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王还没有死呢就把自家男人当第一人了!?苏天旗充其量就是雷冥九手下言势倾的程度,真以为她老头子是火翼军的总统领了!火翼军的总统帅那是皇上好不好!
端木夫人懒得计较她阴阳怪气的样子,免得落了自己的身份,还想娶德心,不要做梦!
白夫人靠近苏夫人坐着,白、孙、苏三家隶属皇上直接管辖,关系历来最好,白夫人自然是向着苏夫人说话的。
白夫人剥着手里的橘子,与亲近的夫人们坐在左半边的看台上听戏,凑近苏夫人低声问:“还是不见?”
苏夫人和白夫人是十多年的老交情,苏夫人转着手腕上通透的老玉,声音拿捏的很低,可情绪丝毫不少:“人家怎么可能看上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见的。”
白夫人立即停了手里的动作:“我们怎么了,那也是跟着皇上走到今天的人家,他们端木家是等在盛都的地界上捡的大便宜,若不是她家养了两位好女儿,她能安安稳稳的当国公夫人。”
苏夫人闻言心里忍不住痛快,端木家庶女的事被压的没人敢提了,可私下里谁不知道当年的事。
端木家清高什么,也不过是凭借女儿捞富贵的俗户而已,她们家老爷看中她们家女儿,那是门当户对的事情,现在弄的她们像要高攀一样:“你可别说实话,她们家现在今非昔比呢。”尾音挑的颇为讽刺。
白夫人最看不上的就是等着捡好处的文人们!她们当年随夫君在外面担惊受怕,过的是什么日子,京城这些文人们呢?只等着皇上大军打进来,转个言论方向又是一方大员,还经常看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武将!
你们行,你们打江山去!别跟在后面指手画脚的,看了就让人觉得碍眼:“那又怎样,不过是几十年的风光。”白夫人的声音压的很低,到底还知道如今端木一族正是惹不起的时候。
苏夫人心知肚明与白夫人相视一笑:“希望徐修仪这次能一举得男。”
白夫人眼中也都是了然的光:“可不是,若是小皇子,那便是宫中目前最有分量的皇子了吧。”
“谁说不是。”苏夫人也拿了一个橘子剥着,宫里皇子再多也都是些不入流的嫔妃生的,没有一个拿得出手。
徐修仪就不同了,那可是徐相的妹妹,重要的是,徐相也是跟着大队伍从最艰难的时候过来的,心中自然支持三分。
白夫人用眼神挑赵氏那边一眼:“听说她家庶女也有了?”
“有了又怎样,子凭母贵,区区一个美人生的皇子而已,还能让皇后娘娘抱去不成。”
白夫人突然压低声音笑了:“你还别说,万一有人眼红到着急,说不定就真抱过去了。”
苏夫人想到那样的情景忍不住笑了:“那还不把某些心高气傲的人气死。”
两人说着都笑了。
孙家夫人穿红挂绿,画着微微过重的妆,没有眼色的凑过来:“你们说什么呢?也让我听听,跟我说说呗。”
苏夫人、白夫人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三分嫌弃,她们两人再怎么说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嫁给了武夫都是有各种原因在里面的。
孙家这位可不同,那是真的泥腿子出身,如不是自己倒霉男人和她男人一派,真不想和这个丢人的说话,总是让她们弄得她们在贵妇人圈里莫名其妙就一身泥腿子味:“能说什么,说橘子甜呢。”
孙夫人立即拿起一个三两下拨开,丢到嘴里吃一瓣,笑的毫无芥蒂:“甜,真甜,京城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可甜了。”
苏夫人看着她那样忍不住想走。
白夫人见周围有目光看过来,仿佛对着她们指指点点便来气,沛国公府没人请了吗,要把她请过来。
戏台的另一边,宁夫人握着赵氏的手开口:“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赵氏微微笑一下,端庄大气:“我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气什么,都是起起落落走过来的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就好,那就好……”
生吧,还能不让小仙当太后了!一个个有功夫看笑话,好像你们家生出了太子一样!
