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忙道:“这不行,虽然是我娘的嫁妆铺子,但是我也是楚家的女儿,不能为了这事让家里为我给钱。毕竟女儿这么多年养在家中不知道花费几何,父母养育之恩,女儿岂敢再多要求?”
楚旭本来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的心情顿时平缓了很多,觉得这个女儿的确是个懂事的,脸上有了些笑容:“这事也不能这么说。这样吧,这些铺子都需要整改,到时候需要什么出银子的地方你从公中支取便是了。”
旁边卢氏想说话,被楚敬给瞪了一眼拉住了。
“我看这样也好,大哥,毕竟侄女儿也是受了损失,为了楚家的清誉不能让侄女儿受委屈。至于那些管事的,都送官查办吧。”
楚敬开口发话了。
楚惜情推辞一番,老夫人点头道:“就这样吧。”
楚惜情便也不推辞了,把整理好的账本吞去的钱物统计表拿出来,递给了张氏,怯生生地说:“母亲,那粮油铺子的事儿就算了吧,我怎么能问您要钱呢?”
张氏见到老夫人不满的眼神,丈夫楚旭阴冷的表情,打落牙齿活血吞,看着上面的数字明明知道被楚惜情阴了,却还不得开口拒绝:“不行,孩子你不懂,我如果不秉公处理,叫人知道了,如何做人?难道你要看母亲被人议论吗?”
楚惜情连忙摇头,委屈地说:“是女儿唐突了,让母亲为此受累。这样吧,钱拿回来女儿给母亲送份大礼。毕竟您这些年为这些铺子庄子的操劳,其实本来得些红利也是应该的。”
张氏气得快吐血了,这个小贱人这是在提醒她这些年是白忙活了?
赚来的钱最后还不是给她收回去了?
看着粮油店亏的离奇数字,几乎要把她这几年赚的钱给搭进去大半了,就算有剩下的,在她的说法里,算是给她这么些年忙里忙外一场空的辛苦费?
再说,还有那些没处理的赃物古董,算起来楚惜情可是完全不吃亏的,还得到了个从公中支钱给自己铺面改造的机会。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可是你亲姨妈。”
“是啊,惜情一直没忘记。爹,祖母,你们也别怪母亲,她可能也不是很懂生意,其实女儿也不是很懂的,只是好在多请教了一下二叔他们。”
楚旭老脸一红,这脸丢得丢大了。
楚敬连忙摇手道:“还是侄女儿聪明。”
楚惜情忙笑道:“那是因为是祖母和爹爹都很聪明,兴许我遗传了一星半点。”
楚惜梦咬着嘴唇,看着楚惜情笑吟吟的脸庞,眼前的视线一时有些模糊了。
这是怎么了,这个大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她今天不是给她动了手段,怎么楚惜情到现在还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她母亲张氏现在被坑的完全没有办法了?
楚惜梦只觉得心跳加快,浑身血液沸腾,整个人双眼通红,一阵愤怒的情绪支配了她,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忽然冲着楚惜情大骂了起来:“贱人!”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楚惜梦脸色诡异,情绪激动地骂道:“闭嘴,今天就是你在演戏,你不是就是想说这是我娘占了你的便宜吗,把你的银子私吞了?用不着这么假惺惺的演戏!我受够了!”
“惜梦!”老夫人呵斥一声,她首先发现了楚惜梦的不对劲,上前要抓住她,楚惜梦此刻却变得突然力大如牛,竟推开了老夫人,整个人像疯子一样从轮椅上扑向楚惜情。
楚惜情忙躲了开来,这一下子,楚惜梦直接摔在了地上,半个脸磕在了脚踏上,顿时鲜血淋漓。
偏偏她似乎完全不觉得疼痛,仍旧张狂地大喊着:“你这个贱人凭什么跟子远哥哥好,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将来要嫁给他――你跟楚惜颜一样讨厌――”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抖着手指喊道:“抓住她,来人,快把她给我按住。”
楚惜情也是吃了一惊,她是给楚惜梦加了点能让人迷幻的东西,可也不至于成这样吧?
还是激发了这个丫头潜藏心底的想法,居然就大声张扬起来。
她喜欢朱昂?
为了这个原因,她上辈子才陷害她的么?
楚惜情虽然有所猜测,但是没有从楚惜梦口中亲口证实过。
“滚开,我就知道你们都嫌弃我是个瘸子,我告诉你们,我谁也不怕――”
楚旭气得不行,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够了,你给我醒醒!”
婆子过来把楚惜梦给按住了,又给她堵住了嘴巴,这才硬是拉了下去。
楚惜情蹙眉担忧地说:“五妹是犯了什么病吗?爹,这疯病得治啊。”
一旁听见这话的梅香就忍不住想笑,使劲才忍住笑意。
看小姐那个样子,如此这般,实在笑死个人了。
楚旭也被闹得头痛:“等她安静下来了,再找了大夫,记得要悄悄行事,莫要让人传出什么话来。还有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张氏哭得眼睛都肿了:“我苦命的梦儿,怎就叫你遇到这杀千刀的事儿!”
