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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言 > 九阙凤华 > 第696章 郁金香
  信封上并没有宇文初的情报网特有的标记,敬松犹豫着撕开了信封,却看到了一方朱红洒金的印鉴。印鉴不大,只得小拇指尖大小,却是一只飞舞的凤凰,鲜艳的朱砂里混杂着灿烂的金屑,华贵张扬。
  敬松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将印鉴凑到鼻端嗅闻,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牡丹香。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走到明珠身边轻声道:“这似乎是太皇太后的私章。”
  凤凰图案的物品本身就没有几个女人敢用,这种散发着牡丹香和掺杂了金屑的朱泥又是宫中秘制的郁金香,还能准确无误地送到这里来,除了太皇太后之外,整个帝国似乎没有人能做到了。
  但是前面说过,太皇太后本身是不知道明珠真正的路线的,所以这封信能通过宇文初情报网以外的途径送到明珠这里,就显得有些不大对劲了。敬松总觉得有点不妥,却不能阻止明珠打开信件。
  太皇太后在信件里的口气很平和,是说她不知道明珠此刻究竟走到哪里了,也知道那个往东边去的车队里的摄政王妃不是真正的明珠。她向明珠表达了谢意和牵挂,末尾笔锋一转,提起了傅紫霏,是说傅紫霏野心勃勃,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居然妄图勾引宇文初。因为傅氏的女儿没有比傅紫霏更适合留在后宫的,她为了家国名声,不得不强行压着让傅紫霏和宇文光早日大婚,希望傅紫霏能悬崖勒马,幡然悔悟,然后让明珠放心,不要多想,早日平安归来。
  明珠将信反复看了三遍,然后把信交给了敬松。
  敬松一目十行地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若不是明珠怀孕的事情除了他们这些守在身边的人之外,就只有宇文初和傅相、傅明正等三人知道,他简直要怀疑太皇太后是冲着明珠肚子里的这个胎儿来的。
  太皇太后实在是够狡猾,信里没有说宇文初一句不好,却也没有说宇文初一句好话,只提一句傅紫霏试图勾引宇文初,她为了家国名声,不得不强压着让傅紫霏和宇文光早早大婚。之后再不提宇文初,那么宇文初究竟是接受了勾引呢?还是没有?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点都不提,给人留下无限想象的空间。分离两地的人,最怕就是这种猜疑和挑拨。
  敬松生怕明珠多想,连忙道:“王妃不要多想,殿下不是那种人。”
  “信是三个月前写的。也就是说,这件事发生在过年前后。”明珠很是冷静地道:“说明那个时候太皇太后还不知道我的行踪,因此这封信才会辗转了三个月才到我手里。所以我们的行踪泄露,应该是在上个月车队遭到伏击之后。”
  敬松见她神态自若,并不提宇文初和傅紫霏的事情,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王妃是很相信殿下的,轻易不会上这个当。连忙道:“算起来是这样。太皇太后的人既然已经找到我们,那我们必须得搬地方了。”
  明珠摇头:“不用搬了,先不说天已经黑了,突然离开只会引起怀疑,就算能顺利离开,我们仓促间又能去哪里呢?禁行令颁布之后,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早就挤满了滞留的旅人,哪里还找得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太皇太后若想要我们死,这封信就不会送到我们手里了。”
  敬松默然片刻,道:“我还是去想想办法吧,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位也许不想要妹妹的命,却难保她手下有人想要你的命。还有我得设法将这几件事报给殿下知道,留在这里被人盯着不好传递消息,就连觉都睡不着。”
  明珠也就没有再坚持:“哥哥小心些。”
  “放心吧。”敬松问明珠:“这封信是要毁掉么?”
  明珠点头:“此刻就毁掉吧,不然给人发现也是麻烦事一桩。你写信的时候,就告诉殿下说我们行踪泄露了,不用告诉他这件事。”
  敬松不解:“让殿下多个防备不好吗?”
  明珠一笑:“殿下早有防备,他一定是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的。既然如此,我便装作不知道好了,何必去扰乱他的心神呢?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敬松肃然起敬,郑重地给明珠行了一礼:“王妃胸怀少有人能及。”
  明珠淡然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冬蕙和苏嬷嬷同是倍感欣慰,真是没想到啊,这趟旅行能把王妃的性子磨练得这般稳重冷静,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二人便想着等到敬松走后,非得好生把明珠夸赞一番。
  却见敬松前脚出门,明珠便冲过去把她昨天给宇文初写的信翻出来撕了个稀烂,一边撕一边骂:“叫你招蜂引蝶,叫你招蜂引蝶,气死我了!”
  冬蕙和苏嬷嬷不由得目瞪口呆,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苏嬷嬷下意识地想上前去劝明珠,冬蕙连忙拉住她,悄声道:“等她把气出掉也就好了,总比憋在心里生闷气的好。”
  苏嬷嬷只好忍住,果见明珠撕完信纸后冲过去灌了一杯凉水,再对着窗外骂了两声就消停下来,若无其事地道:“不早了,洗洗睡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能睡了呢。”
  苏嬷嬷试探着道:“女儿啊,你还生气吗?”
  明珠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气,刚才是开玩笑的,哪里能怪他呢?不怪他,那苍蝇非要叮无缝的蛋,蛋又有什么办法呢?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娘?”
  这话听着是要留到秋后算账的意思啊,苏嬷嬷不敢搭话,胡乱扯两句,回房去歇息了。冬蕙把床铺好,轻言细语地招呼明珠歇息:“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您不要多想。”
  明珠躺在床上撒娇:“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敬松他们是男人,懂不得我们做女人的心思和痛苦,当着他我非得装一装才行。怎么背里和你们这样闹一闹,你们也要说我不对?”
  冬蕙连忙道:“我懂得的,没有说您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