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脸色铁青,“来人,把她拉下去给我打,你好大的胆子,敢陷害大小姐的人,陷主子于不义,像你这样的人还活在世上干什么?”
楚旭也是脸色铁青,“把这个疯妇拉下去!”
李婆子骂骂咧咧地被拉走了。
楚惜忧推了推楚惜情,低声道:“大姐,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楚惜情怎么会不知道楚惜忧那点子小心思,不过她已经不打算闹下去了。
想必该怀疑的楚旭肯定是早就怀疑了,她爹也不是傻子。
楚旭的确开始怀疑了,他很失望,他不是蠢货傻子,虽然张氏让李婆子顶罪了,可是一个婆子而已,她有什么胆子敢私自这样做?
说没人主使他根本不相信。
前段时间朱昂和两姐妹的事情,那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张氏做得不对,对楚惜情有些愧疚,现在看来问题不止如此,反倒很严重。
他一直以为张氏是发妻的妹妹,那么肯定不会像一般的继室那样不好好对原配的孩子,一直以为这样会很好。
而一直以来也给他这么一个假象。
可是今天他才发现根本不是,张氏同样也开始对付她姐姐留下来的孩子了。
想起楚惜情要掌管她母亲留下来的铺子的事情,难道说张氏为了这个就要对付楚惜情了?
为了争夺那些嫁妆?
楚旭失望了,他觉得张氏辜负了他的信任。
可是他还是为了不让大家面子上更难看,让人拖走了李婆子,为的就是怕事情闹大,到时候他们家继母虐待继女的事情闹出来,他楚旭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那个老东西,打死了事。”
楚旭冷冷地说:“以后再有敢于触犯规矩的,一律严惩不贷!”
“是妾身的错,妾身管教不力――”
“是啊,老爷,您别生气,夫人肯定不会是故意这么做的,她这么和善,怎么会像人家的后妈那样对继女呢?她平时对惜情原哥儿都可好了呢。”柳姨娘笑吟吟地说着。
楚旭听了反倒没熄火,倒是更生气了。
“你是错了!”他怒气冲天地骂着张氏:“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你身边出了这样的下人,居然敢去害小姐了,我真不知道平日里你是怎么管事的?有这样不干正事的刁奴在,我看也是尽会败坏事情,今天就把你身边的人全换了,都给我打发到庄子去,我重新让娘给你选人,你这几日就在屋里反省反省该怎么做个主母,做个娘吧!”
张氏脸色惨白,她想不到楚旭居然会这么说。
往日里他可都是听她的,怎么会这样?
张氏嫉恨交加,对楚惜情更恨了。
楚惜颜更是瞪大了眼睛:“爹,您怎么能这样,娘平时哪对他们不好了?”
“闭嘴,你看看你,无事生非,尽会乱嚼舌根,你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有,回去给我闭门思过,罚抄女诫一百篇,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
楚旭大袖一挥,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柳姨娘连忙跟了上去。
看了这么场大戏,每个人的神色不尽相同,卢氏上前安慰了张氏两句,也是干巴巴的。
张氏心里有火,冷冷道:“我要回去闭门思过了,就不留客了。”
卢氏讨了个没趣,灰溜溜走了。
楚惜情跟楚惜忧在一起,楚惜忧脸上几乎忍不住笑意,被楚惜颜看见,气得不行。
“哼,别以为我们就倒霉了!”
楚惜忧懒得理她,拉着楚惜情要走。
楚惜情上前两步,在楚惜颜耳边轻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楚惜颜惊愕地看着她丰姿翩翩地离开。
“贱人!”楚惜颜气得手都在发抖了,“混蛋,我跟你没完,你等着,过段日子有你好受的。”
楚惜情根本懒得理她说什么,和楚惜忧出了正院。
楚惜忧佩服地说:“大姐刚刚真是太厉害了,啧啧,看把她们都说得哑口无言啦。要不是爹护着,哼,今天就把她们老底给揭穿了。”
楚惜情笑了笑:“这事儿是家丑,爹不喜欢张扬的,我非要张扬出来,他肯定是不高兴。”
楚惜忧颔首,想起什么,笑得花枝乱颤:“哎呀刚刚二姐那样子,啧啧,真是笑死我了,那个傻妞,还想跟大姐作对呢,要不是大娘这么厉害,她算个什么呀?”
楚惜情没有附和什么,虽然此刻她心中颇为舒爽,但是对楚惜忧,她从来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打算。
再说,她还担心着杜妈妈的伤势呢,随便说了几句就先回湘园去了。
回了湘园,楚惜情先去看了杜妈妈,见她躺在屋里,旁边梅香几个正在讨论楚惜情的英姿,杜妈妈脸上带着笑,见楚惜情来了,笑着说:“刚刚姑娘真是厉害,是奶娘没用,还让你出头。”
楚惜情上前握住她的手说:“这事儿原是我拖累了你才是。上了药么,可请了大夫?”
