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是三天过去,江南和闲中好每天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方七根本就没有回来。
乔府这几日太安静了,既没有来乌苏人家找茬,也没有传出方七和庄子上干架的事。
方七已经着人告诉了玉韶华,他们到了庄子上第二天就和乔府庄子上的人干起来了,第三天就占据了乔府的庄子,把乔府庄子上打手、管家等全部给赶了出去。
而乔府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除了看见偶尔府里有马车出入,其在昨天看见乔锦尚骑马出城,别的并没有动静。
“方七占了他们庄子,乔府都没有反抗,说明府里出事了。”玉韶华分析。
子婴点头:“乔老爷不行了!”
“是吗?那乔八子会不会派了御医来?”
“京城到这边太远了,至少要半个月,估计来不及。”
“呵,他们药铺都卖着假药,估计这乌苏里城也没有什么好郎中了。”
“他们请了连城的白家帮忙。”
“连城白家?就是方瑾的岳家?”玉韶华点头,“也不奇怪,乔锦尚的妹妹是白家老二的续弦么!”
连城到这边倒也近,三两天确实就到了。
俩人正说着,就看着有三辆豪华马车依次停在乔府门口,跟随马车八名骑马的大汉,腰挎长剑,看上去均是功夫在身。车夫敲了门,和开门的乔庆说了几句什么,只见乔庆赶紧命人打开大门,三辆马车和八名骑马随从均进了门,乔府的大门再次关上。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这日一大早,周庸子绕城跑完,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敲门:“师傅,师傅,乔府贴出来一张告示,谁治好乔老爷就给黄金五千两。”
“知道了!”玉韶华看看在案前认真读文件,批复回文的子婴,笑了一下,“五千两啊?实在看不上!”
子婴挑眉一乐:“黄金啊,还是不错的,够买良田万亩了,还看不上?”
“看不上!我估计着乔老爷一定是掌握了重大机密,否则不会这么大手笔拿出来!干脆再等等。”玉韶华看着子婴人神共愤的脸,岔开话题,“我说,子婴,你这模样像谁?”
“好看不?”子婴转眸看着玉韶华,笑得倾国倾城,忽然问,“和长泽比谁好看?”
“额,这个……”玉韶华一下子张口结舌,脸涨红了。
“不必回答了,我不想知道。”子婴低头继续批文件。
乔府门前的马车不断地换着新的,甚至于前几天宫里的御医在侍卫的护送下也来了。
街上的告示已经颜色灰白,被春雨琳过,春风吹过,字迹已经看不清楚,隐约地只有“五千两”几个字。
但是,宫里的御医在这里也只住了五天功夫,就回去了。
于是,街上的告示再次张贴出新的内容:凡能治疗乔老爷的病,给付赏金黄金十万两。
“啊,我要是能看病就好了,这么多赏金啊?几辈子见也没有见过啊!”围观的一个中年人,垂足顿胸。
“是啊,十万两啊,还是黄金!为啥我祖上不是郎中啊!”
……
玉韶华和子婴看了微微一笑,离开,回了客栈。
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北疆粮仓”也开始步入正轨。
毫无意外,城东建设非常顺利,因为海环山的人几乎全部来了,人手绝壁不缺,又因为这些人全部是行伍出身,所以毅力和忠诚是他们的符号。一个月过去玉韶华去看了一次,山下是一排排的楼房,有巨大的演武场,山里巨大的仓库,巨大的研发厂房,周围是严密的防御系统。
这一切虽然都是雏形,但足以震撼人心。
城南荒地开发已经进入争分夺秒中,方七带领上万人,开垦了数万亩地,带了韩叔鱼的垦荒证,玉韶华专门去衙门那里立了红契。
去玉潜山的人已经把番薯、玉米等种子运回,育种工作热火朝天。
总之,她的大计划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
这一天她跟着子婴才从城东回来,又去太守府办了城东的土地红契,栾江看着她开垦那么多地,眼红的不行,就酸不溜丢地说:“霁月公子这是要扎根北疆了么?”
