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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武侠 > 穿成一只魔法水母[西幻] > 穿成一只魔法水母[西幻] 第152节
  罗莱纳的街道房屋搭建较为紧簇,所以女神像搭建的位置是距离传送法阵极近的那片宽阔广场上,近日来也没有多少人敢通过传送法阵前往似乎已经成了万物女神信徒聚集地的罗莱纳。
  这片区域早就被女神信徒占据。
  传送过来的人披着一身黑色的袍子,手中抱着一名不知生死的人,她转移空间后的第一眼便看见足足有十米多高的女神像。
  她脚步微顿,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披着的黑袍与女神像上那袭漆黑无光的长袍有些相似,但这应该是错觉吧。
  她这身黑袍是从玛西亚旁边的地下黑市那里买的,是大路货。奥兰大陆一般的长袍都是这种款式。所以应该只是撞车了,不过这次是与一位女神的神像撞了车,就显得特别了点。
  “按节制说的,带她靠近女神像就行了吧……”莫叶掩去了自己的身形,绕过跪满广场的女神信徒,她一步步靠近那樽看起来有些神圣,也有些魔魅的女神像。
  她看见跪在台阶上与台下的信徒们显得格格不入,专注又虔诚的骑士。那位骑士的面容沧桑,已经人近中年,却依然有着极为强盛的强者气息,从他身上看起来身经百战的盔甲与长剑的款式来看,应该是出自教廷的……吧?
  就算莫叶停在了骑士的身旁,他也未能察觉这抹不带恶意的窥视,在脱离了教廷背弃了人类之神后,他原本拥有的力量也同时消弭散去。
  莫叶只看了看他,便继续前行,她来到了女神像的脚下,将节制放在堆积了鲜果花卉与不易腐坏的食物当做祭品的祭坛空隙位置。
  节制仍在昏迷之中,可以说她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人类之神的神力完全称得上是神明的诅咒,而不知为何节制体内的唯一之神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几近枯涸,她身上原本遍布的漆黑鳞片都快要掉光了。
  “……好像没效果?”
  莫叶等了又等,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是要触碰才行吗?”她猜测道。
  她呆在这里,越看越觉得这座女神像仿佛有哪里不对。女神像身上披着的黑袍让她觉得极为眼熟,女神像垂落而下散开在平台上的长发也让她有隐隐的即视感。
  她下意识地抓了一撮自己头发用作对比——入眼的是纯粹的白,与纤长的发尾。
  啊,忘了自己现在是披着雪山女神的壳子了。
  到底有哪里觉得眼熟呢?
  莫叶试图从女神的脚下往上看清女神像的脸,被长袍拢下形成的阴影所覆盖的女神像是微微垂着头的,像是在垂怜望向自己信徒。所以以莫叶优秀的视野她非常轻松的就看见女神隐藏的面容。
  只这一眼,便让她顿时觉得有些荒谬。
  万物女神长得好看,看起来秀丽又柔弱,无害而清纯。似乎是建造者们本就是虔诚信徒的缘故,万物女神端着一副圣洁怜悯的表情,她微微笑着,双眸的眼睑轻轻垂落,给人一种慈悲神圣的感觉。
  这是[人]对[神]的想象。
  但问题不是这个!
  问题是,莫叶认得她那张脸。
  那是一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却又微妙不同的脸,不同的是神像面容上悲悯神性的表情,如果消去这抹神情,或许莫叶就会以为这是自己的神像了。
  虽然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不是吧,这有可能吗……?”
  莫叶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她又不能忽略神像那张与她极为相像的面容,说到底到底是谁建立了这座神像的啊?
  她原本以为是唯一之神的某位信徒接收到了神意,所以才建立了这座女神像以对应唯一之神新的化身,但这张脸又太有指向性了,她无法自欺欺人的认为这件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看来得找到建立神像的人问问看了。”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这个。
  莫叶四顾几番并未看到有看起来像是祭司或者神官的人存在后,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回过身握住了节制的手,并将这只手贴在了女神像的鞋面上。
  距离最近的便只有这个位置了。
  神像似乎逐渐亮起柔和的光芒。
  这并非是错觉,神像之下的信徒们嘈杂如菜市场的祈祷声不约而同停滞一瞬,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总是显得异常的。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仿若陷入了狂欢——
  “啊啊,女神显灵了!”
  “赞美您,伟大的万物女神!”
  “您无处不在,您是万物的共主——”
  声势浩大的赞美祷词压过了世间所有的声响,不时有人从罗莱纳的屋内出来看看情况,在看到万物女神的神像正在发光之后,也同样狂热喜悦地成为狂欢信徒们的一员,现如今居住在罗莱纳的被弃之民大多都是女神的信徒。
  莫叶被这声势吓了一跳,但她的手依然很稳,神像上的白光很快便熄灭,在他人看来这些光芒是消失不见了。
  但在莫叶的眼中,白色的光芒化为水流顺着节制的手缓缓流淌进她的身躯,驱散了人类之神的神力,逐渐修复她腹上的伤势。
  节制的眼睑忽然扇动,像是要被吵醒。
  第190章 忠诚的骑士
  节制终于从昏迷中脱离, 苏醒了过来。
  赞颂女神的声响无比恢宏,喧闹得除了祈祷声之外便什么都听不清了,节制漆黑的眼眸仍有些许的茫然, 她下意识侧过头, 看见的是广场之上跪满了的万物女神信徒,所有人都在欢呼歌颂那段短暂的神迹。
  她怔了怔,微微闭上双眼:
  “赞美女神, 赞美伟大的万物共主。您是世界唯一的真主,是世间万物的源流;您掌管开始与终结的规则, 星辰与轮回的循环……”
  “愿您眷顾您的信徒。”
  “愿您的荣光永恒不灭……”
  莫叶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只看见节制终于睁开了眼, 又不知为何再度闭上,嘴唇轻启似乎说了什么。但奈何这里实在太吵, 她根本什么都听不清, 只能无奈问到:
  “你在说什么?”
