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唐善清,身上染着她的血,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心里慌张却又无能为力。
云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唐善清惨白的脸,说道:“把她给我。”
短短的四个字,听不出情绪,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时,一旁的骆吉文从云深的身上看出了端倪,对骆柔说道:“皇兄,你还在犹豫什么啊?快点交人啊!”
闻言,骆柔仅犹豫了几秒,便将唐善清交给了云深。
云深抱着唐善清往营帐的方向走去,临走前只留下两个字:“带路!”
此刻来不及解释,骆柔和骆吉文跟着云深往营地走去,太子看着眼前的守卫和远去的骆柔等人,犹豫了一下,便喊了声“撤”就与守卫退回了营地。
回到营地,太子才看到楚国王已经自裁。
预料之中的太子,深深得嗟叹一声,吩咐守卫将熙贵妃和楚国王的遗体用锦布裹起来安置好,这一晚发生的变故太多了,他觉得此刻有些麻木,已没有再多情绪可以流露。
温萤萱所带来的大军此时守在山下,温子韬与太子对持的过程中已损失了接近上万的人手,此时亦不敢再贸然进攻,见太子撤回营地,便也退守到围场外的营地再作打算。
云深抱着唐善清在骆柔的带领下匆匆回了营帐。
“现在,我要为清儿疗伤,除了骆柔和婢女,其他闲杂人等统统都给我出去!”
云深将唐善清放到榻上半坐着,开口说道:“将营中所有能用的疗伤药都给我找来,另外我需要热水和赶紧的毛巾。”
太子闻言,便吩咐下去,让随从将太医营帐内的药箱统统拿来,秋水不等吩咐就忙着匆匆赶去水房打来热水。
吩咐完之后,太子有些放心不下,想留在帐内守着,却被骆吉文拖了出去,应云深的要求,帐内只留下了骆柔和秋水。
太子有些不满,为什么骆柔可以留下,而他却只能守在营帐门口,故而刚出营帐就甩开了骆吉文的手,问道:“清亲王,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们都要对他唯命是从?”
骆吉文忙拦住太子的话头,做了个“嘘”,将太子拉得离营帐稍远的地方,说道:“太子别生气,我们留在里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啊不是?”
太子还是不高兴,对于云深点名让骆柔留下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却不好发作。
骆吉文看着太子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到这一晚上发生的种种对太子来说都太残酷了,不禁有些同情太子。
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说道:“太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今晚的事,无法预料。另外,我知道唐姑娘对你来说很重要,唐姑娘生性善良,今晚无论换作是谁,相信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太子也不用太内疚。”
骆吉文言下之意,亦是好心提醒太子不要将这件事看得太复杂。
太子闻言,心下明了。
唐姑娘固然善良,他也知道在那种危难时刻,就算不是他,唐善清也一定会扑身上前。
只是,如今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想到当时唐善清中箭瘫软在他怀中的时候,自己的那种胆战心惊,温子凡此时已经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心意。
“另外...太子问我那人是谁...”
这时,骆吉文将心中的猜测对太子说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不过看着他,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何人?”
“医仙,云深。”
闻言,太子有些惊讶:“你说,他就是医仙大师?”
骆吉文点了点头,分析道:“据传言,医仙久居清灵山,一身仙气,衣袂似雪,银发飘飘。而此时营内的这位,不正是如此吗?另外,还有传言说他无比宝贝他那唯一的爱徒,所以唯一能让这位神秘的医仙大师现身的也只有他的爱徒,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所以,月亲王才会将唐姑娘交给他...”
太子此时总算明白过来,难怪总感觉他的气场如此强大,而就连骆柔在他面前都要弱上几分。
只是...
太子还是不明白:“他为何点名让月亲王留下?”
太子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要说帮不上忙,骆柔留在里面也帮不上忙啊。
“这个...因为我皇兄曾与医仙有过一面之缘,那种情况下,如果非要留下一个人,那医仙自然就只能点名让我皇兄留下来啦。”
没想到太子会问这个,骆吉文暗暗吁了口气,差点回答不上来。
这份差事太难当了!
待侍卫将太医帐中的药箱提来,秋水将热水打来,云深对骆柔说道:“你过来扶着她。”
骆柔如此骄傲的一个人,此时也只能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默默执行着来自云深的指示,此时他的话就是圣旨。
唐善清中箭的位置是后肩,不能平躺,而此时她已失去了意识,只能任由骆柔将她搂在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胸膛。
云深伸手要脱去她身上的披风,骆柔见状忙伸手制止道:“等一下...”
闻言,云深一怔,语气平静得说道:“医者之心,百无禁忌,而且,清儿是我的徒弟。”
骆柔当然知道,只是,他尚不能接受唐善清此刻的单薄衣着让别的男人看见,转念又一想,她的伤口必然如此,不是云深也只能由别人来,于是他也只能勉强接受。
想到这里,骆柔将手收了回来,无奈得说道:“就照你说的做吧。”
见骆柔如此,云深叹了口气,没有脱去唐善清身上的披风,而是将之褪到腰间,用剪刀沿着伤口将衣服剪开,登时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情况不好。”
云深查看过伤口,沉着声音说道。
闻言,骆柔心中一沉,问道:“如何不好?”
“箭头卡在胛骨之间,不能硬拔,只能切开伤口挖出来。”
云深的话一出,站在一旁的秋水闻之哆嗦,喃喃道:“那一定很痛吧...”
如今他们被困在这围场之中,药物匮乏,条件简陋,如果要切开伤口,没有可以作为麻药的材料就意味着要生切,想到这些,秋水只觉得脊背寒栗。
可云深却并不着急,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用针灸法替唐善清进行镇痛治疗,然后再用烛火将刮刀加热消毒切开唐善清后肩上的伤口。
虽有针灸镇痛麻痹,可当刮刀切开伤口的时候,唐善清还是痛苦得闷哼了一声,微弱得挣扎了一下,额边瞬间冒出一层密密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