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她死的都给我放开,放心,只要你们不轻举妄动,我保证一定让她好好活着。”
唐善清冷喝一声,讽道:“那是自然,唐大人还得留着我这条小命来自保呢。”
说着,唐善清又自嘲道:“真没想到...我一个弃女的命竟然比唐大人的金贵,还能有幸为大人挡刀。”
说话间,唐城已经退至殿门外。
身边的侍卫全都屏息以待,骆柔眼中死死盯着唐城身前的唐善清,暗暗寻找机会动手。
一时间气氛紧张,众人的心都犹如被拉紧的弦,一触即发。
“你们都给朕听好了!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可轻举妄动。”
皇帝的话让一旁的侍卫稍稍放松了些,但骆柔却丝毫不为所动。
绝对不能让唐城带着唐善清出宫!
若让他从这里带着唐善清逃了,不止是唐善清的性命堪忧,要想利用唐城来压制唐冰的计划也会落空。
与骆柔一样想法的还有唐清。
她知道,如果让唐城出了城,京城里便会迎来一场战争,到那时,别说尚书府的人保不住,就连京城里的百姓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如此想着,唐清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爹爹,如果你执意要走,那就把我一起带走吧。”
话音刚落,唐清举簪用力刺向脖颈动脉处,登时血柱喷了出来。
“姐姐!!!”
“清儿!!!”
众人一片哗然...
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得看着眼前的一幕。
唐清的身体染着血,应声而倒。
趁着唐城发怔的空隙,唐善清用力挣扎了起来。
成功挣脱的唐善清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得爬过去抱起唐清的脑袋。
身旁的侍卫见状,眼疾手快地便将唐城擒住,十几把刀刃架住了他。
唐清此刻还有一息尚存,只是已经语不成句。
她嘴里冒着血腥味,看着唐善清模糊的脸,想出声安慰她,却最终不得如愿。
最后垂死在唐善清的怀里。
唐清安详得闭上了双眼,脸上带着泪,脖颈上的血还在缓缓地往外涌。
唐清,年方十九,及笄之年遇真爱,在如何美好的花信年华里,犹如庭外每季都会悄悄脱离枝头掉落在地的桂花。
小小一簇,暗暗幽香,孤独而坚强,但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唐善清从来都没有如此伤心过。
唐善清这十七年来,从来不曾如此肝肠寸断,即使是被萧美人毒害了腹中胎儿也没有让她如此伤心绝望。
她抱着唐清的逐渐冰冷的尸体,痛哭失声,哭得不能自己,任由旁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她不懂,她好恨!
她恨唐城,也恨皇帝,甚至还恨骆吉文...
她恨所有将唐清逼上绝路的人!
唐城已经被关进了大牢,此时众人围看着唐善清,默不作声。
“清儿...”
过了好一会,骆柔试图将唐善清从地上拉起来。
她身上全是血,已经脖子上的伤口看起来也有些深,根本分不清她身上的血究竟是她的还是唐清的。
她小产还未过十天,身体尚且需要休养,如今又受了伤,地上也太冰凉。
“啪嗒!”
唐善清一巴将骆柔的手挥开,吼道:“你走开!你为什么要将那些事情全都说出来?如果你不说,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唐善清双目通红,脸上带血,样子看起来十分吓人。
她也恨骆柔!
即使她知道骆柔说出来那些话,是为了说服皇帝,可如今唐清已死,那些理由都已经不重要了。
唐善清歇斯底里的样子,让骆柔心里一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唐善清,轻声道:“清儿...你先起来好不好?”
地上太凉了,她身上还有伤,浑身都是血,骆柔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都快疼碎了。
“你不要靠近我!”
唐善清从心底里抗拒骆柔的碰触,抗拒任何人的靠近,她心里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
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众人吼道:“不要靠近我!我恨你!我恨你们!!!”
说着,唐善清带着满脸泪水,夺门而出,朝宫门外跑去。
长安城,一个泱泱大国,却将一个女子处在权利游戏的中心,最后将人逼上绝路。
唐善清此刻心里充满了恨意,她恨所有人,她甚至连唐清和她自己都恨。
她恨唐清的软弱无能,不懂变通,不会拒绝。
她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为唐清挡下这一切,如果她能劝住唐清,如果她收到唐清的信时就进宫,强行将她带出宫...
如果...
如果...
可惜现在一切如果都没有发生。
唐清死了。
他们全都是凶手。
唐善清不管身后紧追着的骆柔,一路奔跑至宫门外。
她动作矫健地跨上一匹马,狂奔而去。
唐善清径直回了月王府,门房的小厮还未来得及看清,只见一名浑身带血的女子“嗖”地一下就消失在前庭处。
紧跟着骆柔也回到了王府,那小厮还没来得及将口中的那句“王爷”喊出声,骆柔也瞬间消失在了前庭。
小厮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梦游了,于是使劲拍了自己一巴掌,结果却“嘶嘶”喊疼,很是真实。
他再看看门口的两匹马,确定刚刚的确有人回来了。
唐善清没有回轩月殿,而是回了悠然阁。
这时候云芽等人早已入睡,唐善清二话不说,便使出功夫翻墙进了悠然阁的院子。
然后“吱呀”一声,推开了正室的门,闪身进去,再反手把门关上,将自己关在房内。
骆柔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把门关上,差一步没有赶上。
“清儿,你把门打开。”骆柔站在门外,语气温和。
“......”隔着一扇门的室内,一片黑暗,里面的人默不作声。
“清儿...听话,把门打开让本王进去。”
骆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语气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无奈。
唐善清怔怔得靠在房门后边,抱着膝盖卷着身子坐在地上,身子掩埋在黑暗中。
听着门外面骆柔的声音,唐善清只觉得疲惫,厌倦,和麻木,一颗心仿佛掉进了冰窟里,冰冷得毫无感觉。
云芽听见声音,举着烛台从偏厢走了出来。
待看清是骆柔的时,云芽有些惊讶,问道:“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
自从唐善清搬到了轩月殿,这悠然阁里好些时日都没有外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