  但很遗憾,节制也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节制闭目些许后才重新睁开, 她看了看莫叶,一向冰冷的神情中透着少见的光亮。
  她缓缓从平躺的姿势起身, 腹上原本穿透出一个骇人洞口的伤势也以惊人的速度痊愈。
  内里残破碎裂的内脏与血肉组织新生出嫩芽,外部皮肤重新新生、覆盖、结疤, 最后变成完好无损的瓷白。
  整个过程不过十多秒的时间。
  节制放下自己贴在女神像鞋面的手,她微微侧过头, 不再看下方芸芸众生的信徒们, 而是直勾勾地注视着莫叶,她说到:
  “请您取回神像内的信仰……”
  但根本听不清的莫叶,只能回以懵逼的眼神。节制有些懊恼停下话语,她选择直接用行动来表明自己想说什么。
  “您需要触碰神像。”
  她一边这样说着, 一边执起莫叶的手。
  虽然她说的每一句话对方都听不清,但这不影响她携着对方的手,伸向万物女神像的纯白的塑身。莫叶本来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的,但又觉得节制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她还是顺着节制的动作,用手贴上万物女神的神像。
  神像的表面有些冷,她这样想着。
  但以雪山女神的壳子来说,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能令她感到寒冷的东西了,那现在这股顺着接触的手心蔓延而上的沁凉冷意,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节制松开自己的手,往后退上两步,退到她心目中还未脱离旧日外壳的新神背后。她目视神像在两者相触之时忽然亮起极为璀璨的光芒,就像耀眼的太阳一般灼烧人眼,但身为祂的信徒,却又不会被祂的光辉所伤害。
  这道极为耀眼恢宏的光芒集成光束通往天上,似乎穿透了世界障壁,抵达了世界之外的领域。大概不论是奥兰大陆还是远在海外的边界,所有存在都在这一刻,看到属于万物女神的神迹显现了吧。
  自唯一之神带来精神瘟疫的神迹,与人类之神即将带来天灾的神迹过后,这第三次神迹又会带来什么?
  大概外界的人都会心生悲戚的吧。
  既然前两次的神将带来的都是灾难,那这第三次应当也不会例外,所有人都抬头注视着那道直通天际的光柱,那是伟岸的、神圣的辉光。第一次的神迹显圣有人被选中成了那位的信徒,有人慌不择路地想要逃离。
  有人疯狂,有人堕落,有人绝望……
  而这一次,剩下的人都是沉默的妥协者。
  大多数的人都沉默地跪在地上,向崇高的光柱叩礼,就像一只只无望而颓唐的羔羊,等待神的审判。罗莱纳投身万物女神麾下的信徒们也同样是跪着的,他们比起外界沉默的羔羊们显得更加鲜活,欢欣鼓舞地期待神的降临。
  节制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
  有人踏上阶梯,步履沉重。
  就算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她也依然听清了有人正在接近。她回过身,看见前来之人是她曾经的同事,教廷出身的虔诚者,身着盔甲的骑士忠诚扶着身侧的长剑一步步走到她的身旁,节制知道以忠诚长年身经百战的敏锐,他肯定是感知到了自己与陛下的存在。
  又或者,他根本就能看见——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节制。”
  骑士慢慢地说出一句蕴含怅然的话语。
  他虽然是这么说的,但眼神却极为专注地注视着万物女神的神像,没有分给自己曾经的同伴一丝一毫的注意。
  节制知道他确实是看见了自己与陛下,忠诚的眼睛有些特殊,是玻璃珠般的灰蓝色,其中澄澈带着透明反射的光泽,能够清楚明显地倒映出眼中的一切。
  他的眼中倒映出那位与万物女神接触的少女,那是有着海洋般蓝色长发的女神,明明她身上的色泽都应该是纯白之色才对,但在忠诚特殊的眼中,依然化为了真实的蓝。
  忠诚停在那里,手中拄着长剑,仿佛周围的环境都安静了下来。
  在这种像是隔离了世界的安静中,节制听清了他说了什么,也只点了点头,并不准备与他过多的言语。就算同入了万物女神麾下,她也一如往常的沉默寡言,不近人情。
  “那位是……女神陛下?”骑士问。
  “是。”节制简单了然地回应。
  “虽然我也有万物女神陛下并非是唯一之神陛下化身的预感,但没想祂到会是这样一位……仍是凡身,还未登位的神明。”
  骑士注视着真实现身于世上的女神,专注而沉默的眼神略微柔和了些许:
  “祂应该会是一名温柔、仁慈的神明。”
  “陛下确实如此。”
  听见骑士忠诚少有的赞颂之语,节制微不可见的看了看他,终是开口回应了他。
  “祂与人类之神陛下……不一样。”
  骑士说完这句话后,便放下手中所执的剑柄,他双手交握横于胸前,微微磕上双眼,虔诚而缄默地祈祷。无法回应信徒的神,与行于世间的神,确实是不一样的。
  “嗯。”节制回得简洁,且理所应当。
  她忽然问道:“你信仰祂吗?”
  忠诚沉默些许,他缓慢地回答: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