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蟹钳身上有种威慑力,哪怕我低头了,脸上、身上也仍旧有火辣辣的注视感。
那种注视让我手心后背渗出冷汗来,这种紧张害怕到会冒汗的经历我已经很久没有了,上次还是林泽渊的时候?
可是此刻我又一次被汗水浸透了衣服,那宽松的衣服变成紧身衣,紧紧贴在身上,叫门口灌进来的凉风一吹,止不住连连打了七八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喷嚏打完后,我还是不敢看他,一方面觉得我这一身浸泡在水里再提出来的样子难以解释,另一方面我不知道蟹钳打哪儿螃蟹疙瘩来的,我想问,可是又不敢说话!
说真的,这个不知道打哪里螃蟹脚下来的蟹钳比刚才的腐烂人头还让我害怕,索性我直接低头等他开口说话,然后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是鼻尖风动,一阵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和酒精味,一阵柔软带着凉意的触感在额头。
诧异的抬头,赫然发现这蟹钳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医药箱,修长的手在我脑门上转——
“你……在……给我上药?什么药……嘶!”
蟹钳上药的温柔模样感逐渐抚平了我对他那种恐惧,我问的时候,他又拿出来药棉给我消毒。
那药棉好像也不是一般的药棉,带着朱砂的味道,疼的我止不住地打个寒噤,“我什么时候受的伤……”
我说的时候,因为哆嗦让捏着药棉的镊子尖戳到伤口再倒抽口气,忍不住叫唤:“有点疼……”
那种疼不是我们寻常的疼,像是钻到脑子里噬脑揪神经的疼!
我这小声说着,音儿还没落,感觉他动作停下,口罩后的声音依然沉闷冷酷:“你中的是尸毒,如果不及时清理,会被控制。”
我说这么疼呢!赶紧的忍住了咬唇不再动,忍痛这事儿,我在行!
只是他这么说让我确定了刚才那鬼头是他给我赶走的,只是他给我上药我疼得厉害不敢多问,直到他给我包扎的时候,那柔和纱布缠绕脑袋的绵软触感让我终于松了口气,这个时候衣服已经全湿透了,估计都能拧出水来。
这抬眼,本来想瞟一眼他,却他个头太高,我只到他胸口,不过,即便没瞟到他眼脸,也看到他胸口竟然挂着一个牌子,一个比直接看他脸,还要直面的证件照——
“你……医生?”
刚才慌乱,现在才看到他的工作牌就在心口,上头的免冠证件照看上去格外养眼,轮廓分明,眼眉修长,挺鼻薄唇,就是神色凉薄,最让我惊讶的是,我才看到他名字是那个解和那个乾……
有些尴尬!
这时候他已转身,说了句:“这里阴气太重,我劝你早点离开。”他说完放下手转身就走,我这捂着脑袋一脸的雾水,然后追出去:“你等等,你……你……你等等我啊!”
他没理我,走到门口才背对我,有些不情不愿的口吻——
“伤口已经没大碍,你还有什么事。”
我被他问的一愣,“啊?我……我当然有事,这鬼头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帮我?这里又哪里来的阴气……”
他回眸,在星空皓月之下格外冷漠的瞥我,“你话太多,我无可奉告。”
嘿!这家伙!我这被憋得说不出话,而他回头还是那句——
“不想死就收拾东西走。”
说完,直接消失,显然高人一个!
只是——
“什么都不说就让我走,我那么听话的么?”
我喊着,捂着脑袋上还嘎嘎痛的伤口,回去一扭头我就……收拾东西去!走就走!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这里诡异是不能呆着了。
但我得知道怎么回事啊,唐恭如大仇未报,我连他送我的高楼我都没法呆,那我去哪儿呀,小院儿我都给烧了!