……
端木徳淑中午吃了一盘香煎牛柳,尤觉得不够又添了六只轻辣鸡翅,喝了半碗胭脂米粥,才觉得止了翻涌的饿意。
戏珠吓的急忙让人煮了山楂茶,这食量可超了娘娘平日的用量,唯恐娘娘积食,戏珠饭后匆匆便为主子斟了一杯山楂茶:“娘娘,您别坐着呀,起来消消食——”急死人了。
端木徳淑茫然的抬头,消什么食?她只吃了半分饱而已。
戏珠看着娘娘不解的目光,脸上都是无奈,早上不吃,中午暴饮暴食,还吃了这么多热辣的东西,明天上火了怎么办:“奴婢给您泡些降火的清茶?”
端木徳淑觉得还好,吃了半饱心情也好了起来,就是困了。
戏珠清茶才泡了一半,见娘娘往内室走去,一阵着急,急忙追上去;“娘娘,娘娘,您还没喝茶呢?”
“放着吧,醒了再喝……”
戏珠跺跺脚,立即吩咐身边的侍从:“去让太医开些助食的方子。”匆匆跟进去伺候。
……
水雾的凉意透过清凉小筑的帘幕吹进来,正当清晨的阳光半真半假、半明半暗的洒下来时,品易让人把早膳撤下去,他不经意间看着今日又见底的几个盘子,突然发现皇后娘娘近些日子似乎胃口不错。
皇后娘娘确实胃口不错,不过往日不怎么碰的重口味食物,这些日子未免也吃的过多了。
品易微微皱眉。
端木徳淑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发呆,目光放空,喝饱了又有些困顿,懒散的没有一点离开餐椅的意思。
品易看眼娘娘,又慢慢的移开目光,又认真的看过来,他突然想起这个月娘娘好似还没有换洗吧?
品易手指微动掐算片刻,这么一算,好似娘娘从回宫后便没有换洗过,两月有余了吧?
品易皱眉,有些担心,月事不准不是好事,本来最近半年已经调理的好多了,可娘娘在皇福寺用过药,但月事也没有推迟呀?
品易越想越担心,不禁让身后的人守着又快要睡着的娘娘,退出去,嘱咐人传景太医。
景太医来的很快,哪位娘娘请,他都快,只是皇后娘娘这里脚步会更快一些罢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徳淑看景太医一眼,有些不悦,任谁迷迷糊糊的被打扰也没有好脸色,她扶着戏珠的手起身,不情不愿的向主位走去,懒洋洋的口吻中带着些许责备:“没什么事让景太医过来做什么。”
品易示意景太医起来,而后,小心翼翼的在娘娘身侧,赔着轻柔的话语:“只是例行的平安脉罢了。”
端木徳淑冷哼一声,平安脉?景太医是请平安脉的?她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
品易陪着笑,不敢再吭声。
端木徳淑伸出手。
品易松口气,殷勤的展开薄薄的丝帕盖在娘娘的手腕上,对娘娘笑的一脸牲畜无害的卑微。
景太医跪下来,手搭在娘娘的手腕上。
景太医的神色一点点凝重,眉头微微皱起,恭敬的恭手:“娘娘,可否让微臣再诊一下右手。”
端木徳淑冷淡的瞥品易一眼。
品易陪着笑,小心翼翼的托起娘娘的右手,盖上丝帕,用自己的手臂做台,让景太医诊断。
景太医这次比上次诊的时间还长一些。
品易从刚刚的不自已隐隐有些担心,可娘娘最近除了饮食偏爱的厉害,容易犯懒以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应该只是应季的小症状才对。
景太医收回手,确认自己绝对没有诊断错误后,恭敬的俯下身,自己本身没什么激不激动的开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端木徳淑刚开始没有听清。
品易惊讶的看着景太医,继而好似不知道该怎么高兴一样,面部表情种类繁多的看看太医又看看娘娘,惊喜又想保持住心里的激动:他早该猜到的,他早该往那方面想的,他——
端木徳淑从品易激动到近乎扭曲的表情中一点点回神,仿佛把刚才忽略的话语,又拼凑了回来,巨大的喜悦一瞬间占据她的心胸,却在下一秒,还没有来得及漫及全身时变得僵直。
品易回过神,向来力求克制的他难得激动的忘了主子:“景大人确定?”
