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兹事体大,本宫担心……”
品易逾越的看了应娘娘一眼,又垂下头,心里便有数了,应娘娘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察觉到情况不对也是应该。
只是品易心中毫无波动,自从那晚的事情过后,他对皇上遭遇了什么一点也不关心,是生是死也看到的很淡,有些事某些人想知道也没有什么。
品易恭敬的恭手,声音不高不低:“回应娘娘,皇后娘娘身老体弱,又是一妇道人家,家中有儿女亲眷要照顾,有些事实在不方便参与,若是应娘娘有办法,皇后娘娘对应娘娘感激不尽,若是没有,皇后娘娘身在后宫多年,是在言轻身微,便不参与了。”
应格儿闻言不敢置信的看向品易!他!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皇后娘娘乃一代国母,是雁国另一个顶梁柱,不与她有关与谁有关!怎么呢过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品易神色平静:“应娘娘有异议?”
“你说呢!”没有异议才奇怪,亏她心中对品易敬重有家,他怎么能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
品易神色更加宁静:“这就是了,应娘娘来找皇后娘娘,想皇后娘娘如何做?如仇人对抗到底?应娘娘焉知皇后娘娘没有对抗过,若是没有对抗过,现在让皇后娘娘站出来为皇上说话,然后惹怒不该惹怒的人身首异处吗?”
“我……我……”应格儿慌乱的后退一步,有这么严重吗?明明朝中局势安定?国泰民安?明明……
品易叹口气,他不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何况发生这种事应娘娘找来也是应该的:“应娘娘只要明白皇后娘娘尽力了,若是应娘娘有什么好的出奇制胜的招数,皇上定然是会念应娘娘一份恩情的,应娘娘还有事吗?”
应格儿脑袋一时回过神来,就是真有事了,而且皇后娘娘还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斗不过对方才身在后宫不再出来……
可……这种事,不该以死相搏吗?
应格儿突然懂了品易刚才的意思,品易是在说她求什么救!有本事自己以死相斗去!若是做不到就不要过来说话!
可!话说回来!她又不是皇后娘娘!凭什么现在让她付出,有本事让皇后娘娘把如今的位置让出来。
但品易何尝明说过让她去,分明是让她少管闲事!
应格儿心里一瞬间又是生气又是无力,难道皇后娘娘行事比自己还不方便吗!皇后娘娘怎么可以如此做!亏皇上一心一意待皇后娘娘,竟换来这种结果!
应格儿气呼呼的往回走,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期许,皇上……是不是根本不知道皇后娘娘是这种人,如果知道了……自己又能找到机会让皇上脱困,皇上……
应格儿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总之皇上最后肯定不会有事的,她更不会允许皇上有事,她一定会救皇上。
品易看着人走了,转身。
吉利跟上:“品公公,等娘娘醒了,应娘娘来过的事……”
“说吧,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是。”
另一边,应格儿刚刚出了凤梧冬阁,便被等在外面的熙儿娘娘堵了正着,
熙儿已经等她好一会了,她见应格儿出来便一路跟上,无奈没有跟上,凤梧冬阁没有要事又是不能进的,她只好在外面守着,如今可是等到了。
应格儿看到她,眉头皱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熙儿眼圈通红的拉着应格儿的胳膊施了一礼,唯恐她跑了一般舍不得放手,未语眼泪先落了下来:“姐姐,皇上身体可好?”说着梨花带雨的异域面庞更加可怜可诉,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应格儿见状心里一阵不自在,皇上若是没有生病,此刻最宠爱的便是面前的女子,不单人长的好看,人也骄纵可人,很是得宠了一段时间。
谁知道皇上突然重病,让她背了一个祸国红颜的名声,如今连容色也哭的破败几分。
应格儿见了又是解气心里又说不出的膈应,谁会喜欢看到昔日的情敌,应格儿心里甚至想,若是皇上‘病’好了,像熙娘娘这样的美人会不会重新得宠!
想到她们或许会延续以后的道路,得皇上另眼相待,心中便万分不是滋味,连现在自己才是陪在皇上身边的女人都不能缓解她心里的不适。
“怎么了?姐姐,姐姐您说话啊,皇上现在身体怎么养了?可有好转,没都怪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害了毅哥哥……”
什么毅哥哥!应格儿顿时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那是皇上!高高在上的皇上!九五之尊!就是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
熙儿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皇上了,好不容趁着年节逮住应格儿怎么能不问一问:“姐姐……姐姐……皇上可有问起我……皇上可是还病着,太医……不是西地的大夫看过后说了什么,姐姐……”
“你也知道是你不好!你说!是不是你们西地派你过来,是让你用什么污秽的手段陷害皇上!”应格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完惊恐的四下看看,还好除了两方的侍女并没有外人。
应格儿松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她这话如果被有心人听到,熙儿定然是活不了了。
熙儿急忙否认,她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是真心爱毅哥哥……”
“放肆,皇上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熙儿闻言心里一阵委屈,她一直都是这样叫的,皇上也是允了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让叫!
但如今有求于人她也不敢硬碰:“是妹妹不懂事,敢问姐姐,皇上如今身体可好……”
应格儿这才舒心几分:“皇上身体尚可,就不劳烦妹妹担心了。”说着应格儿便要离开。
熙儿见状立即上前拦住她,脸颊微红,神态羞涩:“毅……皇上可有提起我……”
躲在拐角的锦瑟险些没有笑出声,一位妙龄女子问另一位妙龄女子,你相公可有想我?就是想了,谁又可能告诉你,真是傻的可以。
应格儿矜贵的声音响起:“皇上身体不好,最近更是很少醒来,哪有功夫想谁。”
“皇上病的这样严重?!可请太医了?!巫医请过了没有!各地招贤的皇榜发出去了没有!皇上的病情什么时候才会好转——”
应格儿被她缠的心烦不已,谁有功夫回答她这些问题,她心里还一团乱麻!