“请了大夫瞧了,只是些皮外伤,用金疮药抹了,养些日子就能好。”
楚惜情这才放心,因说道:“这些日子奶娘就安心养病吧,别的事情就别多想了。”
说罢又打发梅香几个回去盘账去。
等人都走了,杜妈妈冷着脸道:“姑娘,我这屋里按理说不该有人能进来才是,我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把那个祸害玩意儿放到我房间里的。”
楚惜情起身在房间里查看着,一会儿她在窗口停下了。
“这儿有个脚印,有人从窗户爬进来的。奶娘可知道你旁边有什么人进来的么?这东西出现在显眼的地方,应该是有人半夜潜入才是。”
“我真没想到――”杜妈妈蹙眉道:“昨晚没值夜的丫头有几个,兴许就在这里了。”
楚惜情点头:“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湘园留不得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早晚给我惹出祸害来。”
杜妈妈气愤道:“就是,这样的祸害不能留着,不知道哪天就要害你的。”
楚惜情拍拍她手安慰道:“我让个小丫鬟来服侍你,奶娘暂且休息着,等养好了伤,惜情还要麻烦你给我做好吃的呢。”
杜妈妈笑了,满是欣慰:“今天本来我想着自己可能要被赶走了――没想到,姑娘长大了,小姐要是看到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楚惜情眸中有泪光。
她是长大了,可付出的代价又有多大呢。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长大。
“以后由我来保护奶娘了。”楚惜情笑着说。
楚惜情又呆了会,这才回闺房去。
梅香几个一边算账一边小声说着之前的事情。
见楚惜情来了,梅香激动地问:“姑娘,今天的事情,奴婢有点不明白的,您怎么知道府里就那一棵香樟树呢?”
楚惜情怔了怔,随即回想起一些旧事,叹道:“那还是我小时候的事了,因为我不喜欢香樟树,那时候我娘还没去世,她疼我,就吩咐花匠不许种香樟树了。本来娘还想把那棵正院的树砍了的,是我想着那东西可以趋避蚊虫之类的,就让母亲留下在那里。这么多年,可能花匠也一直没想起种香樟树吧。”
几个丫头都一下子沉默下来。
绿萝苹果脸上一双笑眼黯然失色了:“我娘也死了。”
楚惜情苦笑:“好了,不说这个了,没娘了,也要好好活着不是。”
她还有楚原要照顾,所以有些事情她都得为楚原打算好。
他已经没娘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吃亏的。
“嗯,小姐说得对,这是刚刚做好的账目,是粮油店的,里面还包括一部分是个小油坊,供的油就是给粮油店的,自产自销。”
楚惜情点头,她之前在查了布匹的生意,又查了胭脂铺子的,都发现了一些问题被她给记在小册子里面了。
现在还有剩下两个店的,还有庄子的账目,等她盘查清楚了,就是收手准备的时候。
到了下午,楚惜情去找了二叔楚敬。
楚敬正在家里做木雕,见到楚惜情很是高兴,擦了擦手忙请她到客厅坐。
“不用了,二叔,我就是过来找你商量,问下庄子上的事。”
“好,我也正打算去跟你说呢,我问过那一家子,他们愿意帮你种玫瑰,以前他们在山东就是花农,专门种玫瑰的,只是现在需要点田地用来种的。”
“这点没问题,除了鉴湖边的地,还有城外也有一百多亩地,分他们些请他们种地,麻烦二叔叫他们家里人来,我想跟他们签个契约。”
楚敬点头:“这点我提过,只是他们家不愿意都卖身,因为他们家小儿子从小聪明,送去读书的,想指着他将来光宗耀祖。”
“好,我也不勉强人家的。”
一般人家如果儿子能读书是不会让他入奴籍,因为那样是不能参加科举的,楚惜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人。
“还有你让我做的木雕盒子我做了些个,你看看怎样?”
楚敬拿了几个玫瑰花样式的木雕盒子,楚惜情拿来一看,满意道:“这很好了,上了漆就漂亮了。不需要太多,只要做得好就行了。麻烦二叔了,你这么相信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楚敬笑了笑,“我听你二婶说了今天的事,你这孩子是个心思缜密的,我相信你不会夸下海口的。”
“二叔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做出点成绩就不像话了。”楚惜情拿了庄子的账目来,问楚敬一些平日里庄子里怎么开支,地主都有哪些需要准备的。
听说了才知道这年头一般地主也是要提供种子农具器械,还要安排管事的去管,平日逢年过节的,他们还要给那些佃农一些酒肉之类的,这是为了笼络些能干的人。
因为战乱,国朝初立这些年,实际上是人口大减,上面皇帝一直轻徭薄赋,鼓励农民开垦荒田,因此现在想找到佃农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许多人是自由民。
但也有些地方因为官府盘剥或者水灾逃走的,落户在这边,成为佃农。
“按理说鉴湖边的土地是很肥沃的,尤其是近年传开双季稻的种法,产量该更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