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用指腹轻轻的按了一下红肿的地方,便问:“这里疼吗?”
元贞轻声回答:“疼。”
掌珠听说,又问几时添的腿病,疼痛起来感觉如何,之前都用什么药等等,十分的详尽。元贞自己答几句,一旁的海月帮着添补几句,倒也还说得明白。
掌珠道:“公子这腿只怕不好治。”
“不要紧的,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哪年不闹过几回呢。且这样吧,不过混一年是一年,也从来没想它好过。”
掌珠听着语气充满了厌世沮丧的意思,她不由得朝元贞脸上看了一眼,如玉的公子,偏生说出这般丧气话来,她不免道:“虽是顽症,但也不是没法子,公子要是信得过我,或许可以试一试。”
楚元贞听了这句,眼睛一亮,忙问:“傅姑娘有办法?”
“办法是有,但很麻烦,而且也没多少的把握。”掌珠擅长的是妇人病,跌打损失之类也还在手,但这经年的腿病治疗起来自然没有前面的那般有把握。
楚元贞眼中的光彩又立即黯淡下去了,懒懒的说道:“我早就习惯了,任由着它去吧,傅姑娘不必介怀。”
掌珠听他这般说倒没有强求,只是说:“我这里有止痛的膏药,二公子需要吗?”
楚元贞道:“姑娘若是有,便卖我几帖吧。”
掌珠有些淡然的答道:“手上没有现成的,还得回去现调配,等到调配好了,让人给二公子送来。”
“还有姑娘适才那瓶药,我觉得药效有些奇特,姑娘愿意卖吗?要是卖,我一并买下。”
掌珠将小葫芦又拿了出来正色和楚元贞说:“我的药可不便宜。”
楚元贞想起世子妃的事,知道掌珠是个看人下菜的主便笑说:“两种药姑娘开个价吧,药钱我还是给得起的。”
“一共五两银子。”掌珠说出口时便有些后悔,其实有个五六钱银子也足够了,她这是逮着人家敲竹竿,不过一想到将来用钱的地方还有许多,她是凭本事挣钱的,也没什么愧疚,他若是嫌贵再稍稍的少一些也是可以的。
哪知那楚元贞听说后忙吩咐海月:“去秤五两银子给傅姑娘,另外再多拿一吊钱,作为今天的诊金。”
海月一时有些傻眼,暗道这药钱也太贵了吧,不过主子都开了口,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便忙着去取钱。
元贞又招呼掌珠:“姑娘,你这葫芦里的药就是犯病的时候闻一闻就够了吗?”
掌珠答道:“里面添了提神醒脑的药物,不用的时候一定要将塞子给按紧了,不然气味跑了,药效是要打折扣的。”
“这药好得很。”楚元贞将翠绿色的小葫芦握在手上细细的把玩,这一件不是什么翡翠,也不是碧玉,却是琉璃烧造的,但颜色纯净,绿莹莹的和那翡翠无二。
“二叔给我闻闻吧。”灵璧这样大的孩子对什么都很新奇。
楚元贞正要给,掌珠却阻拦道:“这药有些冲,小孩子用不得,再有人好好的也不能闻。”
楚元贞听说便将葫芦仔细的藏在了怀中,灵璧未能如愿,便撅了小嘴。
很快的,海月便取了银子来给了掌珠,掌珠接了钱,觉得这个人给钱痛快,于是便说:“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二公子开口便是。”
元贞笑着说好。
掌珠收拾了药箱便要准备走了,却突然见大理石的书案上的花觚里插着一朵洁白的山茶花,她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二公子的茶花已经开了吗?”
“是,这是特意养在暖房里的一盆,所以开得早。”
“这白色的看着洁净素雅,只是花朵虽然好看,却没香气。”
元贞已经坐了起来与掌珠说:“白色的是有香气的,傅姑娘可以凑近闻闻。”
但掌珠却并没有那样坐,山茶有没有香气,她也不关心,如今得了一笔药钱,她也是要回去休息了。毕竟上午一直在赶路,午后又来了王府,她还没功夫休息。
掌珠告了辞,元贞便命海月去送送。
灵璧这里往元贞的身边靠了靠,忧心忡忡的说道:“二叔,您腿还痛吗?”
“痛啊,今天多亏了你帮我请了大夫。”
灵璧笑着说:“二叔快快好起来吧,将来我还等着二叔教我骑马呢。”
骑马?!如今这番田地他还能骑马吗?只怕连踩马鞍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太医晚些时候回来时,永福便告诉下午灵璧过来找过他,程太医立马猜到二公子肯定又犯病了,他只得又匆匆收拾了去了岫云斋。
这时候楚元贞歪在躺椅上看书,听见了丫鬟的通禀,元贞便让了太医进来。
程太医进来时,向元贞行了礼,接着又告饶:“下午下官有事出门去了,耽搁了二爷的病,真是罪该万死。”
“没事的,都是老毛病了,不甚要紧。”
“下官听二爷身边的人说,您下午时昏迷过去呢?”
元贞点头说:“有那么一回事,不过正好傅姑娘在家,她临时给我治疗了一番,还给了我这药……”元贞说着,便往怀里去掏那个小葫芦。
“太医,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药。”
程太医双手捧过,觉得这小葫芦倒挺别致,他轻轻的拔了塞子一嗅,一股呛鼻的气味就传了出来,这气味很是熟悉,他已经认了出来。
“禀二爷,这是拨云散。”
元贞笑说:“倒是个别致的好名字。回头太医帮我也调配一瓶,省得将来又去问她买,她的药可一点也不便宜。”
然而程太医却犯了难,说道:“二爷,下官不会调这药。”
“太医你不会?!”元贞大惑不解。
程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也不怕二爷笑话,这药下官曾见识过,但却不会调配。听闻是松鹤斋的秘药,太医院也只有赵逢时会制。那赵逢时可是松鹤斋的大弟子。”
“松鹤斋?那是个什么地方?”
“二爷在京城生活了几年不知松鹤斋?”
楚元贞无奈道:“当初我们是被选去给太子做伴读的,也不大往外面闲逛,所以市面上好些事都不知,太医别见怪。”
程太医只得又细说:“松鹤斋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医馆,坐馆的大夫姓徐,叫徐澜,是赵太医的师父。这位徐大夫是一代名医,曾经太医院还多次向他请教过。徐大夫的脉息好,更擅制各种的灵丹妙药,这拨云散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