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怎么样？可以救回来吗？”张助理急得涕泪横流，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意思，整张脸丑的惨不忍睹，却带着十分的真诚。
“这谁知道，带回去检查吧。”医生到底还是看着张助理可怜，没有太闹脾气，但也没有安抚的意思，在这个职位上待久了，什么伤口没有见过，断指还算好的，皮肉完好打断骨头的，故意切断神经让人瘫痪一辈子的，还有各种各样的酷刑，能被用上这种的，十有八九都是得罪了黑道的。
普通人家的正常人哪里有人会招惹上这种人的，多少还是德行有亏吧，医生不想理会，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将三根手指放进了碎冰块了，临时止血工作也结束了，正准备抬上车的时候，那个躺着的男人又动了起来，看样子是觉得被震荡的伤口有些疼了，准备迁怒医务工作者。
“干什么？护士帮你急救还要被你打啊？这里都有摄像记录的，再闹腾报警了！”医生忍不住喊了一嗓子，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停顿了一下，只得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腿。
“疼吗？到医院接上就好了。”张助理不敢趴在担架上，又想安抚一下人，只能尽量靠近些许，而当她的脸靠近担架上的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厌恶的转过了脸：“太恶心了，离我远一点，你们轻点啊，想弄死我啊，当心我告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他只是太疼了。”
男人骂骂咧咧的，女人卑躬屈膝的，一行人很快上了救护车，车门关上的时候，差点打到司机的胳膊，司机也机灵，第一时间收了手机，抬手向张助理挥了挥手，张助理这才看到了一直没有离开的司机，感激的抬手挥了挥，又低头专心看着自己的男人去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司机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往外开，看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工作小群里有人在说话，司机随手就点开了语音。
“老陆啊，你怎么在南区一直没动啊，睡觉吗？”
“这天可不能在车里睡觉，不会是真的睡着了吧，谁有空给老陆打个电话。”
“真的假的，老陆，老陆？！”
“要不我打个电话？”
“别打别打，我活着呢！”有人看样子真准备给自己打电话，老陆立刻先丢了一条微信出去，证明自己还活着，微信里的消息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接上了话头。
“人在还不说话，要打架吗？”
“没有啊，这不是刚跑完一单，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怎么了？”
深夜的路口虽然没有什么车辆，但是白天的时候这里可是一个客流量非常大的物流输送口，所以一个红灯差不多要两分钟左右，在陆师傅前面的救护车拉了警报闯红灯走了，陆师傅只能耐心等待，并且在红灯改变之前将自己拍摄的视频丢进了工作群里。
“什么视频啊？”
“不会吧老陆，你也敢玩这种事情了？当心嫂子收拾你！”
“不是，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刚刚好转路口，陆师傅来不及仔细解释，就着手机说了一句，忙着向外开去。
两分钟之后，微信群里沸腾了起来，语音一条接一条，简直就像是过节一样。
“我靠，这是男人吗？这是男人吗？”
“那女的人太好了吧，那男的怎么没被砍死？”
“这女人太没出息了吧，舔狗一条啊。”
“婉姐你可别生气啊，这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不懂事啊。”
“姑娘？她算哪门子的姑娘，老娘不是姑娘啊。”
“她怎么能跟婉姐你比，婉姐十四岁就在车队里了，您是大佬啊。”
“现在呢？车子开走了吗？”
司机老陆终于带上了蓝牙耳机，可以继续说话了：“车子开走了，看样子应该能抢救过来，就是怕之后在医院还会出什么事情。”
“哎，看那姑娘的衣着还可以，应该不会为钱为难，倒是辛苦你了，跑一趟那么远。”
“不行，我忍不住了，老陆，这视频我打个码，发微博上去，让人好好把这些人给骂醒！”婉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既然说了打码也不算什么大事，连视频的录制者都没有跳出来反对，所有的人闲聊了两句，很快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他们是车队，还要出工赚钱的。
这注定是一个不够安稳的夜晚，张欣助理在为自己的至亲忙碌的时候，陈霜霜也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被陈夫人的车接到了一栋别墅，还没来得及认清别墅的标识就被带进上了二楼的客间，一眼看到坐在正中的陈夫人，陈霜霜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提起了心。
“大……陈夫人。”原本想要亲近一些，但想到之前发生的时候，陈霜霜还是按捺了一下，改了口。
坐在椅子上的陈夫人妆容齐整，微微抬头的时候能看的出眉眼间的憔悴，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铁娘子的人也撑不住，陈霜霜能理解，但是却不能感同身受，毕竟她从更低的地方爬上来的，那个时候都没有人同情她，现在她哪有力气去同情别人？
“你来了。”陈夫人站起身，陈霜霜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阻止自己逃开来，以往陈夫人站起身，都是准备拿她撒气的。
“是的，陈夫人找我来是需要我做什么吗？”陈霜霜想要表示友善，却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有些生硬，她下意识又追加了一句，“为了哥哥，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陈夫人的眼冷冷的，仿佛冰锥一般，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夫人还是忍了下来，淡淡的开口道：“不止是为了你的哥哥，也是为了你，所以希望你能明白，你用了多少努力，你就能得到多少。”
“是的，我明白的，夫人。”陈霜霜低头下，把自己放在了尘埃里。