玉韶华看出他的眼红,微微一笑说:“可不是么,去岁雪灾,百姓受灾极重,韩刺史看北疆地广人稀,苦寒之地,人烟稀少,希望本公子能带领百姓种植一些作物,解决北疆百姓立身活命。给朝廷分忧,方不辜负圣上封赏。”
搬出圣上和韩叔鱼,栾江心中再不爽也没有办法,可是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土地,归属一个民间布衣公子,还是多少有些不平衡,拖拉着不说办也不说不办。
子婴冷冷地在一旁也不说话。
栾江看这两人很没有眼色,心底里有些不耐烦,自古这世上吃独食就没有好下场的,什么霁月公子,根本不懂为官之道,眼皮子忒浅!
玉韶华看他打着官腔就是不办事,也不客气,自行坐在栾江的对面,貌似真诚地对栾江说:“栾大人,你说这乔老爷到底是啥病?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如果栾大人能把这病给治了,功劳可是泼天的!”
栾江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他那活死人一般,屎尿不知,御医都无可奈何,我能怎么办?要我说真治好这病了,升官发财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怕要座金山也是有的……”
正在说话间,只见里面走出一个孩子,约莫十三四岁,肥头大耳,绫罗绸缎加身,带着一股子霸道和纨绔,看着玉韶华和子婴,很是不屑。
人人都说这霁月公子如何如何智慧无双,如今看看瘦弱不及自己一抓,很显然父亲不过要点好处,这人不识相,罗里吧嗦说那么多干什么?
他是栾江的儿子,人称栾愣子,看着玉韶华和子婴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我父亲与乔老爷子亲如父子,前途无量,乔八子的儿子才是真正储君,圣上钦定继承大统人选……”
栾江惊恐,脸色突变,爆喝一声:“孽障,胡说什么!”
栾愣子看到父亲惊惧的脸,心头一凛,再看看玉韶华和子婴,心下一横,大不了灭了这两人。
栾江哪里不明白儿子的心思,如今也无别法,即便他霁月公子,也只好对不住了!
然,意外乍起!
只见霁月公子脸色突然十分难看,额头冷汗直流,双手按压着肚子:“哎呦,痛,痛死我了!”
子婴大惊,急声问她:“怎么回事?肚子怎么了?”
焦急之色难以掩饰。
“疼,疼死……”话音未落,玉韶华晕倒在地。
子婴大惊失色,严厉地问栾江:“你茶水里放了什么?”
栾江无辜极了:“本官敬霁月公子拯救北疆百姓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戕害公子这等小人行径。”
他确实动了心思,但是没有傻到要在自己家动手!
子婴立即抱起玉韶华快速地跑药铺,栾江也一阵混乱,他也迅疾给身边的心腹挥手,心腹立即也跟随子婴而去。
栾江看着子婴惊慌地抱着玉韶华离开,他擦擦脸上的汗水,久久站立,阴沉沉地望着门外,半晌不语。
他作为乔家一手扶持上来的太守,忠心耿耿于乔家,乔老爷很多事虽然隐瞒着他,但是他对乔八子的儿子是武帝秘密定下的继承大统之人,是偶然听见乔老爷和乔锦尚密谈!
多年来在此横行,他有恃无恐,此事,家人也多少有所耳闻,并以未来储君之心腹自居。
夜路走多了,今日终于撞鬼了!
霁月公子到底有没有听到栾愣子那句话?
不管他有没有听见,这两个人必不能留。
玉韶华被子婴带到药铺时,玉韶华已经昏了过去,软软地躺在子婴的怀里,毫无声息。
乔家的郎中看了半天,号脉,问诊,也不得要领,最后开了几副中药,叫子婴带回,说是听天由命吧。
子婴几乎疯了,抓住郎中大吼:“如果你不把公子救活,我就砸了你们铺子!”
