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想的,我都能听得到。”
倏地一下,阎罗在我面前说道,吓了我一跳的同时也让我有些如释负重。
“那么……你都听到了,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说实话,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遇到的一切,都疯狂极了、我竟然在和掌控着天下生死的阎罗王在一起说话。
而阎罗王说的,让我心寒至极——
“第一,林泽渊他肯定知道这件事;
第二,一旦狐珠被吞下,他体内的狐珠就会把七情六欲逼退到很小的地位。
不是不爱,而是包罗在天地大爱里。
至于你,会为大爱而牺牲。
这样说,你能懂吗?”
我似懂非懂,心里抗拒懂。
阎罗这时候摸了摸我的头:“丫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现在也可以反悔的。”
我微微愣一下,抬起头看他,“我反悔,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在帮我。
阎罗摸我头发的动作一顿,缓缓挪开:“因为你……是我的故友。”
我记起来林泽渊同我说的话,点头:“是啊,林泽渊曾经也说过,你我曾是朋友。”
少有的,阎君大人也会嗤笑——
“哈哈,你敢认我这个朋友就好!”
我嗯了一声,回头看着一望无际,沉默平静的海。
想到他刚刚吞噬了林泽渊,想到这苦海下去后上不来,我很纠结,“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而我如果不悔,非要帮他呢?”
我想跳。
可是,阎罗答得很有技巧,“那么,我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
我笑一笑,“嗯……那就见不到吧,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本来也就没有亲人。”
我说的时候,低下头,心中又隐隐的有些过意不去,过意不去的是关于唐恭如,唐恭如一直被我误会着,这么多年了,他的心里应该很难过吧?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霸道的样子。
倏地,我感觉身子一转,是阎罗搞的鬼,他逼着我抬起头,逼着我看他——
“不,你应该回去,这里的一切本就不应该你来插手。”
我挪开脸,往后退一步:“不,我欠他太多,我欠了改命师太多,这些事情,我必须得插手,去搞定。
谢谢你了,如果我真的不能再上来……那么,沉在里面,永恒睡去,也是好的。”
总好过我煎熬,难过,不知所措,至少我也为了他们做了点什么……
我想着转身就要跳,可是阎罗定住了我,“不不不,你还没有了解到真正的真相,天机不可泄露,但你现在所经历的不过是沧海一粟,你真的不能跳,你跳了……我这地狱会出大事。”
他这么说的时候,居然还把我扛起来,“还有,你马上要渡雷劫了,至少等你雷劫结束再来地狱,到时候我给你开个地狱的直通道,现在真的不行,且不说你的雷劫会从地上一直劈到十八层地狱,你会害死本殿下以及整座地狱,就说你要的真相……我暂时还不能说,但是你离真正的真相,还差得远!”
他说的第二个真相,吞吞吐吐,让我觉得这根本是子虚乌有,而那第一个原因才是他的真正害怕——
“哼,原来是因为这!你是怕雷劈到地狱里!”
“还有,你不是说人不需要渡劫么!”
我大喊着,他却把我往上提着走:“可你的修为还是妖力啊!所以,你必须回到人间渡劫,等你渡劫完毕,你就在心里喊本殿下的名字三次,本殿自会来迎接,给你开vip通道,直接越过十八层地狱,通往苦海!”
“123——走你!”
阎罗殿下声音落毕我就感觉脚下一沉,那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没来得及适应,接连抖了几哆嗦。
“嘶——好冷!”
“阿嚏阿嚏!”
抖完了,连连打喷嚏的时候,没法睁眼,等我睁开眼赫然发现,我又回到了黄粱的府洞前。
我的出现正被几只黄皮子看到,他们二话不说的朝着我跑,也有朝着洞府跑,不多时,我就在叽叽喳喳的一堆黄皮子簇拥下,见到了迎走而来的黄大哥。
“黄大哥……”喊出黄大哥三个字的时候,我心中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我曾经的大哥是我的大师兄,可是我大师兄却杀死了我的养父和爷爷以及姐姐,虽然他们在我眼里本来就是死人了,也不知道,我那侄子风月如何了。
脑子里思绪万千的时候,黄粱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有什么话和事情,先进来再说,外头太冷了。”
我嗯一声挪步往里走,走几步,到洞穴口又忍不住的回头张望,回头望着雪原,说不出是哪种感觉,很惆怅,然后蓦然间脑子里就蹦出来一首词来——
“情不深不生婆娑,愁不浓不上西楼,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嗯?”黄粱回头看我,我笑了笑,“没什么!我有些饿了,饿死了……有没有饭吃啊!”
