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已经大乱了,似乎有银甲军进入,素青记得骆丰辰的亲兵身着黑甲,想必银甲就是陛下的亲军了,那唐善清也一定来了。
战火越烧越近,向着王府的方向,看来庆阳关守军的突袭让守城的卫兵大败,一路挺进城内,朝着大营而去,儿应素青和合肖的脚步却是逆向而行。
铜山茶室到了,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没了,因为起了战事都跑了,只剩下门口几十个身着银甲的士兵,都是喻家军的旧部,看来皇上派来接应的人怕不稳妥便将仅存的喻家军都派来了。
“夫人,娘娘,快向城郊野林去,从那里我们迂回出城,这会儿城门战事焦灼,尚有残余负隅抵抗!”
本想让合肖下马另乘一骑,可是合肖双手已发抖,近乎从马上跌下来,脸上苍白毫无血色,服了一粒丹药,应素青将合肖与自己捆在了一起,共乘一骑。
一行人向城郊而去,营中将士此时都披甲而战,迎敌而出,战事紧急没人会注意还有人往密林方向而去,这也是唐善清和一众将领共同规划的逃生线路,可能遇到最少的伏兵,保证两个人顺利离开边城。
“还有几十里就是林中木屋了,周围是我们的援军,夫人和娘娘就可以安全到达庆阳关了!”身边的卫兵此时以为救援任务顺利,几乎一路上没有任何的伏击,所以才如此的乐观。
“怎么有交战的声响?”为首的兵长示意众人勒住马,果然有兵刃相接的声响,“来人先去侦查情况!”
还未等有人去侦查便看见从木屋方向过来一队回纥人,交战这么多年,他们的盔甲是不会认错的,护送合肖和素青的卫兵们抽剑出鞘,嘱咐道:“一会儿夫人和娘娘直冲过去,按计划,一队人拖住敌人,一队人继续护送!”
计划犹如壁虎断尾,遇险时割舍一部分作掩护,队伍会越来越少,直到将护送的人送达目的地。
合肖平生从未杀过人,可是面对生死存亡她提起了剑,这些回纥人是要抄近路支援边城之乱的,为了支援叛军骆丰辰,所以进入埋伏后被伏击,可是他们兵力强劲,冲出了埋伏,遇上了向林外逃命的合肖等人。
“合肖坐稳了!”素青说道,用力的拍了下胯下的马想要冲过去,银甲的喻家军如同人肉的盾牌拦截着大队的回纥人。
乱军惊恐中,合肖在快马上一闪而过,却也看清了那为首的人竟然是加塔,他不是可汗?怎么可能亲自率兵向边城支援?就算是他与骆丰辰是生死之交也不可能率兵前去。
除非回纥内乱,加塔不敌,率残众向边城方向求生,只可惜骆丰辰今日也遭了庆阳关军队的讨伐,两个反贼犹如丧家之犬,被驱赶到了中间,受两侧的夹击。
加塔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她相逢,自从她神秘的从回纥皇庭逃走,将自己击昏,再未曾相逢过,她的眉眼只是一眼绝不会认错。
今日昆布造反,攻陷皇庭,他派人求援于边城,可是援军迟迟未到,加塔只能率残部逃往边城方向,谁料半路上遇到埋伏,银甲的胥盛军队只有在喻青帆活着时才有。
在这荒郊野岭中,还以为是遇到了鬼兵,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边城已经被庆阳关的天子亲兵攻陷,骆丰辰早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将她们抓住!”加塔大喊道,亲自策马朝合肖与素青奔去,手上的剑利落的干掉了两个士兵,他抓住了合肖的衣摆,合肖提剑斩断,试图用剑抵御身后追来的加塔。
可她不会武艺,加塔持剑相搏,轻松地将合肖手里的剑打落,素青的马驾的极快,向山坡上冲去,已经偏离了木屋的方向,身边的卫兵也死伤惨重。
加塔提剑砍去,将合肖和素青绑在一处的白绫斩断,合肖失足落马,加塔本想就势将她拉上自己的马掳走,却不料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那袖口被撕断,眼看着喻合肖脱手滚下了山坡,不见了踪影。
因为马速过快,外力的牵扯,应素青也被拉下了马,身体被树干挡住没有滚下去,刚落地就被几个回纥士兵团团围住,刀剑架在脖子上,素青望着山坡下大喊了一声“合肖!”却见她一直滚落下去,不见了踪影。
天子御驾亲征,势如破竹,边城激战两个时辰后骆吉文身披战甲已经登上了边城的城楼,一旁归旭伴在左右,身为先锋官的唐善清银甲上血迹斑斑,登上城楼亲禀捷报,道:“启禀圣上,边城内兵将已降,反贼骆丰辰已困在王府中负隅顽抗!”
骆吉文负手而立,看着西北苍茫的景致,说道:“唐善清,朕知道你受过骆丰辰的恩惠,给你个机会了结与他的恩怨,他的性命由你处置,就当作是朕给予你夺回边城的赏赐!”
“臣叩谢陛下!”
要让唐善清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那就得让他处理好前事恩怨,提携之恩、举荐之情,他唐善清是骆丰辰的门徒,走投无路而反,总归要有交代。
而且骆吉文不想亲自处理骆丰辰,将权力赋予唐善清他就不必正面面对,他身为帝王,杀了反贼无错之有,可是他也是骆丰辰的兄长,史书上逃不过弑手足之过。
骆吉文要做明君,他不能手染鲜血,最不能染的就是同族人的鲜血,但是他可以脚踏鲜血之路,每一条通往皇位的路都是溅满了鲜血的路。
圣上给了自己最宽泛的权力处置骆丰辰,唐善清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他骑马向着王府去,骆丰辰就在那里等着他最终的命运,都说成王败寇,可王位之争,成者为王,败者丧命!
王府里此时的安静是夹杂着颤抖和低声啜泣的,各院的女眷都安然的呆在屋子里,是因为她们被告知已经是被团团包围,除了束手就擒,别无选择。
王爷败了,自身难保,她们更是无依无靠,自来女子性命皆是然。
骆丰辰换了常服坐在堂中,他喜欢的一袭白衣,翩翩公子,面若冠玉,他本就不喜欢铠甲兵刃,所以他即使死去,也要回归他本来的面目,做了鬼也不要一副武将的打扮。