应格儿甩开她的手就要往前走,早知道这里会遇到这个女人,她一定不走这条路。
熙儿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她从应格儿一出现,眼睛便盯在她身上,她一定要问出一个结果!
熙儿见应娘娘要走,普通跪在地上,伸手抱住应格儿的腿:“应姐姐,您就可怜可怜妹妹,跟妹妹说说吧,妹妹好长时间没有见他,心里怎么可能放心,妹妹什么都不跟姐姐争的,姐姐只要告诉我他好不好?有没有被妥善照顾?病情怎么样了?可是瘦了?妹妹已经很知足了,应姐姐,妹妹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
应格儿顿时觉得报应不爽,她刚在凤梧冬阁跪了一遭,这里就被人跪上了,问出的话,没有一句不让她怒火中烧。
都是皇上的女人!就显出你来了吗!她这个在皇上面前伺候的,还能短了皇上吃食吗!皇后娘娘还不问呢!你凭什么来问!谁给你的脸!
应格儿气的胸口起伏,恨不得抓花脚边人的脸!
锦瑟靠在走廊边上,听的津津有味,这些天宫里怪闷的,终于有些好玩的事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了。
要不说皇上还是早日醒了的好,这宫中这样的热闹也能多一点,否则应格儿一人独大的日子多无聊。
应格儿身体站的直直的,微微垂下头,居高临下道:“妹妹放心,皇上怎么会瘦,有姐姐服侍在侧皇上自然身心惬意,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身体就好了呢,到时候妹妹亲自问皇上想没有想妹妹不是更好!”说完挣开抱在腿上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锦瑟立即绕到了不远处的廊帘后面。
应格儿越想自己的反应,越生自己的气,怎么能三言两语就被人激了脾气,真是笨死了!一点也没有气度,不要说跟皇后娘娘她们比了,就是与沛妃娘娘比,也差的远了。
这种永远被人踩低一脚的感觉,让她心里异常不舒服!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
……
徐府上下一片和乐。
徐老夫人也没有做的太过分,儿媳妇回来后,便让人把孙子抱去了里屋,没有抱出来让儿媳妇不高兴。
一家人中午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和和美美的团圆饭。
徐老夫人送走儿子和西雨后,又撑着疲乏的身体去里屋看了看沉沉睡着的小孙子,才安安信心去午睡了,诶呀,她的孙子啊,可算是回来了。
后院的廊桥上,雾儿走进夫人几步开口:“夫人,院里人都说老夫人抱了一个婴儿回来。”她早已明白不能轻易说话,这徐府不是她们夫人说了算,可这事几乎人尽皆知了啊。
而且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夫人也要先下手为强,别吃了亏才是:“夫人,相爷不是让夫人相看族里的孩子,夫人不可不放在心上啊。”
齐西雨放缓脚步:“老夫人真抱回了一个婴儿?”
“这还有假,全院的人都知道。”
那……为什么没有告诉她?齐西雨猛然想到一种可能!除非这个孩子是真正的相爷之子,否则婆婆完全不用顾忌她的情绪!
齐西雨惊叹的睁大眼睛又闭上,新帝不是这个孩子才对……
齐西雨立即偏偏自己愚笨的脑子,不要乱想,不要乱想,这是你能想的吗?
“夫人,夫人,您有没有再听奴婢说话啊。”
“听着呢听着呢?老夫人既然没有说,自然有没有说的道理,说不定是不太满意抱回来的这个孩子觉得没必要报给我看看呢,你别总是一惊一乍。”齐西雨说着不禁去想今日见到皇后娘娘的神色……
好像,皇后娘娘嘴角一直是带笑的,丝毫没有什么不妥的表情,就是对着自己也是恩宠有佳,问了一些场面话,让众人觉得徐府的恩宠是一如既往的。
齐西雨不禁打个冷颤,这些人都太会演了,谁能看出如今帝不是帝,相不是相的局面。
“夫人看中了哪一家的孩子?”雾儿殷切的看着夫人,夫人膝下若有一子,就有底气了呢。
齐西雨想说,我看中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小皇子,如今这位小皇子身上很多性子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了,听闻这位小皇子最是聪慧心狠的,可见聪慧是先添的,剩下的都是后添养成了的。
这样一个得天地造化的孩子,若是以后真走到哪一步,到底是让人于心不忍。
齐西雨心中不禁有丝感伤,可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感伤他人,小皇子有世间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势,就算是感情,也自有他的父亲母亲,哪里轮的到自己。
她还是不要多想了:“再说吧……”她也没打算选,真养在自己身边,便要会孩子负责,她哪有什么能力担别人的一生。
明心堂内。
徐知乎站在书桌前,心境平和的练着书法。
等一会孩子睡醒了,再让母亲抱一会,他就亲自带孩子回去,陪她坐一会,太医说她身体好一些了,他也放心,最近也算好事频出了。
徐知乎很快写完一副对联,提着笔,看向一旁的少忧:“怎么样?”
少忧嘴角带笑,难得相爷有雅兴问别人的意见,可见似乎真高兴了:“相爷出手,哪里有不好的道理。”
徐知乎笑着摇头,一身枣红色银线外挂衬的他更加玉树临风,再次微微倾身伏案,一手毛笔字,行云流水,金戈铁马。
少忧见主子心情好,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相爷。”
“嗯?”
“相爷觉得皇上心智受损一事,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
徐知乎闻言,看向少忧,又转回到案上,继续横批:“你觉得呢?”
少忧顿时垂下头,他惭愧,不敢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