在地府没有吃上东西且不说,还各种挨揍……
黄粱道:“那你要先告诉我,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只好给他解释:“我是说一首诗,意思是感情不深的话就不会因情而烦恼,愁绪不浓的话,就不会因此独自登上西楼,而黯然伤心的人,自是因了离别之情,嗯,这些只是忽然有感而发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我说着,走进去已经嗅到肉香,看到了篝火上架着的烤肉。
快速奔跑了过去——
“哇,这么多烤肉!我不客气啦!”
我说着,已经开动。
还是在黄粱这里自在,大口吃着肉,大口的喝着水,毫无顾忌。
“慢点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黄粱还是那般的温柔,对我还是那样好。
只是,我想到他对我好的原因,又有些难受,因为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他把他转世的爱人生出来,至今还八字没有一瞥,他要是知道了林泽渊舍弃了肉身,会怎么办呢?
还没想出来怎么办的时候,却听他说起辛弃疾的词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我最喜欢的是这首词。”
他冷不丁的说,让我起初一愣,然后心生出悲壮,悲壮来源于对这首词的致敬——
“这是一首好词。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也是很应景的……不说这个,说说你的雷劫。”
他不说起来我都差点忘了,我就是因为雷劫才给阎罗扔出来的——
“对啊,大哥,雷劫的事儿,怎么办啊?”
本来林泽渊说他帮我的,可是现在,林泽渊没入阴间苦海,我独自一人在阳间能应付的来么?当然,我还有个靠山——
“放心,有哥在呢。”
黄粱说着,闷头喝酒。
我真不是不信他,是想到那鼎里的话——
“抱歉,周易,我多希望,我还能再给你些什么,但我已经没什么能够给你,我现在,仅是个附着在鼎中的魂,我已经一无所有,我很抱歉,帮不到你。”
“不,你无须抱歉,我现在不需要什么东西,我只想要要一个能躺下的地方,我那里也不想去了,我累了。”
“哦,我这里不仅能坐下休息,还能躺下呢,来,进来吧!”
这段话一如之前在雪海、在阁楼听到的那些奇怪话般,与那日鼎前,同样出现在我的脑海,并且无法转述给任何人,眼下亦是如此。
“我会保护好你的。”
面前,黄粱的声音和我脑海里的声音一模一样,可越是如此,我越害怕,会不会……他是为了我变成了附身在鼎中的孤魂?
不!我不要他这样!
“不,你不要来,我会自己解决。我……”
一如既往的,我想说的话语说不出来,那段鼎里的话,我只能咬牙自己吞下去,然后别开脸,听他道:“是我传输的功力,我应该负责,更何况,你知道的你肚子里……”
“算了,随你吧!”
我别开脸,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也只能这么一句算了,但心里又很清楚,根本算不了,我很担心,但担心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黄粱笑说道:“乖,天雷来时,你只需要在鼎里,其他的都交给我。”
我再也吃不下去东西了,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饿,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一口都吃不下,看着他道:“那你……不会有问题吧?”
他一扬眉,多撩人的眼神:“我当然没事,别忘了,我是位列仙班的黄仙,对了,这半年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黄粱说的时候,我还在想我脑子里的话,还是很焦躁不安,却偏偏无可奈何。
只是说起来时间,我竟然已经去了半年了吗?
等等!说起我去了哪,地狱里唐伯父的话又冒出来,让我猛然站起来——
“糟了,嗯……大哥,天雷来之前,我可以离开一下吗?”
我得去找唐恭如去,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我想着的时候,正要再说什么,见黄粱拿出一枚戒指来:“当然可以离开,你可以随便去哪,只要你戴上这枚戒指,这枚戒指,我炼制很久,你戴上去后,里头就存储着你得鼎,到天雷来的时候,你需要时,你只需要念动咒语,戒指里的鼎就会自己出来,鼎出来的时候,我会有所感应,无论身在何处,我都会立刻赶到你身边来保护你……”
黄粱的话音还没落,倏地后方传来了一声女人的笑:“我说主子,您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对待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