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众人转头看一眼淡定自若的龚衍。嗯!没错!能做出这种事情是龚衍的风格!
龚衍回看我一眼,淡然一笑。
我去,这种时候他都笑得出来,他的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
儒生乙分明是抱怨龚衍做事不留余地,害得他家小妹伤心欲绝。我要是被别人这么说,我肯定会觉得很没面子的。
“可还要喝茶?”龚衍问我。
“好,谢谢。”这种人我必须顺着他一点,不然他一个小宇宙爆发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龚衍又替我倒了一杯茶,然后说:“秋月再尝尝这杯茶如何?”
我喝一口,淡淡的草果香。穿越前我喝过这种茶,是一个阿拉伯的同学请我喝的,他说那是阿拉伯咖啡。
我微微蹙眉,一个非常恐怖的概念突然在我脑中炸开——欧洲的大航海时代,开启了。
我放下茶杯说:“茴香,肉桂,草果,咖啡豆。”
桌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唯有我渐渐沉下眸子。
说来可笑,王府里卓泉公子精通茶道,但是他与我过于疏远。我从其他公子身上多多少少都能学到些东西,唯独对茶艺我一窍不通。
可是我这种对茶艺一无所知的人,竟然误打误撞喝到前世喝过的两种饮料。我感受到一股来自时间的冲击,那个我自幼长大的年代,此时正在地球的另一面初见雏形。
“秋月。”龚衍问我,“可是不喜欢?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我回给龚衍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我只是想起第一次喝草果煎茶的事情。那时候我年幼无知,笑话了煎茶人。殊不知,我自己反倒成了别人的笑话。”这候 baolai xsw.com 章汜
“傻瓜。”龚衍伸手在我鼻尖上刮了一下。
我忽而有些恍惚,眼前之人似乎换了一张脸。待我再仔细看时,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人又变回龚衍。
今天早上苏辄之明明是很想让我跟他一起去州府的,可是我贪玩没有陪他去。
“时间不早了。”我长跪起身,与周围的人起手行礼说:“感谢诸位先生盛情款待,秋月这厢便向诸位告辞。”
众人与我客套几句,没有强行挽留。
我下楼时杨镡面前已经堆了好几个大碗,阿虎面前的碗虽然小了一大圈,数量上却也不甘示弱。
我往阿虎脑袋上敲一记,“你们就不怕吃多了长赘肉,过两天没力气上路。”
“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阿虎满嘴油腻地对我傻笑。
“吃饱没有?”我问他们,“吃饱了跟我回去。”
我们刚要出门,龚衍一把拉住我说:“我带秋月游玩三日,秋月当如何谢我?”
“啊?”我脑子一懵,感觉哪里不对。
龚衍确实是主动提出带我游玩,但是他从来没说过他给我做导游是义务劳动。无论是按照哪朝哪代的法律、道德、常识,我都应该向龚衍支付报酬。重点是龚衍是长安四杰之首,请他做导游的费用肯定不便宜啊!
我摸一摸怀里的荷包,小声问:“三十两银子够不够?”
龚衍闻言翻个白眼,我见状心里一凉!完了!我遇上打劫的了!
“那你要多少钱?”阿虎替我发问。强牺 baolaixsw.com 读牺
龚衍凑到我耳边低声问:“不知秋月可否单独为我跳一支舞?”
我小心翼翼地问:“就这么简单?”
“不然秋月还欲如何?”龚衍问我。
“嘿嘿,好说好说!”我一口答应下来,“只要衍公子替我找个清静没人,宽敞平坦的地方就好。”
龚衍本想劝阿虎和杨镡先回去,但是他们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脱离他们的视线。况且就算阿虎和杨镡愿意先行回去,我也不会同意的。出门在外,万事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龚衍只好带我们三人往西北方向走,没走出两条街,四周突然就荒凉起来。
“此处为何地?”杨镡警觉发问。
龚衍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说:“此处便是曾经辉煌千年的未央宫。”
“未央宫?”我不敢相信自己脚下所踏之地竟然就是云楼欲动入清渭,鸳瓦如飞出绿杨的未央宫。从大汉初始到大唐灭亡,未央宫见证了整整一千年的历史长河。
几百年后,亭台楼阁早已不复存在,茫茫荒野之上,唯有残垣断壁还在冷风中歌唱幽灵史诗。
勾梁画栋,琼楼玉宇,统统毁于纷纷战火。高楼广厦曾经一夜之间轰然倒塌,房梁玉柱不知何年何月便化作春草,又被秋风泯殁。
放眼四周,只剩偶尔几处风化多年的石阶石台散落在枯草败叶,之中。寒风萧瑟,嗟叹枉。
龚衍带我走上一处石台,石台的原貌已经看不出,不过石台上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清理打扫。
龚衍张开双臂,迎风深吸一口晚霞。他的脸被火烧云映得如烈焰一般赤红,他兴致上来,傍若无人般仰天长啸。
“哈——”龚衍长长喊出一声,“未央宫,站在我身边的人是秋月!”
“哈哈哈!”我不懂为什么龚衍这么孩子气,他在向未央宫给我做介绍。
我也对着一望无垠的荒草喊道:“未央宫,我是秋月,我来看你啦!”
杨镡对两个发疯的人没有半点兴趣,他在石台下面找了块大石头安安稳稳坐着。
我给阿虎一个眼色,让阿虎下去找杨镡。阿虎脸上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是他不敢忤逆我,只好一路踢着碎石子下去了。
宽敞的石台上只剩我和龚衍两个人,龚衍看着渐渐沉入地平线以下的太阳说:“我从小就喜欢来这里,每隔几天便会过来打扫一次。拔除野草,扫去尘埃。”
“难怪这里这么干净。”我看着脚下光洁的汉白玉台面,想象着曾几何时有多少王公贵族在此处驻足过。
走到一处石栏前,我爬到石柱上说:“衍公子,谢谢你做我三天向导。我给你表演一个难度大的,让你看看我秋月的本事!”
龚衍转头,登时被吓得大叫说:“快下来!危险!”
晚霞荡起我的裙䙓,我朝相邻的石柱跳去,单腿落脚是一个稳稳妥妥的马踏飞燕。再一纵身,我腾空向身后翻去,带着被晚霞染红的一身儒裙落回原来的石柱上面。
龚衍跑到我脚下,伸手要来接我。
我握住他的一只手,侧身翻起,整个人在龚衍头顶划出一条均匀的弧线。
“哈哈哈!看我拿到了什么?”落地时我朝龚衍炫耀手中的战利品。制大制枭
龚衍伸手往头上一摸,一头长发随之散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