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热,我们两个靠在一起的地方都被汗水浸湿。但是龚衍故意不放手,非要这样抱着我。
我看一眼窗外月亮的高度,眼见时间还早,建议道:“先生今天走了许多路,想必也累了。我方才休息了一下,精神已大好。不如这回换做先生,将头枕我腿上休息一下。”
龚衍一听,大喜过望。他不跟我客气,才一放开我就转身躺到我腿上。
我掀开帘子,让夜风吹进车里,好降降车里燥热的温度。
马车走的虽是官道,路途平坦。但现下已经入夜,车夫只能点着灯笼缓慢前行。原本一个半时辰的路,我们走了足足两个半时辰才到。等我们走到藏书阁的时候,山门都关了。
值夜的宦官将我们带进山门,整个藏书阁里四下安静。除了一坐庄严的八角书塔立于山顶,其余虚空皆不可见。
我小声问领路的宦官:“所有人都睡下了吗?”
“王爷来得可真不凑巧。”宦官说,“刚熄灯。不过弟子还未睡熟,可要杂家将弟子全部叫起来?”
“不不!”我知道宦官是在跟我客套,我可不能被他套进去。“诸位贤士都很辛苦,小王怎可随意打破他们的作息。”
宦官先带我们去吃饭,然后让掌事的宦官过来交接印信。
强牺 hxjxs.com 读牺。掌事的宦官看到龚衍的时候只顾着抖腿。想来以前这老宦官肯定是嫌弃龚衍贫穷,没给过龚衍好脸色看。如今龚衍摇身一变成了宦官的顶头上司,这势利小人心中自觉好日子到头了。
反倒是领我们入山门的小宦官一脸幸灾乐祸。或许小宦官也受过掌事宦官的欺压,此时见到掌事宦官遭到报应,小宦官心中自然开心。
眼见天色太晚,我和龚衍只能等到明天天亮才能回京。
掌事宦官脸色本来就差,此时脸色更差。他唯唯诺诺地说:“杂家有一事求王爷赎罪。”
我非得大度地说:“公公但说无妨,若有什么难处,小王必然不会为难公公。”
掌事宦官低着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杂家不知王爷今日会来,未与王爷准备可供休息的禅房。”
我还没说话,龚衍就抢过话头说:“无妨,我与王爷住一间便可。”
我心里顿时暗叫不好!龚衍这个白痴,他看不出来这是圈套吗?!
这候 aime i43.com 章汜。掌事宦官脸色跟着起了变化,一抹浅淡到难以察觉的阴邪笑容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我抬手打断两个人的自问自答,语气慵懒插嘴说:“我府中客卿汗青现下正在文津阁,我与汗青同住便是。”
身旁的两人同时用极度诧异的眼神看我,我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问掌事宦官:“汗青现住何处?劳烦公公给小王引个路。”
掌事宦官无奈,只得带我单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早上查房晚上查房!现在半夜三更还查什么房?!”我才一走进禅房就听见汗青公子歇斯底里的吼叫。
我不说话,就着掌事宦官手里的灯笼把桌上的油灯点燃。我挥挥手示意掌事宦官自己离开。
宦官走后,我一口大牙差点没有被笑掉。汗青公子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像个贝壳一样缩在床上。
我悄悄走过去,朝这汗青公子屁股上就是狠狠一巴掌。
“你个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汗青公子一步跳起来,抽出一条一尺长的马鞭,朝着我的面门便甩将过来。
我已经猜到汗青公子被子里会藏暗器,但是我没想过他会藏这么暴戾的东西。若不是我身手敏捷,及时躲开,那一鞭子下来,我这张脸肯定得肿上个把月,说不定还会留下疤痕。
汗青公子看到来人是我,一时有些慌。他先是将凶器一把藏进被子里,然后不知所措地假意跟我陪笑。
“本事见长啊!”我冷声讽刺,“都敢打宦官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是他们整天欺负人!”汗青公子跟我强词夺理,“整天对我管这管那,不准做这个不准做那个!”
汗青公子眼珠子一转,一头粘我身上说:“秋月你是不是来接我回府的?我现在穿了衣服就跟你走,以后我再不来这鬼地方!”
“给老子躺回去!”我一把将汗青公子推回床上说,“我只是陪监察御史过来交换印信,明天早上我还要回城。今晚没地方住,来你这里凑合一晚上。”
“监察御史?”汗青公子挠挠头说:“皇上终于不要那个老阉人守山啦?新来的监察御史是谁呀?我认不认识?”
“认识。”我说。
“谁呀谁呀?”汗青公子揪着我问。
“龚衍。”我平淡无奇地说出两个字。
“哦。”汗青公子闻言点点头,点点头,点……
“龚衍?!!!”汗青公子又一把揪住我,“为什么是那个穷鬼?!他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凭什么让他做监察御史?!”
“你那些书果然是白读的!”我敲敲汗青公子的脑门说,“自古英雄多磨难,纨绔子弟少伟男。就凭他穷则独善其身,不怕权贵不趋炎附势,他就有资格做监察御史。”
“我不要在这山上住了!”汗青公子抱着我说,“秋月你明天带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不要那个穷鬼管我,我跟你一起回王府!”
“呵呵!”我直接否定掉汗青公子的请求,“你以后就在这里给我安安心心写字典,别整天想着秦淮河上的小娘子。”
“哼!”汗青公子裹回被子里缩床上,又恢复到我刚进禅房时候的姿势。
我拍拍汗青公子的屁股说:“这里的人对你不薄啊,别人都是几个人合住一间居室,你一个人就能有一间独立的居室。房子里家居摆设一应俱全,衣柜书桌八仙桌,妆台明镜铜盆木桶。其他人哪有这等待遇。”
“哼!”汗青公子愤愤不平地说:“其他人都是乡下来的穷秀才,什么世面都没见过,去青楼都是我帮他们出的钱。”
制大制枭。“原来你是靠这种方法收买人心的啊!”我不禁好笑,“其他人经受不起美色诱惑,你一请客他们就跟你上青楼。龚衍能守得住寂寞,所以皇上才会任用他做监察御史。”
“胡说!”汗青公子伸出头来怒骂,“他那人色胆包天,他是因为垂涎你的美色,所以才不跟我去青楼。”
“啧啧啧!”我一面摇头一面直接笑出声:“我好歹要有的起美色让他垂涎。我这副模样,哪里跟美色二字扯得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