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儿如此,萧老太君只气的面色发白,指着萧骏生斥道:“我们萧家世代忠烈,你将我们萧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就为了这个狐媚子,你辜负了清寻!她若是个安分守己的,那个梁世中又如何会抢了她?我听闻早在北境时,她便和梁世中不清不楚!而今你还要护着她!”
老太君的话音刚落,沈妙澄的脸色如雪,只倚在萧骏生的怀里,纤细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老太君……”一旁的许清寻眸心一怔,望着萧骏生时,有涩然划过。
“娘,您别动怒,骏生不是莽撞的孩子,更何况,昭阳公主是皇上的女儿……”萧夫人也是上前劝道。
“公主又如何,我们萧家为大渝驻守西南百年,战死的儿郎数不胜数,如今朝廷却送来一个不守贞洁的公主,难道这就是皇上对萧家的恩赏?”
“祖母!”萧骏生眸色发紧,与老太君出声道:“澄儿是我的妻子,您不能这样羞辱她!”
“你的妻子该是清寻!”老太君断喝道,“我只认清寻这一个孙媳妇,你怀中的女子就是个祸水,你若一意孤行,你迟早要将命折在她手里!”
“娘!”萧夫人忍不住出声。
“咱们走,让他跟他这个还没进门,便已非完璧的新媳妇好好卿卿我我!”老太君眸光震怒,只撂下了一句话,语毕,便是领着一干人离开,萧夫人看着儿子如此,心里既是心疼,又是叹息,她上前挽过许清寻的手,低声道了句:“咱们先出去,让他们单独待一会。”许清寻立了片刻,她的目光落在那相拥的两人身上,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她什么也不曾说,只点了点头,与萧夫人一道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萧骏生与沈妙澄两人。
“萧骏生,你送我回京吧。”沈妙澄眼瞳含泪,自萧骏生怀中抬起头,满是凄楚的看着他。
“说什么傻话,”萧骏生望着她,哑声道:“我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你。”
沈妙澄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老太君说的没错,我,我……”
萧骏生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只揽住她的细腰,让她靠近自己的胸膛。
西南的天气,舒适而晴朗。
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沈妙澄的气色已是好了许多,唯独脸颊上那股纯稚之气却是消退了不少,兰姑姑为她梳好了发髻,看着镜中的女子却只觉得心疼,不由得怀念起从前那个笑起来眼眉弯弯,纯净可人的小公主。
“公主,等一会儿奉茶的时候,您可一定要当心着老太君,老奴只怕她会为难您。”兰姑姑放心不下,低声叮嘱道。
“姑姑别担心,就算老太君为难我,我也认了。”沈妙澄望着镜子,见自己的长发已是让兰姑姑尽数绾在脑后,做妇人装束,她怔怔的瞧着,她知道,一旦梳上了这样的发髻,她便再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
“怪老奴,皇后命老奴照顾公主,老奴却没有保护好你。”兰姑姑说着,只微微侧过身,忍不住哽咽起来。
“兰姑姑,”沈妙澄转过身,握住了她的手,“您别这样说,您千里迢迢跟着我来到西南,这份恩情我都记着。”
“公主……”兰姑姑嗓音沙哑。
“咱们快走吧,别去迟了,让人怪罪。”沈妙澄勉强笑了笑,兰姑姑则是点了点头,与沈妙澄一道向着外面走去。
大厅内。
老太君坐于主位,萧晏城夫妇亦是陪坐在下首,萧骏生已是站在堂中,等候了多时。
在看见沈妙澄后,萧骏生眸心一亮,只上前向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沈妙澄心里一安,将自己柔嫩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让他用力的握住,带着她走到了长辈们面前。
沈妙澄敛衽向着行了一个大礼,恭声道:“妙澄见过老太君,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见沈妙澄跪在那儿,萧晏城顿时起身,亲自将沈妙澄扶了起来,十分和蔼的说了句:“公主快请起。”
沈妙澄抬眸,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萧晏城年逾五十,身上既有武人的英气,也有几分文人的儒雅,他的目光温和,只与沈妙澄言了句:“往后公主别再唤什么将军夫人,还是唤咱们……爹爹和娘亲吧。”
听着这话,沈妙澄眸心一红,只轻颤的唤了声:“爹爹?”
萧晏城微微颔首,沈妙澄向着一旁的萧夫人看去,也是喊了一句:“娘亲?”