郎中吓得脸色发白:“小哥,真的不是老朽不救,老朽实在无能为力,霁月公子,这不知道什么病啊!”
子婴双目通红:“你不是郎中么?不救人你活着做甚?”
一拳头打飞了郎中,药铺里乱成一团,乔家立即一群打手上来,哪里够子婴打的?!一会儿功夫就被子婴敲打得伤筋断骨。
栾江的心腹见状,使劲拉架,劝解,子婴无奈只好先带了玉韶华回客栈。栾江的心腹继续跟着。
药铺里早就有人去了乔府禀报子婴闹事,乔府现在一团乱,乔锦尚因为老爷子的事正急火攻心,哪里顾得上药铺的事,叫已经能下地的乔三去处理。
乔三一个多月的恢复,基本能下地到处走了,这些天闷在府里真的是闷死了,本来想出门混混,没有想到乔庆说:“三爷,那个子婴公子把咱们药铺给砸了,还打伤了郎中。大爷叫你带人去处理。”
乔三一听子婴还在,大喜,哪里还管的上什么打伤郎中,他满心欢喜地说:“那些个没有用的郎中,什么病都瞧不好,死了就死了!何况现在又没有死,伤了就自己治嘛,药铺里有的是药。”
乔庆一听他说的混账话,头疼不已,插话说:“大爷说叫你带人给那个子婴一点教训。”
乔三翻个白眼:“我给他教训?我打的过他吗?咱们府里的,你看看,哪个中用?上次那么多人,不被他打死的打死,打伤的打伤?提什么教训,凡事和为贵,我们要是把他争取过来,不是多条臂膀么?”
忽然想到一件事,他有点牙疼了:“我听说子婴和霁月要出城五十里外的地契,你说我现在怎么去帮助他们把地契给办了?”
乔庆无法,只好说:“地契在官府有备案,只要主家愿意,直接转让自然是可以的。”
乔三一听就高兴了:“乔庆,你去我大哥那里把他印鉴偷来,我去官府把地契办了,你快点去办。”
乔庆简直无话可说了。
乔三忽而问:“子婴为啥砸我们药铺?”
乔庆说:“听说霁月公子忽然不行了!”
“啊?怎么回事?霁月公子怎么会不行了?啥叫不行了?”乔三急的立即站起来,“走,赶紧跟我去看看。”
得,叫他带人去处理,这家伙成了去探亲了!
乔庆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脸色就像便秘一般的难看。
脚步沉重地带着玉韶华回了客栈,一路上也不管周庸子,周兴等人的问话,子婴把玉韶华平放在榻上,看着玉韶华脸色苍白,呼吸越发地清浅,灵动的瞳眸死死地闭着,长长的睫羽像蝶翅一般覆盖着整个下眼睑,形成两道黑色优美的圆弧。玉色莹润的肌肤依然吹弹可破,但是却满脸沉寂,生气全无。
子婴摸着玉韶华的手,还是温的,只是软弱无力,他把那双小小的柔软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脸埋在她的肩窝里,轻轻地说:“你可千万不要离开。”
没有你,我,还有长泽,怎么办?!
站起身来,叫来周庸子:“庸子,你立即去叫江南。”
周庸子早就知道自己的霁月师傅突发急病,看着玉韶华毫无声息,他早就眼睛含泪,在一旁强忍着,现在听子婴师傅吩咐,立即骑马出城去城东寻找江南。
栾江的心腹还在旁边探头探脑。
子婴看见他,极冷地说:“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霁月公子是在他那里出的事,叫他上香拜神求霁月公子活过来。”
栾江的心腹在药铺早就看见了子婴的凶狠,听了这话,立即得了圣旨一样跑回去了。
两个时辰后,江南回来,看见玉韶华的样子,立即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他对子婴说:“我立即去找长泽主子。”
子婴转身,回到玉韶华身边,沉默地看着她一点声息全无,只觉得全身发冷,给她盖好了被子,就那么一眼不眨地看着。
一天过去,玉韶华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