楚惜情哼了一声,对老夫人道:“祖母怕是也惊惧得很,王妈妈快使人做了压惊的汤药来,好服侍祖母睡下,且宽下心来。”
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偏偏又碰到这种事情,此刻也已经是全无精力,只是无力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吧,不要在此聒噪。”
楚旭连忙又对母亲嘘寒问暖一番,这才带着弟妹媳妇女儿一道出了荣寿堂。
楚旭是焦头烂额,需要去书房清静清静,楚敬虽然也很惊诧刚刚的事情,不过情绪就稳定多了。
这会子出来,便过来与楚惜情道:“惜情,今日既惩罚了那几人,你可是有了管事的人选?”
楚惜情颔首:“是的,二叔,原是我娘亲留下的一些旧人,寻来一用罢了。”
“倒也合适。那店铺整改的事情若遇什么麻烦,便来寻我。”
卢氏在边上瞧着自己丈夫的做派,心下着实是不太明白,可是她好歹也不算太没眼色,已经是屡次见了楚惜情的手段了,也不想得罪了她,遂不出声。
等楚惜情离开,夫妻二人回了家里,这才问起因由来。
楚敬没告诉她其中原因,只是说道:“惜情是个聪明人,不管怎么说,帮着她也没有坏处,何况她是我侄女呢?”
“可为此开罪了大嫂,怎么值得?”
楚敬摇头斥责:“妇人之见,岂不知家中一家之主是我兄长么?”
卢氏悚然。
“这也是,我却不知道这般有甚好处?难道她还能分咱们家银子不成?”
楚敬只是叹道:“分银子倒不是,但是总是谋求些养家之法罢了。”
卢氏听得糊涂,再去追问,楚敬却是再也不提此事了。
却说楚惜情回了湘园,杜妈妈也是起身来迎,身上伤口结痂了,已是能走动,当此刻是老泪盈眶,尤其是知道楚惜情打了个大胜仗,不由得更是喜极而泣。
满院子里叫人准备吃食,说是今天要痛饮几杯。
楚惜情回来见了自己奶娘这等痴态,也知道是她心中积郁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扬眉吐气,一扫多年之郁气,难免有些放浪形骸了。
楚惜情笑着说:“奶娘可不能饮酒,身上还有伤呢,倒是以茶代酒却是不错。”
遂与杜妈妈等进了屋,取了三五精巧杯子,滚了两道清茶,畅饮一番,又听杜妈妈哭诉张淑珍去世时拉着她絮叨,说最不放心的便是一双儿女,自己这些年却没完成夫人的要求,让楚惜情跟楚原受委屈了。
说道痛时掩面而泣,好不伤感。
楚惜情也被带动得双目发红,只是安慰了几番,叫人扶了杜妈妈下去歇息且不提。
梅香端了清水来给楚惜情洗了脸,怕楚惜情继续伤感,便换着话题说:“姑娘今天可是大快人心呢。不过咱们这样子准备整治,可要怎么个做法才好呢,那生意也不是我一家做,可怎能一时间扭亏为盈,女婢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是不明白呢。”
楚惜情带了些笑意,提起精神:“若是能随便想出来,我家梅香便也要成个女财神了。不过呢,你跟在我身边,做个散财童子却是不错。放心吧,前些时日我已经是叫人做了些筹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已至,何愁无财?”
梅香听得不十分明白,但一个劲儿耍笑:“好嘛,那奴婢先谢过姑娘则个,改明儿便成了散财童子,到处发银子去也。”
如此搞怪姿态,直笑得楚惜情花枝乱颤。
想起今天之事,也只是第一步而已,算不得什么,接下来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
楚惜情打起精神,叫人研磨,自己提笔开始写起计划书来。
旁人只觉得她聪明无匹,风光无限,人前好似智珠在握,却不知道她为了一个答案,为了一个论证,有时候不知道费了许多功夫。
就算这次,她也是模仿起了前世做起计划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她深信这个道理。
这一忙直折腾到半夜才睡下,早上起来,正准备去请安,却得了消息说是老夫人身子乏今日就免了请安,也不让人去探望打扰。
楚惜情心里有些愧疚,心想莫非这老太太是昨日里被惊着了?
因此便问了在老夫人身边服侍的宝娟是怎么回事。
宝娟昨日已听得干娘王妈妈的吩咐,让她无论如何不能得罪了大小姐,说这位小姐是眼见的吃人的活阎王,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端是厉害,把个宝娟唬得一愣愣的。
这会子过来传话,见楚惜情却是态度和蔼,方才稍稍去了些害怕,听楚惜情问,又是犹豫起来,不敢说这事情。
楚惜情眼睛明亮,怎不明白究竟,旁边红玉惯是机灵会做人,上前悄悄塞了宝娟一个荷包儿,重得很,“给妹妹买个花儿戴戴罢。”
宝娟连忙推辞,好一会才收下,叹道:“这事儿奴婢不敢说呢。其实大小姐不知道,昨晚五小姐醒了,就跑去给老夫人赔罪跪求,也不知道后来是跟老夫人说了什么话了,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气得当时差点厥了。因时候不早,不想搅乱家人,只是让人把五小姐给锁拿起来,不让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