所以,一边儿收拾行李我一边儿在心里喊阎罗,但任凭我喊破了喉咙,阎罗也没出来,倒是外头方才还皓月当空,月明星灿的,一晃眼就是乌云密布,等我出了门,更是咔嚓的一个大雷炸在天空,吓得我是真原地一跳,但毕竟我可是经历过雷劫的人,挺直了腰板儿,任凭轰隆隆隆一声声的炸雷闹着,自己快速往外走,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而这时,我忽然听到一些声音——
“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
很是熟悉的磨牙声让我走路的脚一顿,接着脊背头皮有些发麻,同时,身体再次动弹不得!而这时候那拉长尖细的嗓音又来了,“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
那声音越来越近,我却一点都动不了,奶奶的,这一身法术白瞎。
我心里骂着,额上则渗出冷汗,我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来个遁地什么的,可是没有用!我又寻思着木诀,也没用,最后轮番的来,终于——
五行诀起,风起!
我虽然不能动弹,但是风诀里,我快速往前飞了去,越飞越快,越飞越快,但是怎么都飞不高,而越是往前飞,好像天色越黑,越来越暗,继而豆大的雨点儿落下来。
我不敢听下,只能继续在雨中飞,我想把那声音甩开再停下来,好不容易,那声音似乎没了,我的身体也解开了禁锢,但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冷,也因为额头的伤口进水,疼,这应该是真的脑子进水了吧!
豆大的雨点砸的脑门巨疼,我环顾四周正想找个地方避避雨,却忽然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像谁在拍手!
“呱唧呱唧!”
“呱唧呱唧……”
“吧嗒吧嗒……沥沥……”
“哗啦啦啦啦啦——”
拍手声,凉凉的雨水声,黑乎乎的天色,一瞬间,我感觉浑身冰凉,谁说经历的多了就不怕了?我怎么觉得正是因为经历过那种恐惧,知道个中可怕,才更加的害怕!
“呼呜呜——”
一阵阵凉风在黑暗中出来,我发抖,害怕,想遁地去地府,但是也不敢,怕那鬼也坠下来,阳间那鬼都不怕,到了阴间岂不是更加猖狂?
所以我又开始飞,拼命的往前飞!
深夜,空无一人的大路上黑漆漆一片,我其实根本不知朝哪里飞走,但是我只知道一直飞就是了,之前的经历告诉我,等天亮,就一切都好了,却是飞的途中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我疼得直接摔了个大马哈,摔在了泥泞里,那手里收拾好的包儿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而当我一低头,打算起来,闪电忽然划过,我猛然看我所撞到、并且在我手边的东西——
“我靠!”
又是那颗腐烂人头!但鼻子被我踩烂了,在脸上肉乎乎的一团,混合着地上的泥巴,白色的蛆虫蠕动着,朝着我爬!
我立刻手脚并用的往后退,浑身爬满鸡皮疙瘩:“怎么还阴魂不散了!别过来,再过来我对你不客气了!”我说着去抽无风伞,可该死的是,伞不见了!索竟也没了!
我要动用咒术给他关起来吗?
我想着却不敢轻易的用,万一……这人头里有林泽渊怎么办?
帝释天可是个很狡猾的人。
我想着还有些害怕,加上水泊中一滩烂泥,我竟是几次都手脚发软的起不来!而那腐烂的人脸缓缓地从泥泞里起来,转过来面向我,又咧开嘴笑:“咯咯咯咯——逃不掉的——”
说着,他周围散发出一阵阵的黑气,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黑暗把我的周围变得越发黑漆漆,本来就看不到东西,现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唯有那些白花花的虫子居然还会发光,蠕动着,密密麻麻的朝我爬。
“草拟大爷!跟你拼了……”我大声说着,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当武器打出去,可他娘的非但没甩动,那甩出去的衣服竟然变成人头,张开嘴就咬上我的手——
“呃啊!”
那人头咬的用力极了,我感觉手都断了,拼命的甩着手时,忽然间,手腕上的镯子再次发了金光——
“嗷——”
金光把那东西打的一声惨叫,忽然化作一团黑雾气,再砰的一声散了,而我粗喘着,看着手腕那金镯子,有些不解,这镯子……竟是在保护我?
却是还没想出所以然,我发现远处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