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将头发利落的绑了一根粗黑的辫子,也不穿裙子,只着莲青色的单衫,系一条油绿色的绑腿裤子。完全一副小子打扮。
她见到闰生的时候就说:“也不驾车了,就顺路走走吧。坐在车上什么也看不见。”
闰生见她这番打扮心里犹豫是该叫掌珠‘姑娘’还是‘公子’。
到底是北边城镇,初秋的阳光已经不显得那么的炽烈了,碧蓝的天空一丝白云也没有,蓝莹莹的深邃得像一块巨大的宝石,看久了会觉得有些刺眼。燕州的天空看起来似乎比京城的更加明亮,果然是阳光的关系吗?当然似乎也更加的干燥,她早起就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痒痒的,脸也有些紧绷,喉咙里也不是那么的舒服,这就是因为干燥吧。
她小的时候来过这里,关于那时候的记忆脑海里已经留存得没有多少了,但在南边长大的她果然还是不大适应北地的气候啊,总觉得太过于干燥了。她留心观察过街上的女人们果然还是没有京城的水灵。
“呐,我们去哪里?”闰生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
“随便走走看看吧,你跟着我就行,别乱跑。”
“我知道。”闰生本来就是个小跟班,自从寿丰出来他就几乎呆在掌珠身边哪里也没去,当然中途掌珠消失过短暂的时间。
儿时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了,燕州对于掌珠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地方,但一想到是父亲呆过十几年的地方她就想要迫切的和这里多多的亲近。
“您要买点什么吗?”闰生只是觉得这样逛来逛去的话会不会太累了,然后感觉有些傻气,他不是个太喜欢逛街的人。
掌珠看见不远处有一家药铺便点头道:“好,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闰生心头暗想,这傅姑娘还真是不论走到哪里都不忘自己的老本行,看样子医馆也有可能会在燕州重新开张。
白天大部分的日子掌珠都在闲逛,闰生都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了,但傅掌珠看上去似乎依旧精力充沛的样子,他实在是佩服。不过逛了大半日似乎并没买下多少东西。
最后在一家熟食铺子买了两盒点心,掌珠终于打算回客栈了,这时候的闰生已经快要废了。
当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廖楷也回来了,闰生觉得还是廖楷舒服不用跟着四处跑,他的体力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廖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午后就回来了。看样子你们在外面逗留了许久?”
掌珠道:“倒还好,廖爷也辛苦了。”她将一盒点心给了廖楷,同时向他打听:“廖爷要见的人见到没有?”
“见到了,杨钊说最近两日有些忙,等忙过这一阵来拜访傅姑娘。”
“好,正好有些事我想向他打听。”
“杨钊在燕州置了一处宅子,听说那里一直空置着,还说若傅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们住一段时日。”
别人这样大方,她自然也没有客气,她说:“盛情难却,看看那里需不需要添置什么,若合适的话家尽快搬过去吧。”毕竟在客栈花费也不小。她身上的那一笔钱得省着点儿花。
“那好,我就这样去和他说。”
掌珠在回房前,廖楷和她说了句:“傅姑娘,我们住下来慢慢的进行后面的事,您别担心。”
掌珠点头答应。她千里迢迢来此,自然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她现在也不急。只是长兴的危急到底解了没有,她和楚元贞联系不上,这次她可不希望晋王输掉。
两日后,他们三人便搬进了杨钊在燕州的那处屋子,是一处只有一进的四合院,和京城住的那里没多少区别。
院子里有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看样子像是棵榆树。还有一口大水缸,不过缸里并没有装水,而是种了些花草。不过因为没怎么打理的关系,缸里的杂草倒长了不少。
这所宅子只有一个仆人,那仆人三十几岁的样子,廖楷唤他老黄。
老黄进这宅子也有四五年了,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进这里,他找到廖楷询问:“那是个年轻姑娘吧?”
廖楷笑道:“如何不是。”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这个女人是谁,是杨爷家的女眷么?”
廖楷笑着摇头:“你别问那么多就行了。”
到了第四天黄昏,杨钊总算露面了。还是廖楷去迎接的他。
“事都忙完呢?”
杨钊说:“还没呢,但想到你们在这里,我怎么着也得过来看看。你说的那个傅姑娘在哪里?”
廖楷指了指东厢。
杨钊整整衣衫,他没有穿铠甲,就是一身的半旧衣裳,又好些天没有洗澡了,感觉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他有些不大好意思过去拜见客人。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傅姑娘和王府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是二爷的座上宾,给世子妃和二爷治过病,二爷很看重她。你就当是二爷某位很重要的客人就行了,她要是问你什么话,你照实回答就行,别太见外。”
杨钊在应付女人这件事上本来就有些棘手,尤其是那年轻女子面前更显得手足无措。杨钊有些忐忑的朝东厢而去,那扇门虚掩着,他先是轻咳了一声,接着问道:“敢问傅姑娘在里面吗?再下杨钊前来拜见。”
掌珠正坐在那里看书,听见了这一句忙来开了门。她微笑着朝杨钊施礼道:“杨爷,我们多有打扰了。”
杨钊也不敢去看女人的脸,他见掌珠给他施礼,这里又忙着还礼。
“听闻傅姑娘是二爷的座上宾,廖楷也在,何必这样客气。”
这屋檐下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了陌生的地方也要担心隔墙有耳,毕竟镇抚司的人可是无孔不入。
“傅姑娘,请中堂上坐吧。”
掌珠也正有此意,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中堂,闰生过来帮忙奉了茶,接着识趣的退到外面候着了。杨钊用余光打量了掌珠几眼,心中暗道这是女人?这身装束完全不像个女人啊?!要不是先听见了她说话的声音,不然肯定会认定这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这样的女人是二爷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