”
呼延赫深吸了口气,与其吩咐道:“去让塞穆和寨桑两位将军带兵暗自跟着图尔克,为其断后。”
听得呼延赫的话,那人怔了怔,大着胆子道:“大汗,图尔克王爷多次以下犯上,对您不敬,您就由着他去吧,又何必管他的死活?”
“你记着,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呼延赫黑眸如电,向着他看去,那人心中一怔,顿时喃喃称是,不敢再说。
“王城如何了?”呼延赫开口问道。
“柔然可汗已经带兵打退了鞑靼人,解了王城之围,城中安然无恙。”
闻言,呼延赫微微颔首,隔了片刻后,他复又开口道:“她还好吗?”
那幕僚显是明白呼延赫口中的这一个“她”指的谁,当下便道:“大汗放心,小王妃一切都好,听闻每日都与大齐的太妃娘娘在一起,可能是有母亲陪在身边,小王妃的胎像也已经稳定了不少。”
呼延赫听得幕僚的话,念起那小小的身影,只觉心中浮起无限的牵挂,他点了点头,只低低的说了几个字:“她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