“回品公公,我确定。”
太好了!太好了,他就知道,就知道:“来人啊!赏!大赏!”
端木徳淑也慢慢的回神,脸上漏出一丝得体的笑意,手不自觉的放在腹部,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太医的话。
端木徳淑已经忘了多年前孕育子嗣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此刻经太医一说,她好像真切感受到了身体里的小生命,明明只是一句话,她却好似看到了孩子的样子,盼了这么多年,以为没可能的时候,竟然有了……
品易激动的看向娘娘,又匆忙吩咐身边的人去给四位姑姑报喜,还有前殿,也要传话,说完又激动的看向皇后娘娘,凤梧宫盼到了,他们盼到了——
端木徳淑神色已如常,冷静中尚含笑意的又赏了太医一份厚礼,便让人退下来。
品易才堪堪察觉主子似乎并没有多么激动,怎么了?这是大喜事,对凤梧宫来说,能有子嗣是多大的喜事,对皇后娘娘来说,对端木家族来说都是振奋人心的事。
只要皇后娘娘能有孕,无论这一胎是什么,总之定然有生皇子的希望,那娘娘的位置便终身得稳,这是多重要的事情,娘娘完全不用担心以后了,娘娘为何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但——
也没有不高兴,莫非自己想差了,又跟不上主子的脚步?
端木徳淑自然激动,能再次看到小世子的轮廓,或者极有可能肚子里的他有三分小世子的样貌,怎么能不期盼,若是这个孩子早来三年,她定然激动的抱着宗之毅痛哭,感激上苍对她的怜悯,可……
端木徳淑觉得真是造化弄人,她委身雷冥九时,是觉得一切没了指望,没有子嗣、年龄也大了,皇上有了新欢,她不能让家族蒙羞,不能让嫡系姐妹在夫家难做,她告诉自己她是逼于无奈走了那一步。
可结果呢,她身在后位,孕有子嗣——
这是老天在嘲笑她急功近利吗?!笑她等不得、输不起、笑她的自以为是,笑她做过的肮脏交易。
端木徳淑的手放在肚子上,她和雷冥九的事,是华丽宫殿中忠贞婚姻里龌龊的存在,她自己放纵自己身在污泥中也就罢了。
如今却有了孩子……她拿什么为人母的脸面教他做人!有什么资格教导她成长。甚至还会连累他的成长……跟着随时会身败名裂的母亲,孩子愿意吗?
他们是不是也期盼父母恩爱,敬重父母的为人,可惜,自己并不是孩子心中完美的母亲,甚至随时会因为自己万劫不复。
端木徳淑起身,虽然心有喜悦,可到底兴致高的有限,刚要进去歇歇。
戏珠、明珠、宝珠、珍珠一窝蜂的涌了进来,每个人都激动不已的瞬间跪在主子脚边:“娘娘,娘娘,娘娘……”宝珠是从圆字辈分里提上来的,对皇后,也是从小跟到大的情谊,怎么能不为主子高兴。
端木徳淑看着她们四人夸张的红了眼睛的样子,心里的阴霾不禁散了很多,忍不住笑起来:“看把你们高兴的。”
四个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开口,也不管规矩了,也不管谁能说谁不能说,都激动的表达着自己压抑不住的狂喜,把自家主子淹没在嘈杂的夹杂着哭泣的激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