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轩才回到将军府就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哭声,还以为听错了。顺着声音找去,正巧跟道一走了顺路,明白了其中缘由。
道一没有跟去,让他们说说知心话吧。只是无尘走了,自己也觉得没趣儿了。
文若轩见伏寿房门敞开着,善清像只鸵鸟一般藏着脑袋伏在伏寿怀里大哭,也没好意思打扰他们。
隔壁骆吉文房里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先回了书房处理公务,打算过一会儿再去看善清,如果这个时候去恐怕只会让善清更加难堪。
轻叹一口气,文若轩剑眉轻蹙,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依他所见,骆吉文和善清两人算是般配至极,两人的感情虽然算不上如胶似漆,也是鸾凤和鸣。只是,他这几日一心为旁事忧虑,无暇注意他们俩人之间的事情,怎么就走到如此田地了?难道真像道一大师猜测的一样,骆吉文有什么苦衷?思及此,又是一声叹息。
骆吉文和无尘方才出了门,两人一路走着,一路无话。
“徒儿,你怎么忽然开窍了?”无尘喜不自胜,骆吉文主动提出跟他回去,也是意料之外。
“与其拖着病躯奔波劳累,不如回山修生养息。”骆吉文眼神黯淡,他的身体果真要这么颓败下去了吗?他跟善清的缘分就这么尽了吗?
“其实你哥哥的身体跟你一样,你是依着雪珑山上天然生气滋养身体,而你哥哥则是靠着坞石国自然形成的寒玉床来维持生机。”无尘把这个瞒了许久的秘密说出来,松了一口气。
骆吉文脚步一顿:“师父,我再问你个问题。”
无尘讶异地回头看着他:“什么问题?”
“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不会就是……”骆吉文猜测道,不过还没说完,就被无尘打断:“不要乱想,明日回山,寻找凤雏一事你就不用再管了。”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求。”骆吉文郑重其事地开口。
“只要你跟为师回去,什么事都好说。”无尘道。
听骆吉文说完,无尘脸上的表情很奇异:“你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惦记着,为师应了你就是。”
“如此,多谢师父。”骆吉文古井无波的脸上这才多了一丝笑意。
“你哭够了没有?”伏寿望着外面张开星幕的夜空,气若游丝,他都快睡着了。
“不够,我后悔了。”善清嗓子都哑了,仍然抽泣着。
“多大点事,你刚才怎么不拦着他问个清楚。”伏寿无奈地望着自己被打湿了一片的新衣服。
善清这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趴了那么久她也累了。
“刚才你哥可是来偷偷看了一眼,你这样让他怎么放心?”伏寿拿起一旁的手帕递给她。
善清接过来,边擦着眼泪边说道:“我饿了。”
“不止是你,我也饿了,方才下人来喊吃饭,我为了你就把他打发走了。现在早过了饭点。”伏寿白了善清一眼。
“那我再哭会儿。”善清说着就往伏寿身上扑,却扑了空。
“大姐,我服你了,你先回屋换身衣服,我也要换衣服了。”伏寿如临大敌,推搡着把善清弄了出去,然后关了门。
道一听到动静出门,见善清失魂落魄回了房间,摇了摇头,这无尘和他徒弟都没回来,那只猴子也不见踪影,真是白疼了它这几日。
善清心里默念: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想把自己催眠。如此念叨了一会儿,她豁然开朗,这肯定不是真的,吉文他怎么会没有预兆地说走就走呢?
文若轩见善清房门开着,已经换了件衣服,只是那两只眼睛肿得快要张不开了。
“玥儿,我今日听道一前辈说的事,可是真的?”文若轩右手放在身前,左手背在身后,脸色晦暗不明。
善清不由笑了:“他跟你说什么了?”这一笑,两只眼睛上下肿胀的眼皮挤到一起,严丝合缝,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这丑样子,怕是爹娘见了也不认得了。”文若轩故作嫌弃摆了摆手说道。
“你肯定不是我亲哥。”善清偏过头,正巧看到了路过的骆吉文,忙把头收了回来,正好被文若轩挡住。
文若轩听到脚步声也回过头,看到骆吉文形单影只经过。
“玥儿,你等着。”文若轩表情凝重,起身走出门外,追着骆吉文而去。
骆吉文其实看到了文若轩,也用余光扫到了善清的面容,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不管他如何说,如何做,都改变不了他明日离去的既定事实。
骆吉文进了屋子坐下,文若轩神色不善现在门外。
“请进。”骆吉文伸手请人。
文若轩也不客气,进屋,关了门。
“请坐。”骆吉文面如秋水,不含波澜。文若轩坐下,盯着骆吉文,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或者后悔,悲伤,任何不快的情绪。
“我是来向你证实一件事情的。”文若轩说道,眼睛不眨。
骆吉文清冽声音传来:“我知道你要证实什么事情。”
“那你给我一个交待。”文若轩只要一想起善清伏在伏寿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情景和那双肿成核桃的眼睛,心里就有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他这个作哥哥的,怎么能看着妹妹受欺负?
一时间,两人都无别话,周围安静地只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响声。
良久,文若轩才从房里出来,脸上晦暗不明。骆吉文说的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他要离开怎么也假不了,只是这样一来,苦的就是玥儿了。
“谁!”文若轩忽见不远处大树上掠过一道黑影,厉声呵斥道。同时,发现端倪的老魏已经追了过去。
伏寿正在善清房里帮她消除眼睛上的红肿,听到文若轩的声音推开门,追了过去。善清紧随其后也出了门,发现院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影。
骆吉文缓缓而出,对善清说道:“你好些没有?”
善清先是一愣,随后来到他跟前:“一点儿也不好,你走了,我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说着撇着嘴抬起头,眼睛上的肿胀消了一半,他说明日要走的话是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