萧夫人亦是起身,温声答应着,而后从丫鬟手中端过茶碗,送到沈妙澄手里,示意她去为老太君奉茶。
沈妙澄接过茶碗,在老太君面前跪了下去,她的双手将茶碗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说了句:“老太君,请您用茶。”
一旁的兰姑姑看着这一幕,心中只不忍,沈妙澄是公主啊,她是堂堂的金枝玉叶,若非梁世中半路抢亲,她又怎会受这般委屈?
“这茶,我消受不起,”萧老太君并未看沈妙澄一眼,只与一旁的丫鬟道了句:“扶我回屋。”
待老太君走后,萧骏生将沈妙澄扶起,看着老太君的背影,沈妙澄只觉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见状,萧夫人上前,轻轻的抚上了沈妙澄的手,与她温声安慰了两句。
沈妙澄望着面前萧晏城的夫妇,她的嗓音有几分哽咽,轻声道:“我知道,爹娘心里都疼我,我,我也是真心想和萧骏生好好过日子。”
听着沈妙澄的话,萧晏城夫妇对视一眼,萧晏城开了口,浑厚的声音低沉而悦耳:“你和骏生的事骏生都与我说了,在北境,你能为他挡箭,在京城,你能成人之美,我和你娘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过去的事,咱们都不要再提,你今后是我们萧家的媳妇儿,谁要敢欺负你,我们萧家哪怕倾全族之力,也不能让他得逞,至于老太君,是固执了些,等时日一长,总会慢慢好的。”
听着萧晏城这一番话,沈妙澄心里一暖,只道了句:“多谢爹爹。”
萧夫人亦是噙着两分笑,与儿子道:“带你媳妇回去吧,她年纪小,又是初来乍到,怕是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要好好陪陪她。”
“是,母亲。”萧骏生面露感激之色,向着父母深深行了一礼。
“去吧。”萧夫人温声开口,又是吐出了两个字。
待离开后,沈妙澄念起在京城时,母亲曾与自己说过,萧晏城夫妇都是温厚宽宥之人,当时她还不曾明白,而今方才了然,她轻轻摇了摇萧骏生的手,和他道了句:“萧骏生,我有着这世上最好的公婆。”
萧骏生微微笑了,他的眉眼隐在暗处,却仍是透着淡淡的温和,告诉她:“你也会有这世上最好的夫婿。”
听着他的话,沈妙澄鼻子一酸,却是轻声呢喃道:“如果没有梁世中,我现在,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子。”
“傻瓜,”萧骏生捧起她的面容,看着她的眼睛,“你依然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子,是我捧在手心的小妻子。”
沈妙澄的眼泪冲上了眼眶,她踮起脚尖,抚上他俊朗的面庞,低低的喊他:“萧骏生……”
萧骏生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
晚间,夜色深了。
房间里燃着一对龙凤烛。
大红色的喜床上已是铺好了被子,一双绣着并蒂莲花的枕头十分亲密的靠在一起。
沈妙澄穿着寝衣,只坐在床沿上,待听得那一道脚步声向着自己走近,她的身子轻轻一颤,白嫩的手指亦是绞在了一起。
萧骏生也是穿着寝衣,看着烛灯下的沈妙澄,新妇的面容宛如出水芙蓉,娇嫩的让人心疼,他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解开了她寝衣上的盘扣。
“萧骏生,我害怕……”沈妙澄的声音透着颤抖,如水般的目光向着他看去,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别怕。”男人嗓音沙哑,只抱住她的身子,向着床上倒了下去。
“我不要……”沈妙澄的眼泪涌了出来,待男人欺身而下的瞬间,梁世中的面容闯进了脑海,他撕碎了她的衣裳,刺破了她的柔软,带给她无尽的恐惧与痛楚,见萧骏生要与他做一样的事情,沈妙澄控制不住的呜咽起来。
萧骏生停了下来,他抚上她的面容,将她抱在怀里,哑声安慰道:“别哭,我不动。”
“萧骏生,”沈妙澄看着他的眼睛,凄清道:“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你不嫌弃我,可我嫌弃我自己。”
萧骏生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他的大手只轻轻拍着沈妙澄的后背,叹道:“怪我不好,是我心急了。”
沈妙澄心里一酸,她摇了摇头,看着萧骏生俯下身在自己的额角上亲了亲,与自己低沉而温和的说了句:“我会等着你,等着你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