“不用叫我夫人了，叫我大妈吧。”陈夫人的声音传入了陈霜霜的耳中，陈霜霜瞬间楞住了，等到她回味过来陈夫人叫她的是什么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大，大妈……”
“去那边，把那件衣服换上！”陈夫人让开了身子，露出了后面用来分隔的屏风，陈霜霜这个时候才有余力打量整个房间，古风的让人移不开眼。
“啊，好。”陈霜霜有些小激动，快走了两步，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结果事情比她料想的要好，也证明了陈夫人是真的准备努力了，而不是嘴上说说。
挂在屏风旁的整套衣服让陈霜霜看直了眼睛，房间复古也就算了，服装也复古，这种衣服自己一个人怎么穿的来，就算是专门研究这一行的人也得带个助手才行啊，自己怎么弄啊。
陈霜霜抬起头，有些求助般的看着陈夫人，却发现身穿旗袍的陈夫人竟然抬着脚，向门口走去：“大妈，怎么……”
准备换衣服而把小礼服拉链拉开的陈霜霜忙不迭的将拉链又拉上，正准备往前追两步的时候，反正陈夫人转过脸，看着她的视线带着难以言说的冰冷：“不想做了吗？”
“不是，我，我自己穿不好……”陈霜霜楞了楞，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她的脸红了一下，又白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咳嗽了一声，“我，我知道了。”
“好好表现，看你的运气了。”陈夫人伸手拉开了房间门，抬脚走了出去，陈霜霜咬了咬唇，只犹豫了十秒钟，就转身走进了屏风里，脸上带着几分认真的表情。
陈夫人走出来的时候，迎面正对上一名中年男子，两个人视线相对的时候，陈夫人垂了垂眼眸，中年男子倒是露了几分笑容：“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事情还没有办成，办成了再说吧。”陈夫人淡淡的开口，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中年男子不以为意，笑容里带着一抹浅浅的遗憾，一抹淡淡的凶狠：“如果当初你嫁到我们家，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吧。”
陈夫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抬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带着严厉：“当初你就是这副腔调，现在还打算继续这副腔调吗？！”
中年男人明明事业有成，背靠大树，却还是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当年就是这点讨厌，现在还是这点讨厌，陈夫人的训斥没有让中年男子变脸，但是眼底的残忍却掩饰不了了。
“当年如果你嫁给我，我现在不会这样。”
陈夫人看着中年男人，丝毫没有畏惧他任何情绪的意思：“如果我嫁给你，我们现在都不会是这样，但事以至此，我们只能往下走了。”
中年男人捏住了拳头，冷冷的哼了一声，终究还是跟陈夫人擦身而过。
这栋别墅对于陈夫人来说非常的熟悉，年幼的时候她常常来这里玩，一楼大厅的墙角角落还有她留下的划痕，但现在却是人来人往，杯盏交错。
陈夫人找了一个不是那么显眼的角落坐了下来，手里端着一杯她并不可能会喝的香槟，等待着事情的发展，今次的陈家，只有一个笑话和一个更大的笑话两条路可选，陈夫人心里清楚，陈家在这场纷争中终究会落在下风，十年内都恢复不了元气，但没有办法，这是儿子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谁让他不长眼睛，谁让他要帮那个野种。
对于陈霜霜，陈夫人是厌恶的，今晚的事情虽然是她叫来人的，但如果陈霜霜不愿意来也无所谓，她有的是后备的人选，陈霜霜来了，想要谋求一个前程，程夫人就打算让陈霜霜好好赎赎罪，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以后，陈霜霜在娱乐圈的资源，陈家无暇顾及却也不会打压。
“哎，这不是……”
有人远远的看到了陈夫人，特意带着闺蜜前来，想要寒暄着随便八卦一下，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陈夫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她丝毫没有压力的站起了身，嘴角噙着冷笑等待着对方的靠近。
陈夫人并不是颓废凄惨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分蓄势待发的模样，靠近陈夫人的几位女士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脑海中回忆起陈夫人当年彪悍泼辣的模样，虽然陈家这阵子比较惨，但仔细想想陈夫人能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陈家并没有跌倒最低点，而且今天晚宴的这个主人据说跟陈夫人还是青梅竹马的，当初要不是有些意外发生，陈夫人可不是陈夫人。
站在陈夫人面前的几个女士露出了有些生硬的笑容，陈夫人知道她们联想到了什么，她丝毫没有张扬的意思，也没有打算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就这样等着对方出招。
“好久不见了，陈夫人，最近怎么样？”
“最近还好，家里有点事情，所以不怎么出来走动。”
“对啊，真的好久不见了，上次看到陈先生的时候还是在ny，陈先生好像在银行申请商业项目贷款吗？”
“那个我不清楚，是国外分公司的事情，回头公司年会的时候，我会再确认一下的。”
“最近也没看到豪情了，我家那傻丫头还在问豪情的事情，陈夫人是把豪情派出国公干了嘛？”
陈夫人抬眼看了看领头的那个女人，嘴角挂上了冷冷的笑容：“豪情最近有些不方便，等他得空了，我让他约你家女儿出来喝个茶。”
“啊~~~豪情忙什么啊，跟他父亲一样忙项目嘛？”女人根本不是真的打算让自己的女儿跟陈豪情交往下去，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跟陈豪情喝茶？谁不知道陈家的大公子这次得罪了人，得罪的还是陈家自己搞不定的人，所以陈夫人现在才会在这里。
“嗯，倒也不是，年轻人头脑发热，为了手足做了傻事，两个孩子兄妹情深，却要我这个当妈的出来擦屁股，真是没办法。”陈夫人摇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无奈，毕竟是母亲。
“啊，傻事？什么傻事呀！”既然是八卦，自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