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把最若不经风的艳和尚绑过来给春香问话,春香像个流氓一样捏着艳和尚的下巴左右看了好几圈。
还不等春香问话,艳和尚主动发话说:“我们只是想把秋月抢回去。”
“噗哈哈哈哈!”春香笑得岔气,“你们要秋月回去,说一声不就得了,何必假装成土匪的样子,搞得跟抢亲一样。”
“这次和亲的,不是秋月吗?”艳和尚问。
“切!”春香放了艳和尚,相当鄙夷地说:“也就你们这些文文弱弱的小相公喜欢秋月这种类型的,乞彦珪一点也看不上你家秋月。”
“那这次和亲的人是谁?”艳和尚问。
“当然是本将军吖!”春香抖抖自己身上的大红喜袍,“放心,我肯定不会把你家秋月当陪嫁丫鬟带出去的。你们现在就把秋月带回去好好养着。”
“误会,误会。”艳和尚尴尬地给春香合十,念句法号:“阿弥陀佛!”
我好不容易从苏辄之身下爬出来,赶紧查看已经被吓傻的苏怀。“狗儿没事吧?这是你阿爹,没事啊!你阿爹不是坏人。”
直到我重新抱回苏怀,苏怀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苏怀眨眨眼睛,终于放开喉咙嚎啕大哭起来:“哇哇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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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差不多是搞清楚了,这次朝廷没有大肆宣扬,所以苏辄之和艳和尚都以为是我又被皇帝抓去和亲了。
苏辄之平时一个脑子顶四个诸葛亮,这次糊里糊涂想到用假扮山匪的昏招来把我抢回去。他这次抢亲计划还比不上之前的替嫁高明,估计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
也不知苏辄之是怎么搞的,约着艳和尚来抢亲的路上还把自己搞成重病。刚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发高烧,后来把他拖去客栈里住了两天他还是发了两天的高烧。
我这里人多,住客栈人多眼杂。我索性让无影租了个小院,我带着一群人全部住进小院里。
晚上我让芍药带着孩子住一间,我陪苏辄之住一间。
时隔这么多年,我和苏辄之又躺回同一张床上。我心里半点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时过境迁的悲凉。
“车夫……”苏辄之小声说了一句。
“你说啥?”我凑到苏辄之面前问。
“车夫……”苏辄之说,“快回去……”
“大声点,我听不清!”我拍给苏辄之脸上两巴掌。
“秋月……秋月在王府门口等我……”苏辄之断断续续说着同一句话,“快回去……秋月在等我……”
到后面,苏辄之几乎是在用祈求的语气说话,他在求梦里的车夫回头,秋月还在王府门口等他。
强牺 pddxsw.com 读牺。我脱力地瘫倒在苏辄之身边。那场恶梦,不仅折磨我这么多年,也折磨了苏辄之这么多年。
我以为只要我离开苏辄之,受煎熬的便只有我一人。可是同样是大千世界中的一枚棋子,苏辄之又何尝不是每天在煎熬中度日。
“辄之。”我翻过身,对着苏辄之耳边说,“我等你这么久,你怎么才回来?”
“秋月?”苏辄之脸上一喜,“我回来了秋月!我回来了!”
苏辄之胡乱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烫,高烧不退的烫。我怕再这么烧下去他真要被烧成个傻子。
“我去给你换快毛巾。”我想起身把苏辄之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
可是苏辄之哪里肯放过我,他厚重的身子一翻,把我整个人结结实实抱在怀里。“秋月,我回来了,你快开门。别把我关外面,秋月。”
苏辄之抱着我说了一晚上的胡话,有些话憋心里会生病,说出来反而病就好了。
到了早上的时候苏辄之的体温慢慢退下去,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的瞬间他再翻个身把我整个人压身下。
“起开起开!”我奋力赶人,“老子照顾你一晚上,你恩将仇报一睁眼就要把我压死!”
“秋月。”苏辄之哑着嗓子哭起来,“我回来了,你为何不等我?”
“好了好了!”我耐着性子把苏辄之哄回去,“我一直等着呢。我饿了,我去拿点吃的。”
苏辄之缓缓放开我,他眼角还挂着泪痕,看我的眼神迷离又可怜。
我起身下床,自己盥洗过后又开始帮苏辄之盥洗。苏辄之这次病得太重,半身肥肉都要被烧干了。我捏着他瘦了两圈的腰身,多少有些心疼。
吃过早餐,再给苏辄之灌一碗药,苏辄之的脸色终于从菜绿色变出几分红润。
我抱着苏怀坐床边,耐心跟苏辄之解释说:“这次乞彦珪是让皇帝把春香赐给他当王妃,我就是过来送春香一程。你堂堂雍国侯,情报都没打听清楚就胡乱抢亲,说出去都不怕被人笑话!”
这候章汜。苏辄之淡淡一笑,没说话。
我又捏着苏怀的小拳头挥挥手说:“况且我怎么可能把儿子带到关外去?如果真是我出关,我肯定会把儿子送回苏家的呀!你对我的办事态度是有多怀疑,竟然以为我会带着儿子去嫁人!”
苏辄之又笑了一下,我真是要被气死了,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转念一想,他们苏家父子难得重逢一次,竟说些丧气话也没意思。我哄着苏怀说:“狗儿最近一直在背乘法口诀,快点背一遍给阿爹听。”
苏怀嘟嘟小嘴,不好意思开口。我只能带头说:“那爹爹跟狗儿一起背好不好?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苏怀低着头,小声小气地跟着我说:“一一热一,一吖热吖……”
背完一遍乘法口诀,苏怀害羞地捂着笑脸躲进我怀里,小脸笑得粉红粉红的。
“背得挺好吖!”我抱起孩子亲两口说,“快点亲亲阿爹,阿爹还听你背了这么长时间呢。”
制大制枭。苏怀爬到床上,噘起小嘴在苏辄之脸上亲一口,然后又害羞地爬回来把脸埋进我怀里。
苏辄之笑盈盈的眼睛里又泛起水光,他什么也没说,就是看着我笑。
我终是狠不下心来说重话,况且当着孩子的面也不该宣泄大人之间的不满。“辄之你还病着,要多休息。我先带孩子出去,中午再过来看你。”
“嗯。”苏辄之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安安稳稳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