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德兴楼那边传了话过来,那边已经散了宴,昭德帝已带着众人往湖边水榭而去。
得了信的曹太后也就挥了挥手,同坐在她身边的人道:“既是如此,我们也散了吧,让陛下他们久等也不好。”
众人自是附和,然后簇拥着曹太后往水榭而去。
见太后娘娘不再惦记着自己,沈君兮和周福宁就故意落后了几步,待秋暖阁里的人散去过半后,这才在缓缓地跟在众人的身后往水榭而去。
“太奇怪了,你说刚才太后娘娘怎么好好的突然变了脸?”始终有些想不明白的周福宁也拉着沈君兮悄悄问道。
沈君兮摇了摇头,但她看了看四周,觉得先下并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机,也就同周福宁换了个话题:“我们还是赶紧去水榭那边吧,若是被人发现我们不在,而被人兴师动众地找来的话,就不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周福宁就求饶似地看着沈君兮,“明明你比我还小呢,但有时候我真的有种错觉,觉得你比我娘还会念叨!”
听着这话,沈君兮自然是微微一愣,随即却是摇头笑了笑,在前世,自己的年纪可不就是可以做福宁的娘?
为了准备宫里的赏灯宴,整个内务府的人早在年前就忙碌了起来,他们不但从宫外买进了颜色各异的花灯,将一整条水榭都装点得张灯结彩,在彩灯之下更是颇费心思地“摆”出一条夜市街来,那穿着民间服侍的贩夫走卒们,不听地在夜市街上叫卖着,一条街也是热闹非凡。
“怎么回事?他们将宫外的夜市给搬进宫来了么?”两世为人的沈君兮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夜市,不免就有些兴奋地同周福宁说道。
岂料周福宁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不过都是些宫女和内侍假扮的,没有一点市井的烟火气。”
然后她一脸神秘地左右看了看,再凑到沈君兮的耳边道:“我可是听说了,福成她们打算今晚偷偷地溜出宫去,去真正的街市看花灯,她们连衣服都准备好了,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偷溜出去?”
沈君兮就剜了周福宁一眼:“我才不想跟着她们一起。”
周福宁就笑嘻嘻地和沈君兮道:“我知道你和她们不对付,所以自然是我们自己出去玩。”
“你还是安生些吧!”沈君兮却是戳了戳周福宁的额头,“今日宫里这么大的宴饮,无事自然是好,可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是满京城都会知道了。”
周福宁就有些失望地翻了个白眼,恹恹地应道:“知道了。”
她们二人正说着话,周福宁就瞧见有三四个做小内侍打扮的人趁着黑溜着墙角走了。
她就扯了扯沈君兮的衣角,冲着那几道黑影努了努嘴。
沈君兮在那几个黑影中依稀发现了纪雪的身影,她就不免有些大惊:“怎么?纪雪也跟着她们一起么?”
福成公主想干什么,沈君兮自然是管不了的。
可纪雪却不一样,她的一言一行却关乎着秦国公府的声誉,而自己作为秦国公府的一份子,知道了还不加以制止,那便是自己的不对。
周福宁却是瞧稀奇一样地瞧着沈君兮:“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纪雪和她们走得近。”
“你可知道她们这是要去哪条花灯街吗?”沈君兮就同周福宁问道。
京城里有两条有名的花灯街,一条在护国寺前,另一条在北苑运河旁,一般南城的人习惯去护国寺,北城的人则聚在了北苑运河旁。
只是这两处都经常聚集着三教九流的人,很是鱼龙混杂。
在沈君兮的印象中,上一世,这两处地方但凡有热闹的庙会都没少丢大姑娘和小媳妇,即便自己之前端午节时女扮男装地上街,也一样遇到了拍花党。
纪雪跟着福成公主她们偷偷摸摸地出去玩,身边带的人自然不会多,而且他们的关注点自然都会在福成公主的身上,纪雪跟着她们,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怕是谁也不知道!
但沈君兮一转念,便想到了纪雪之前还在诬陷她和纪雯,瞬间就没了再管她的心情。
“不管她了,我们自己去玩!”沈君兮甩了甩自己的头,便拉着周福宁的手往花灯街里跑去。
虽然知道那些小商小贩都是宫人假扮的,可沈君兮依旧乐此不疲地同他们讨价还价,然后用身上的碎银两买东西。
只是她刚买得两串糖葫芦,和一盏小花灯后,便发现自己的口袋里没了钱。
“红鸢!”沈君兮就随口叫道,见半天没人回应自己,这才想起自己这还是在宫里。
她就有些后悔没多带些银子出来。
正在后悔时,岂料一个身影晃到了她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沈君兮抬头看去,却见着赵卓挑着眉的站在那,而周福宁则在一旁“七哥”“七哥”地叫着。
“街面上的糖葫芦也就两文铜板一根,在宫里你好意思收乡君五分的银锞子?”赵卓将手负在身后,冷着张脸瞧着那买糖葫芦的内侍道。
这些个内侍可能不认识沈君兮,却没有不认识七皇子的,因此那人就有些尴尬地笑道:“这……这不是找不开么……”
说着就把塞到腰带里的那枚银锞子给翻了出来,交还给了沈君兮。
“算了,本就是过年,大家都图个高兴,就当我赏你了!”瞧着那内侍战战兢兢地样子,沈君兮就帮他解围道。
赵卓就瞪眼瞧着沈君兮。
心想自己这是好心帮她出头,她却不领情?
沈君兮更是冲着那小内侍眨了眨眼,示意他快走,自己则拖着赵卓走到了另一侧,小声地笑道:“七殿下,不如借我些钱,以后我再还给你!”
“怎么着?你还想去挥金如土啊?”赵卓就没好气地同沈君兮道,“你知不知道,这条街上的东西都是不要钱的,你要你喜欢,拿着走就是!”
“那样的话还有什么意思?”沈君兮却有着不同的观点,“逛街的乐趣,自然是把钱都花出去!光拿东西不给钱,那有什么意思?难怪福宁说这条花灯小街上没有烟火气!”
赵卓听着沈君兮这意思,倒好像是说自己的不对,他也不与沈君兮相恼,而是叫人去弄了一贯铜钱来交到了沈君兮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