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哪儿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伏寿问这个问题已经不下五遍,善清只有一句话:“等我吃完。”
追月楼中,苍琰这个唯一的大股东在特设的雅间里摆了酒菜,等君入瓮。
常无涯愿者上钩,带着苦秋来到追月楼门前:“这大老板作风果真与众不同。”
苦秋道:“我们要进去吗?”
“这里面环肥燕瘦,千姿百态。苦秋,你不想进去喝口茶水吗?”
正待进去,百里迟迎面而来,两人对视一眼即刻分开,就像陌生人般,接着,三人齐齐踏进追月楼。
“没想到,贵客来了,稀客也来了。”苍琰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百里迟听完转身出了门,片刻后,又推门而入,笑道:“一回生,两回熟。咱们这一天就见了两次面,算不得稀客了吧。”
“油腔滑调。”苍琰冷哼道。
“你要是觉得我们生分,我们还可见三回,四回,直到你满意为止。”百里迟说着又要出去。
“你到底坐还是不坐。”常无涯有些忍不了他的聒噪。
“坐坐坐,今日跟那个叫善清的姑娘单独待了这多半日,快要饿死了。”百里迟余光注视苍琰,让善清替他背了一次锅,谁让她敲诈勒索,眼睛都不眨一下。
苍琰心中一动,面上不露声色。
常无涯倒是来了兴趣:“说说怎么一回事?”
三人坐定,常无涯做了个中间人,让这两位彼此颇有成见的朋友开怀畅饮,使充斥的硝烟味消弥于无形。
“离他文将军所说的期限,今日便可将那些尸身领走。”常无涯喝了一口酒水,说道。
“那你打算今日就走?”苍琰问道。
“天黑路难行,明日一早上路,这事情就交给百里先生你了。”常无涯很自然说道。
百里迟暗自一惊,摇头叹道:“百里迟的能力不及国师万分之一,国师这样说,百里迟诚惶诚恐,况且我留在此地尚有要事去办。”
“有何要事?”常无涯问道。
“还钱,五千两呢,怕是把我卖了也凑不来。”百里迟开始挖坑。
“区区五千两……”常无涯本想做个好人替他还了,猛然觉得不对,顿了顿,继续道:“你先说说,这五千两是怎么一回事?”
他居然没有掉进去!百里迟便将善清如何敲诈他一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苍琰脸色越来越黑。
“哈哈,善清姑娘如此真性情,连我也对她多了些兴趣呢。”常无涯爽朗大笑,苍琰的脸色更加难看。
“不过,我要是她,救你一命,没有十万两,怎么也说不过去。”常无涯话锋一转,百里迟的笑僵在脸上,没了下文。
“五千两而已,凌恒!”苍琰冷然开口,周围气温骤降。
“是!”凌恒推门而入。
“拿五千两银票给百里先生!”苍琰道。
凌恒当即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崭新的票子,交给百里迟。
这个坑,不白挖了。百里迟笑意满满,接过银票,放入怀中。
“在下这就去还钱,二位慢聊。”百里迟说完大步而出,临出门,回头对常无涯道:“国师,你带来的人明日就由在下送回去。”
常无涯挥了挥手,门缓缓合上。
“太子不想说点什么吗?”常无涯收了笑,一本正经说道。
“慷他人之慨,百里迟不愧是你的挚友。”苍琰脸色渐缓,语气恢复如常。
“姜太公钓鱼,太子做了愿者,还要愤愤不平?”常无涯倒了一杯酒,桌上菜肴几乎未动,可见百里迟意不在此。
“只要是给玥儿的,哪怕再多我也在所不惜。”苍琰缓缓闭上眼,轻声说道。
“她的身份太子可知道?”常无涯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看着自己的倒影。
“我对她的情意,无关身份。”苍琰举起杯来,灌入口中。
“但她身边……”常无涯欲言又止。
苍琰抬手说道:“不如谈谈百里迟。”
酷暑未退尽,百里迟却打了一个寒战,背后一阵阵发凉。
“每逢这个感觉,定是有人背后嚼我的舌根。”百里迟自言自语,似乎想到了背后之人。
一路不停,来到将军府外,说是找善清的。
过了片刻,通报之人请他进去。百里迟暗想,上一次没能进来,今日可算进来了。前面有人引路,百里迟入眼处,倒吸一口冷气,这将军府,竟然如此――简朴?这只是假象吧。
直到进了伏寿房间,他才知道这不是假象,毕竟,表里如一的假象可不好找。
“咦?这就是百里迟?”伏寿见他生得俊朗非凡,手持一把折扇,翩翩而来。
百里迟一见伏寿也是惊了一惊,眼前这男人,黑发红衣,自成一股风流之态,见之心欢。
善清才用了饭,正喝茶,看两人相见恨晚,忙让了座,两人一时忘了善清,自己打成一片,侃侃而谈。
两人说了许久,百里迟这才想到来此的目的。遂从怀中掏出那张崭新无痕的票子递与善清,说道:“我们两清了。”
“好说好说。”善清接过来看了看,果然是五千两,随即喜笑颜开,见他如此豪爽,之前对他的偏见也慢慢消除了。
“那,在下先告辞,等有时间……”百里迟望着伏寿深情款款。
“再说。”伏寿瞥见善清颇有深意的笑容,忙伸手请人。
“告辞!”百里迟不肯迈步。
“滚!”伏寿低低说道。
百里迟幽怨地看了伏寿一眼,这才离去了。
“哟哟哟……”善清啧啧地摇着头:“这就混熟了,够快的。”
“还不是你招惹来的。”伏寿没好气儿道。
“你去哪儿啊,等等我。”善清见伏寿出了门,忙跟了上去。
“好!”苍琰转身离去,常无涯静坐了片刻,也起身离开,苦秋紧随其后。
“回驿站,去府衙领人。”常无涯如此吩咐,外面软轿早已备好。
文若轩此刻正在扈惊山处,静静等候常无涯的到来。约定之日之时马上就到,想必坞石国国师是个守时的人。
酉时已至,府衙外守门人来通报:“坞石国国师到。”
“请。”扈惊山正襟危坐,大手一挥。
“扈大人,你不必如此紧张。”文若轩坐在一旁,这是他的家,又是自己议事的大堂,何必端着架子,坐得笔直?动都不动一下,而且,热的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