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韶华掳走我后,一路奔出东城门,策马狂奔了大段路程,这才放缓马速。
我给他横着按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过来,胃里极不舒服,下了马便奔到附近的草窝里大吐特吐。
他过来扯住我的手,一路抓着我向山上爬去,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起疯来,好像失去清醒的理智般,脸色恐怖的很。
我有点害怕,给他一路拽着小手连拖带拉的跑了许久后,我忍不住大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韶华,韶华,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干什么?啊……”
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双臂蹭在尖尖的石子土路上,蹭破不少,疼得我直皱眉,而手里捏着的白玉珠子也给这么一震滚落在地,淡淡地散着温和玉润的光芒。
韶华见状,急忙伸脚去狠狠踩它,“你为什么要拿它,为什么,这个是不详的东西,谁拿了它谁就得倒霉!”
我跪坐在山路上,浑身一松,舒了口气,“韶华,你就为了这颗珠子把我扯到这儿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你不喜欢它,大不了丢了它就是了,何必这么大反应呢?吓死人了。”
“不行!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它永远埋了,不能让它重见天日,不能!”他弯腰把那颗丝毫无损、通体纯白的玉珠拿了起来,紧紧攥在手心狠毒地瞪着。
须臾,倏地神经兮兮侧头看向我,蓦地跨大步走到我面前,狠狠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跟我来!”
“去哪里?”我小步跟上他的步子,“去哪里韶华?”
“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埋了它。”
“何必这么麻烦哪,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就是了,韶华韶华!”天!这个人是疯子么?居然看到一颗玉珠反应如斯巨大?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可是他要发疯也别拖着我呀!早知道就该留在风雅楼等无戏回来,不溜出来玩儿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一路小跨步疾跑,跟着韶华来到拔尖而起的山崖上,一路上给他连拉带拽扯了上来,如今身上不知给碎石割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口子,这个疯子简直太可怕了!
我不敢再刺激他,一路上都不怎么吭声,直到气喘吁吁与他同站在这处山崖上,这才发觉,此处寸草不生,到处是一块块龟裂的山石,脚底激流澎湃、一望无垠,滚滚的江水狠狠冲撞上附近的石壁,激起无数水珠。
天爷,我移开目光,有些头晕目眩,给这疯子扯着来到山崖边上,腿软地几乎要跌倒。
“公主,快把它丢掉,快点!”他握住我的手,把玉珠塞进我掌心,一脸期盼的望住我。
“不过是一颗珠子,有必要这么麻烦么?你要丢,随便找个地方丢掉就行了,何必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摔下去,尸骨无存的,韶华,你别这样,我好怕哪。”
“公主,我这是为你好,你快丢掉它,它就不会诅咒你了,要不然,你一生一世都脱离不了它的噩梦。”
“有这么夸张么?”
“嗯。”他拼命点点头,“你信我吧公主,丢掉它,快!”
“哦。”我握着那颗温润的珠子,咕咕哝哝地扬高小手,冲着底头激流滚滚的大江狠狠掷了出去。
望着那颗雪白通透的珠子呈一抛物线似的滑入江水之中,一个浪头狠狠覆过,顿时失了踪影。
我舒出一口长气,扭头望向身旁的韶华,“喂,现在已经扔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他缓了缓神色,拉我离开山崖边儿。
我跟在他身后默默走了一段路,他不吭声,我也不想说话,其实是害怕再度刺激到他。没曾想他走着走着居然停住了步子,我垂着头也没发觉,一下撞到他后背上,踉跄一步,给他转身扶住。
“刚才那颗珠子,其实就是天下五大至宝之一的九玄宝珠。”
“五大至宝?”
“嗯,五大至宝!天下第一利器湛如、切金碎玉,纵横凌厉,纵使千军万马亦无人可挡,此其一。”
“上古流传的夙夜魔琴,杀人于无形,可令闻者魔由心生、疯狂痴颠,暴血而亡,此其二。其三即是薄如蝉翼、斩人无数、饮血散光的破月刀。其四乃长形神器,紫金盘龙枪、一舞漫天影,但凡给枪影笼罩者,无一生还。”
“哇,都是杀人利器啊。”我点点头,蓦地挑高眉,“第五样就是刚才那颗珠子?”
韶华点点头,“十年前,这颗九玄宝珠原是苍西杜家寨的镇宅之物,因被江湖不屑之徒觊觎,一夜之间,给人血洗杜家,那一晚上,处处都是血……处处都是哀嚎与啼鸣,你根本没有办法想像那种修罗场的情景,杜家足足死了两百零八口。就是因为这颗珠子,害死这么多人命……”
我震撼地望着他的背影,小嘴开开合合,终是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跟着他再度走了一段山路,沉默徘徊在我们身边,静静地,除了山林内偶尔转过的几道鸟儿啼鸣声,再无别的声音。
隔了好久好久,我才紧着走了几步,伸出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袖,“你姓杜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里人……”
“对不起我的又不是你,是那些丧尽天良的屠夫,不关你的事。”他轻轻拂开我的手,垂着头无声慢步。
“现在扔掉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看到它了,你放心吧!将来再不会有厄运缠着你,韶华!”
我止住步,因为他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你不是浔阳公主,是不是?”
“说什么啊。”
“你不用不承认,我所认识的浔阳公主,不是你这个样子!我一早就知道了。”他微微弯起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冲我淡淡地笑着,“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皇上会助你演戏。”
“想不明白就别想喽,你还不是一样藏得很深,我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那种奇怪的武功,喂那是不是意念呢,把意念集中在一处,以目移物。”我挥挥小手,跳蹦着往山下跑,“不过你不想说就算啦,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听,江湖上的事儿,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告诉你啊,刚才你拖我上山的时候,不止把我吓个半死,还弄得我手上腿上都是伤口,回去后,你负责给我擦药。”
“好。”他温文尔雅地点着头,再无刚才疯狂的神情,注视着我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明亮的笑意。
我挨近他身边,用手肘顶了他一记,“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那颗名贵的珠子,会出现在城东镇南镖局废墟里?还有啊,那颗珠子到底有什么功用呢,既然可以被列为天下五大至宝之一,那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难道用来丢死人?”
韶华扑一笑,“当然不是了。韶华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镇南镖局里,但是韶华知道,但凡四大利器出现后,宝珠便会现世。”
“这么神奇啊,不过也对,天下至宝么,自然比较神奇。”我笑着点点头。
韶华继续说道,“据说这颗九玄宝珠乃至阴至纯之物,若作为药引,可增百年功力、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可吸百毒,解百毒,但也可放毒、布毒雾,召唤天下间所有毒虫毒兽纳为己用,凡是给宝珠内的毒气射中者,无一幸免,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